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玉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看著周榆道:“三萬兩銀子我沒有,我最多只能再給你一千兩。”</br> 周榆笑道:“三萬兩,少一分都不行。你娘那摘星樓日進斗金,區(qū)區(qū)三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么呢?”</br> “你這樣威脅我,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爹娘?我爹娘曉得了,可不會放過你。”宋子怡恨恨的問。</br> “呵呵呵……”周榆笑了,笑完后看著宋子玉道:“你要是想讓你爹娘曉得你做和我做過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兒,你就去告訴她們啊!”</br> 當宋子玉答應給他五百兩銀子的時候,他就曉得,宋子玉不想讓她爹娘曉得她干過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兒。</br> 宋子玉渾身都在顫抖,只想一刀砍死周榆這個畜生。</br> 這個畜生已經(jīng)覺得完全拿捏住她了,她并不認為,她若再給他三萬兩銀子,他就會放過她離開皇城。給了三萬兩,他下回說不定還會要六萬兩,十萬兩,這個人渣或許會纏著她的一輩子。</br> 她要如何才能擺脫這個人渣?</br> 殺了他!殺了他!</br> 宋子玉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個聲音,是的,只有這人渣死了,自己才能完全的擺脫他,也不會有人再曉得,她和他做過的事兒。</br> 她左手提著燈籠,右手伸到左手的袖子里,摸到了藏在袖中防身的匕首。</br> 她抬起頭,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周榆有些嬌弱可憐的道:“周郎,難道你就不念半點兒咱們往日的情分嗎?”</br> 周榆楞了一下,這個宋子玉方才還恨他入骨,現(xiàn)在就嬌弱可憐的跟他念起往日的情分來了。難道,她是想念著往日的情分放過她?</br> 呵……他們往日能有什么情分?當初自己在護國是被宋家的人打成了豬頭,這宋子玉只顧著與他撇清關系,可半點兒情分都沒念。</br> 不過,瞧宋子玉這樣子,他倒是起了些興致,畢竟他已經(jīng)許久沒碰過女人了。</br> 他笑著朝前走了兩步,用手摸著宋子玉光滑的小臉兒道:“念的,自然是念的,你若嫁給我,那銀子我也是可以不要的。”娶個將軍家的小姐做夫人,可比三萬兩銀子好多了。若能繼續(xù)勾著宋子玉,與她成其好事,他說不定還能借著她翻身。</br> 宋子玉強忍著惡心,朝前走了一步,像以前一樣,倚在周榆的胸口,軟糯糯的喚了聲:“周郎。”</br> 周榆被她喚得心猿意馬,摟住了她的肩膀,用手揉捏著她的肩頭,低頭嗅著她身上獨有的少女馨香。</br>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那個聲音,在宋子玉的腦子里瘋狂的叫囂著。她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干凈利落的插進了周榆的胸口,溫熱的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br> “啊……”周榆只覺得胸口一刺痛,松開了宋子玉后退了一步,低頭一瞧,便瞧見了胸口插著的匕首,還有不斷流出的鮮血。</br> “你……”他指著宋子玉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方才還向他示好,情意綿綿的她,竟然會在下一刻就將冰冷的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br> 宋子玉往后退了幾步,手中燈籠掉在了地上,燈油倒出,紙糊的燈籠瞬間燒了起來。</br> 她的手上,還沾著周榆的血。</br>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br> 宋子玉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做這事兒的時候本來就沖動了,如今真把匕首插周榆的胸口了,她也害怕了。</br> “救命……救命……”周榆大聲的喊著,扶著墻朝巷子外跑。胸口的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流,他渾身發(fā)冷,發(fā)軟,手腳都在抖。他若不跑出去,引了人了來,倒下后必死。他做夢都沒想到,宋子玉竟然會有膽子殺人。</br> 被嚇到的宋子玉回過神來,忙拉住了周榆,用手去捂他的嘴。</br> “你不能出去,你不能出去……”她嘴里不停的重復著。一手拉著周榆,一手去捂周榆的嘴。</br> 他若是跑出去了,或者是引了人來,她就完了。怎么辦?她好像越辦越糟了。不行,周榆必須死,必須死。</br> 宋子玉忽然瞥到周榆胸口的匕首,放下捂住周榆嘴巴的手,拔出他胸口插著的匕首,發(fā)狠的往他胸口插著。</br> “唔……救……”周榆開始還哼哼了兩聲,隨后便貼著墻滑了下去。</br> 宋子玉滿臉是血,手上拿著帶血的匕首,呆呆的看著地上的周榆。</br> 一陣腳步聲響起,兩個拿著火把的人,進了巷子,火把的光亮,照亮她沾著血的半張臉。</br> “大、大小姐?”張三不敢相信的喚了一聲。</br> 跟著張三一同在西街尋人的家丁也嚇傻了,大小姐殺人了!</br> 他們?yōu)榱藢ふ掖笮〗悖愤^巷口,聽見里頭有人好像在喊救命,以為是有歹人在作惡,便走了進來。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大小姐,作惡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小姐。</br> 宋子玉僵硬的轉(zhuǎn)過頭,看著張三他們楞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匕首,尖叫著把匕首扔在了地上。</br> 張三跺了跺腳,沖家丁道:“你趕緊去通知附近的人來,要在巡防營的人發(fā)現(xiàn)之前,將這人處理了。”</br> 不然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不但大小姐要完了,鎮(zhèn)國大將軍府的名譽也會受損。</br> 那家丁忙轉(zhuǎn)身出了巷子,去通知附近的人去了。</br> 張三看著宋子玉道:“大小姐你也別在叫了,把人引來就不好了。”</br> 還好現(xiàn)在周遭已經(jīng)沒有了人,巡防營的人也還沒出來,不然就放下那動靜勢必會將人引來。</br> 宋子玉捧著頭蹲在了地上,渾身發(fā)抖的小聲念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她不但殺人了,還被人看見了。</br> “怎么辦?怎么辦?”</br>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都怪周榆,都是他害的,誰讓他要威脅她,纏著她不放呢?</br> “都是他害的,我沒有錯,我沒有錯。”</br> 張三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探了探,被他家大小姐捅死的男人的鼻息。</br> 人已經(jīng)死了,胸口被插了那么多刀能不死嗎?大小姐跟這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br> 張三仔細瞧了瞧那人的臉,發(fā)現(xiàn),這人竟然是上回再護國詩,串通府里丫環(huán),陷害設計大小姐的周舉人。這人還是他送去衙門的,這張臉他自然不會忘。</br> 大小姐怎么又和他糾纏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