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欽你這是咋了,可不能這么說自己的爹娘。”雖然這陸家二老是有問題,但是為人子女的也不能說自己的爹娘不是人。</br> “我咋了?我他媽瘋了!”陸文欽大吼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br> 眾人被這樣的他嚇到了,他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文欽。</br> 陸文欽彎腰一把抓著陸長根的衣襟,用力的晃著他,大聲質問道:“你是我親哥嗎?你為什么就不肯放過我,為什么要逼我?我好不容易可以給文之安穩的生活,你為什么要把它毀了?”</br> 陸長根被晃得頭暈,也明白了,陸文欽為何會忽然回來發瘋了。</br> “你已經毀了我的人生和前途,現在還要逼死我是嗎?”</br> 鄉親們聽得有些懵,這文欽的前途,怎么就是陸長根毀的了?難道不是他自己得罪了城里的紈绔,才被人破了相打瘸了腿嗎?</br> 這里頭難不成還有隱情?</br> 眾鄉親看向了陸家二老,陸家二老心虛的別過了臉。</br> 看來真的是有隱情呢!</br> “文欽快住手。”陸家村的村長陸山跟幾個鄉親走進了陸家的院子。</br> 他是聽村民說陸家又出事兒了,這才帶著人趕過來的。</br> “村長救命啊!陸文欽發了瘋,要打死我。”陸長根忙叫了起來。</br> 要是以往,他是絕對不會輸給陸文欽的,但是今日事發突然,他一開始就被陸文欽打了好幾棍,已無還手之力。</br> 陸山擰著眉,忙讓人去將陸文欽拉開。</br> 被拉開了的陸文欽,還滿臉恨意的瞪著陸長根。</br> 陸長根也被人拉著坐在了地上,他現在全身都痛,估摸著骨頭都被陸文欽打斷了兩根。</br> “村長這陸文欽回村行兇,你可得替我做主啊!”他被打得這么狠,定要讓這陸文欽出個大血才成。</br> 陸山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陸文欽道:“文欽你這么是怎么回事?可是陸長根又去你家翻銀子了?”</br> 上回他和族里的幾個老人,已經做了主,讓陸文欽每年給二兩銀子的養老錢。只要給了養老錢,陸長根和陸家二老就不得再以任何借口去找陸文欽要銀子。若是這次,是陸長根又去陸文欽家里翻銀子,那他現在被打也是活該。</br> 陸長根忙道:“我可沒去他家翻銀子。”</br> 陸文欽瞪著他,咬著牙怒道:“你雖然沒去翻銀子,卻做了比翻銀子跟可惡的事兒。”他看著陸村長道:“村長我上回給你說,我找了份賬房的活計,主家是個極好的人,你可還記得。”</br> 陸山點著頭道:“這我記得。”也是因為這個,文欽有了經濟來源,他和族老們才同意,讓他每年給二兩銀子的養老錢。否則,他們便像讓他像村里的其他人一樣,每年給上三百斤糧食了。</br> “我那主家是鎮北將軍府的大夫人,也就是宋將軍的發妻,城里的沈干媽泡菜和辣椒醬就是我主家的生意。我在城里賣字畫,一年到頭本就難保溫飽,家里頭還總以各種借口問我要銀子,文之比有富大了足足三歲,卻還沒有有富重。我好不容易得這份賬房的工作,不但能養好文之,還能給父母養老銀子,如今卻都被陸長根這個畜生給毀了。”</br> 若不是還有文之要養,他真想打死陸長根這個畜生,然后再給他抵命。</br> 再沒有過希望和對未來的憧憬前,對于自己的生活陸文欽是沒有感到過絕望的。但是自從做了出云山莊的賬房,他便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憧憬,所以現在當希望和憧憬都被陸長根打破,他又要掉回泥里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對陸長根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恨意。</br> “他做啥了?”陸山看向了陸長根。</br> “他……”陸文欽指著陸長根,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同旁人說,我與宋夫人有奸情,還說宋夫人腹中那遺腹子是我的。”</br> 陸家的村的人,也聽說過那宋將軍和他那夫人的事兒,也知道,宋將軍那原本鬧著和離了的夫人,在宋將軍命喪暮云山后,又懷著遺腹子回了將軍府,他們還聽說那宋將軍和她壓根就沒和離成。</br> 陸長根仰著頭道:“我說的本就是事實,你做賬房就做賬房,住在她的出云山莊里作甚?若你與她沒有奸情,她為何要讓你住在出云山莊?”</br> 眾人看向了陸文欽,他還住在那宋夫人離開將軍府后住的出云山莊?</br> “我為何住在出云山莊你不知道嗎?”陸文欽沖陸長根大吼。“若不是你和娘稱我不在,去我家里翻找銀子,還將文之給打了,宋夫人也不會好心,讓我搬到出云山莊去住。”</br> 說著,他仰頭看著天,紅著眼無比自責的說:“都是我害了宋夫人,我和文之若不搬進出云山莊住,她便不會受到這樣的詆毀。”</br> 陸長根和他娘不但去文欽家里翻銀子,還打了文之?眾人一臉鄙夷的看向了陸長根和陸母。</br> “陸長根你還是個人嗎?竟然這樣詆毀自己的親弟弟?”</br> “我們陸家村怎么出了你這么個人啊!”</br> “人宋夫人本是好心,給了文欽活計干,還讓他和文之搬進了山莊住,竟然被陸長根這個畜牲詆毀壞了名聲。”</br> “出了這樣的事兒,人家怕是也不敢再留文欽做賬房了。”</br> “自然是不敢留了,不然文欽也不會這樣。”</br> 他們是能理解陸文欽的,若是換了他們,怕也是會把陸長根往死里打。</br> “陸長根啊!陸長根,有你這么毀自己親弟弟的嗎?”陸山指著陸長根直想給他兩耳刮子。“你還有臉讓我給你做主?就算文欽打死了你,你也是活該。”</br> “爹娘”陸文欽眼神空洞的看著二老說;“我一年給你們二兩銀子,那是因為我有賬房的活計可以干。如今這活計被你們的大兒子霍霍沒了,我也就沒銀子給你們了。銀子以后我不會給半分,這個家我也不會再回了。”</br> “不行,說好的一年二兩,你怎么能不給。”陸母叫了起來。</br> 陸文欽看了陸母半響,然后便笑了起來。</br> “哈哈哈哈哈……”笑著笑著,他又哭了起來。</br> 他雙眼含淚,看著陸母道:“娘我沒銀子給了啊!我沒了活計,一年拿不出二兩銀子的養老錢。若爹娘你們實在要要,那把兒子的肉割了拿去賣可好?”他擼起袖子,露出纖細沒多少肉的手臂,往他爹娘面前送。</br> 見他這樣,陸山和年長的鄉親們都心疼得很。</br> 陸家二老,看著沖他們走過來的陸文欽,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幾步。</br> 陸山拍著大腿道:“文欽爹娘,你們是一家是要逼死文欽啊!”</br> “就沒見過這么狠的爹娘。”</br> “不知道的還以為文欽不是你們生的呢!”</br> “若不是我接的生,我都懷疑文欽不是他們生的了。”</br> “我咋狠了?”陸母漲紅著臉,大喊道:“兒子給老子娘養老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br> 陸山道:“他拿不出來了,你還真讓他割肉養你不成?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這些年你問著文欽要了多少銀子?你這氣派的青磚瓦房,不就是問文欽要的銀子建起來的嗎?”</br> 陸母漲紅著臉沒有說話。</br> 陸文欽垂下了手,看了看他爹娘,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陸長根道:“陸長根從此之后,我再沒有你這個哥哥。當年你打著我的名號在城里得罪了個紈绔,害得我被人他們打瘸了腿還破了相,毀了我的人生和前程,如今你又害得我丟了生計。從此以后,你陸長根與我陸文欽再沒半分關系,我與你老死不相往來。”</br> 啥?文欽當年被人打瘸腿破了相,竟然是陸長根害的。不是文欽得罪了人,而是陸長根這個畜牲打著文欽的名號得罪了人,害得文欽遭了殃。</br> “文欽爹娘這事兒你們可曉得?”陸山問。</br> 陸家二老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頭。</br> 看他們這個反應,很顯然,他們是知道的。</br> 陸長根害得文欽沒了前程,他們這兩個老的,竟然還總和陸長根去找文欽要銀子?他們是哪里來的臉?</br> 陸山等人,真的是快心疼死陸文欽了。這么好個孩子,怎么就攤上了這樣的家人啊!</br> “陸長根你且等著吧!鎮北將軍府不是吃素的,宋夫人她也不是吃素的。你毀她名聲,不無論是鎮北將軍府還是她,都不會饒了你的。我都曉得了你是說的,他們也自然會查到你頭上來,你洗干凈脖子好好的等著吧!”說完,陸文欽便朝陸山等人揖了揖手,轉身離開了。</br> 陸長根和陸家二老聽了陸文欽的話后,臉嚇得慘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