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一身里衣,還因為上頭全是血,被英花給燒了。所以,他連一點兒能探知自己身份的信息都沒有。</br>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在夢里哭的女人,一定是與他很親近的。很有可能是他的妻子,可是,他為何又會對妻子說:“是我對不起你。”這樣的話呢?</br> “大牛哥飯好了。”英花將飯菜端到了堂屋,沖坐在臺階上的宋恒喊道。</br> “就來。”宋恒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轉身進了堂屋。</br> 晚飯是青椒炒野豬肉,和炒青菜,還有蛋花湯。</br> 英花站著,給大牛和張老三盛飯。</br> “大牛哥給。”英花把盛好的飯碗笑著遞給了宋恒。</br> “謝謝。”大牛輕聲道謝。待張老三動筷子后,才動筷子吃起飯來。</br> “大牛哥,咱們明日一同去暮云城將野豬肉和傻袍子賣了吧!”大牛哥還沒有去過城里呢!她想帶大牛哥去城里見識見識。</br> 以往都是張老三和英花去城里賣野味兒,大牛還從來沒有去過。自從來了山坳村后,出了出去打獵,便沒有再出過村。前幾個月,他都在養傷,上個月才全好。</br> 大牛停了筷子,沉默了片刻,點著頭道:“好!”</br> 去趟城里也好,聽村里的人說,暮云城可大了,人也多,萬一城里有人認識他呢!</br> 張老三笑了笑道:“那我明日就不去了,你們明天早些去,玩玩兒再回來。”</br> 他是很樂意看到,女兒和大牛,在城里好好玩玩兒的。少了他這個人老家伙,他們年輕人也能玩兒得好些。</br> 英花有些興奮的笑著道:“咱們五更天就出發,早些賣完,還可以在城里轉轉,大牛哥你說好不好呀?”</br> 大牛點了點頭說:“好!”</br> 聽他說好,英花更高興了,看著他的眼睛都在發光。</br> 大牛沒有看到,張老三卻是看到了。看來,不但他對大牛很滿意,女兒對大牛也很滿意吧!</br> “等進了城,我要買幾匹布,給大牛給你和爹做兩身衣裳。對了,鹽也該買了。前幾天,周大娘給荷花買了朵,粉色的絹花,可好看了。等把獵物賣了,我也要賣一朵帶帶……”</br> 英花嘰嘰喳喳的說著,明日進城要買的東西,大牛聽著聽著便皺起了眉頭。</br> “大牛哥,聽桂花說,城門口那家餛飩攤兒的餛飩可好吃了,咱們中午就吃餛飩吧!我還沒……”</br> “食不言。”大牛忍不住說了一句。今日的英花,實在是有點兒聒噪。不知道為什么,他很不喜歡英花在吃飯的時候嘰嘰喳喳的說過不停。</br> “啊……”英花張大了嘴,有些懵的看著大牛,張老三也看向了他。</br> 大牛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吃完再說吧!飯菜該涼了。”</br> “哦,”英花點了點頭,原來大牛哥是關心她,怕菜涼了不好吃,才讓她吃飯的時候別說話,吃完了再說。</br> 飯后,英花在灶間洗碗,張老三也走進了灶間。</br> “英花爹問你個事兒。”</br> 英花洗著碗道:“啥事兒?爹你問吧!”</br> “你覺著,你大牛哥怎么樣?”張老三背著手問。</br> 英花聽她爹這么一問,便明白了她爹的意思。</br> 她低著頭,有些羞澀的道:“我覺著大牛哥挺好的。”</br> “你真覺得他好?他可破了相。”</br> 英花抬起頭道:“我不在乎。”</br> 大牛哥那臉上的疤看著是有些嚇人,但是,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大牛哥除了破了相這一點不好,處處比人強,而且還孔武有力,很是能干,能給人帶來安全感。</br> 再說了,她是個被退了親的老姑娘,又有什么可嫌棄大牛哥的呢!</br> 張老三高興的點著頭道:“爹都明白了,爹與你想的一樣,明日等你們從城里回來,爹就跟大牛提提。”</br> 他家就一個女兒,正好可以招了大牛做上門女婿。他看大牛是個靠譜兒的,女兒跟著他,定然是不會吃苦的。</br> 張老三百分之百的相信,若自己跟大牛提了,大牛一定會十分高興的應下。畢竟,他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沒有家,又破了相的男人,還能有姑娘嫁給他,他自然是會歡喜的應下。</br> 英花害羞的低著頭沒有說話。</br> 夜里,宋恒又做了那個夢,夢里的女子,依舊背對著他哭,他依舊說著:“是我對不起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