雖然沈婉不打算現在就將這兩個縱火犯抓起來,但是,卻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們,于是,她決定嚇唬嚇唬他們。</br> 她走到無依身邊,跟無依耳語了幾句,無依越聽越興奮,笑著點了點頭。</br> “嗚嗚……”一陣夜風吹來,吹過石墻的空隙,發出嗚咽之聲。</br> 在廢墟著翻找的兩人,被這夜風吹得打了個寒顫,離對方都近了一些。他們到底是做了虧心事兒的人,有點兒風吹草動,心里便發怵。</br> “我死的好慘啊……”忽然一個低沉而又沙啞,帶著不甘的男聲幽幽傳來。</br> 常福下意識的循聲看出,便看見一個批頭散發的白色鬼影,從墻頭飄過。</br> “有、有鬼……”常福渾身發抖的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定是那個被燒死的小伙計,化作厲鬼來找他們了。</br> “你,你別嚇我。”常樂嚇得去拉常福,正在他拉常福的同時,他也看到,一個批頭散發的白色鬼影,從墻頭一閃而過。</br> “啊……有鬼!”他嚇得松開了常福,大叫著跑了出去。</br> “別找我、別找我,不是我要害你的……”常福不停的搖著頭,嘴里念叨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br> “有鬼啊!有鬼……”兩人大叫著跑遠了。</br> 無依掀開了擋住她臉的頭發,看著那被嚇跑的兩人,十分無趣兒的道:“這兩個人也太不經嚇了吧!沒意思。”</br> 沈婉把無依脫下來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道:“把衣裳穿上,咱們該回去了。”</br> 為了更好的扮一個鬼,無依不但放下了頭發,還脫得只身了白色的中衣。</br> 無依穿上了衣裳,二人便回了將軍府。</br> 十月初五</br> 黃昏漸近,城門口的茶攤兒上,坐著一個穿著青色棉衣,頭發用青色儒巾束起的清秀少年。少年的面前擺著一碗已經涼透了的茶水,腳邊放著一個箱籠,旁人一瞧便知,是明年參加會試,提前到皇城來的考生。不過,像他這樣年輕的考生,卻是不多見的。</br> “公子,你等的人還沒來呀?”茶攤兒的老板抬頭看了看天色。</br> 這太陽都快落山了,這小公子是早上進的城,這都等上一天了呢!</br> 少年笑了笑道:“尚未。”</br> 照理來說,他出發時父親已經給姐姐寫了信,那信自然會比他快,姐姐應該收到信了。知道他這兩日會來,應該會派人來接他才是。</br> 可是,自他進城到現在,都沒看到來接他的人。難不成姐姐忘記了,或者是有事兒耽擱了?</br> “你那在皇城的親戚在哪兒住?你與我說說,我給你指路,你自己找過去吧!不然這天都快黑了。”</br> 少年想了想,覺得也是,既然姐姐沒派人來接他,他便自己找過去吧!</br> “我……”</br> “咵噠咵噠”一陣馬蹄聲,打斷了少年要說的話。</br> “是宋將軍回城了!”不知道街上的誰說了一句。</br> 少年起身朝城門口看去,只見七八個穿著軍裝的男子,騎著馬進了城。</br> 為首的,穿著銀色的鎧甲,五官俊朗而又冷硬。雖然多年未見,少年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是他的姐夫宋恒。</br> “姐夫,姐夫……”少年走到路邊,大聲的沖宋恒喊道。</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上的人沒聽到,帶著一陣風,打馬從他面前跑過。</br> “姐夫,姐夫……”少年又大叫了兩聲。</br> 茶攤老板兒走到少年身邊,問道:“你那親戚在宋將軍手底下當兵啊?”</br> 少年笑了笑道:“是啊!不過,我叫他,他似乎沒有聽見。”這就有些尷尬了。</br> 茶攤兒老板笑了笑道:“也是這大街上人多吵得很,方才馬蹄聲又那么響,你姐夫沒注意,聽不見也正常,我知道鎮北將軍府在哪兒咦……回來了。”他說著說著,便看見宋將軍他們拿一行人,調轉馬頭回來了。</br> 少年扭頭一看,果然看見姐夫騎著馬回來了。</br> 宋恒會掉頭回來,是因為影影約約聽見有人沖他叫姐夫,想要回來看看,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br> 快路過茶攤兒時,他見一個少年,正站在路邊望著他,便拉了拉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這少年,長得好生面熟啊!</br> “你是……”</br> 少年笑了笑拱手作揖道:“沈銘見過姐夫。”</br> 沈銘?那不正是他的妻弟嗎?他怎么來皇城了?</br> 馬上的喬木和其他幾個兄弟面面相覷,這將軍的小舅子,怎么一聲不吭的就跑皇城來了。</br> 宋恒連忙翻山下了馬,扶著沈銘的手笑著道:“原來是銘兒你,我就說聽著有人叫姐夫,他們還說我聽錯了呢!不過五六年不見,銘兒你都長成男子漢了,姐夫都快不認識了。”</br> 沈銘面帶淺笑,沒有說話,看得出來姐夫還是很歡迎他的到來的。</br> 喬木等人下了馬車,沖沈銘抱了抱拳道:“沈少爺好。”</br> “諸位大哥好。”沈銘拱手還了禮。</br> 喬木見他一個讀書人,卻沒有瞧不起他們這些武夫,對他們都如此有禮,心中對他很有好感。</br> 茶攤兒的老板驚呆了,沒想到,這少年穿得這么樸素,也不像有錢人家的孩子,他的姐夫竟然是宋大將軍。</br> “銘兒你怎么會忽然來皇城?”宋恒拍了拍妻弟的肩膀道:“這孩子也真是,要來皇城怎么也不寫封信,給我和你姐姐說一聲,我們好來接你呀!”</br> 沈銘道:“我是來參加開春的會試的,我出發前,父親已經寫了書信給姐姐了。”</br> 會試?喬木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沈銘,乖乖,這大夫人的弟弟不得了呢!還這般年少,竟然已經是舉人老爺了。</br> “你何時中舉的?”宋恒雖然知道小舅子十三歲便是秀才了,但是卻不知,他何時中了舉人。</br> “今年中的,父親讓我下場試試,順便來皇城看看姐姐和兩個外甥。”</br> 宋恒很替妻弟高興的點著頭道:“不錯,你小子真出息,比我會讀書。我沒聽你姐姐說你要來的事兒,她若知道,必定早早的就來接你了。肯定是那信在路上出了岔子,你姐姐沒收到。”</br> “我想也是。”不然姐姐斷不會不來接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