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笑他，小二也覺得丟了臉，那大蟲明明已經死了，他卻還被嚇成了這樣。</br> 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看到大蟲呢！</br> 大牛連忙上前，將小二從地上拉了起來。</br> “謝謝。”小二拍著屁股上的灰道了謝。</br> 大牛沖他道：“這大蟲，是我們昨日在山里獵的，你問問于掌柜的收不收。”</br> “好。”小二點了點頭，忙去后院找于掌柜去了。</br> 這時一個藥房掌柜，沖大牛他們走了過來。</br> “這大蟲是你們獵的？”</br> 大牛點了點頭，一個后生道：“這老虎是我們大牛哥昨日在山上打死的。”</br> “英雄啊！”那藥房掌柜，恭維的沖大牛抱了抱拳。</br> “這老虎你們賣給我如何？”這虎骨是好東西可以入藥，他們藥房正缺呢！</br> 他在藥房聽人說有人拉著大蟲進了城，便忙尋了過來。</br> “孔老二你這是要搶我的東西？”于掌柜人未到聲先至。</br> 片刻后，便從酒樓里走了出去。</br> 這藥房掌柜姓孔，家里排行老二，相熟的人都會喚他一聲孔老二。于掌柜與他是同一條街上長大的，所以非常熟。</br> 孔掌柜笑著道：“怎么就成搶你的東西了，人這大蟲可還沒賣給你啊！”</br> 于掌柜道：“他都送到我門口來了，自然是要賣給我的，這大蟲我要了，你趕緊走吧！”說著，他還沖孔掌柜擺了擺手。</br> 這么好的虎皮可是難得得很，他自然是要收了的，而且這虎骨也是好東西呢！送去皇城給東家泡藥酒正好。</br> 孔掌柜不理他，而是看著大牛道：“英雄這大蟲你想買多少銀子，開個價。”</br> 這山里人就沒見過啥銀子，更不曉得這大蟲的價值，開的價錢肯定不會高。</br> “這……”大牛看了看于掌柜，皺著眉道：“我這是要賣給于掌柜的。”</br> 孔掌柜語重心才的道：“英雄啊！生意不能這么做的，這于掌柜出的銀子，還不一定有我多呢！”</br> “我出三百兩。”孔掌柜沖大牛伸出了三根手指。</br> 三百兩銀子，這些山里漢子怕是見都沒有見過。</br> 三百兩？</br> 山坳村的后生們都瞪大了眼睛，他們沒有想到，這一條大蟲竟然能賣三百兩。他們山坳村就二十幾戶人，三百兩的話，一家就能分上十多兩銀子呢！</br> “孔老二，孔摳門兒，三百銀子你也說得出口。”于掌柜鄙視的看著他。</br> 這個孔老二，可真是摳門兒得很，就三百兩銀子，也想買這么大只大蟲。光這皮毛，就三百兩銀子了，更何況還有虎骨呢？</br> 就這么好的皮毛，處理好了，拿到皇城賣給那些貴人，怕是一千兩都沒有人嫌貴。</br> 孔掌柜瞪著他道：“你說我摳門兒，你又能出多少？”</br> 這個姓于的，做生意可是比他還精呢！</br> 于掌柜斜了他一眼，沖大牛道：“大牛兄弟，你能把這大蟲拉到我這兒來，也是信得過我。我自然也不能辜負了你的信任，這大蟲五百兩銀子我收了。”</br> “嘶……”</br> 山坳村的后生發出了抽氣聲，五百兩銀子，也太多了吧！他們還沒見過五百兩銀子長啥樣呢！要是村里的曉得這大蟲賣了這么多銀子，一定會高興瘋了的。</br> 孔掌柜一聽，咬了咬牙，忙道：“我出六百里兩。”</br> 他方才是真沒有想到，姓于的會出這么多，畢竟他們都是生意人，這價格自然是能壓多少就壓多少。</br> “六百兩！”一個后生驚呼出聲，扯了扯大牛的袖子。</br> 這酒樓的掌柜出五百兩，這孔掌柜卻出六百兩，當然是要賣給出價多的了。</br> 大牛看著于掌柜道：“于掌柜這大蟲五百兩我賣給你了。”</br> “大牛哥……”后生們都急得叫了出來，大牛哥是不是不識數啊！出六百兩銀子的人不賣，偏要賣給出五百兩銀子的人。</br> 圍觀的人紛紛道：“這漢子莫不是傻的。”</br> “是啊！誰出得多賣給誰啊！他偏還賣給少出一百兩銀子的于掌柜。”</br> “一看就是山里人，不識數呢！”</br> 孔掌柜和于掌柜都懵了，孔掌柜沒想到大牛竟然不愿把大蟲賣給自己，于掌柜沒想到，大牛竟然愿意把大蟲買給自己。</br> “哈哈哈……”于掌柜笑了起來，看來，他真的沒有看錯人。</br> “你這人咋回事兒？我出的價錢可比于掌柜多了一百兩啊！”孔掌柜看著大牛問。</br> 大牛回道：“你開始只出了三百兩，可于掌柜卻直接出了五百兩。”雖然他后面又加了一百兩，但是于掌柜卻比他實誠，一開始就出了合適的價格。若這孔掌柜出三百兩，他們就答應了，那他們不就是被孔掌柜給坑了嗎？這個孔掌柜不老實。</br> “這……”孔掌柜手背放在手心上，拍了拍手道：“這做生意，價錢不是得慢慢兒談，慢慢往上加嗎？”</br> 大牛回了一句：“我又不是生意人，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的。”</br> 眾人聽了他和孔掌柜的對話后，算是明白了。他并不是傻，而是覺得孔掌柜這個人不實在，心不誠，寧愿五百兩銀子賣給于掌柜，也不賣給出價六百兩的孔掌柜，這個山里漢子還挺特別的。</br> 孔掌柜低著頭，竟然覺得臉有些發熱。</br> “大牛兄弟，你信得過我于某人，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吃虧，這大蟲六百兩銀子，我收了。”這個大牛兄弟，真的是太對他的胃口了。</br> 孔掌柜見自己沒戲了，便灰溜溜的走了。</br> 山坳村的后生們聽于掌柜怎么說，都高興得拍起了手來。</br> 大蟲被搬進了酒樓的后院兒后，于掌柜去準備銀子，便讓大牛和四個后生進了大堂，坐著等他。還吩咐，小二好聲招呼，讓廚房準備了一桌子酒菜。</br> 小二將酒菜端上了桌，四個后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大牛，他們都沒有點菜啊！怎么還上起菜來了？這酒樓里的飯菜可貴了，吃一頓要好幾兩銀子，他們可吃不起。</br> 就算大蟲賣了很多銀子，但是這銀子也不能這樣造的。</br> 大牛看著上菜的小二道：“小二哥，我們沒點菜。”</br> 小二哥笑著道：“這是我們掌柜的吩咐的，這些酒菜都是我們掌柜的請的，不用付銀子的。你們慢慢兒吃著，掌柜的去后頭準備銀子去了，一會兒就來。”</br> “謝謝了。”大牛道了謝，幾個后生也跟著道了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