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盯著秋菊離開的背影看了半響，然后才轉身進了院子。</br> 見他端兩個木盆進來，院子里的府兵便問：“盆兒里是什么東西？”</br> 喬木沒有說話，將木盆兒放在了桌子中間。</br> 眾人一瞧，竟然是一盆兒涼拌青瓜，便全都伸了筷子去夾了吃。</br> “喲！這青瓜還拌得挺好吃呢！”</br> “就是，配這饅頭清粥正好呢！”</br> “喬木，你還說那姑娘不是你的相好，這都給你送菜來了。”孫浩然笑瞇瞇的看著喬木。</br> “就是，不是相好的，人無緣無故給你送什么菜來？”</br>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br> 被他們這么一起哄，喬木只覺得耳根子有些發熱，他正色道：“你們不要亂說，她是大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頭秋菊。昨日我幫大夫人搬了些東西，今日她才會送這些涼菜來。而且，這也不是單單只送給我吃的，也是送給大伙兒吃的。”</br> 女兒家的名聲很重要，為了這些兄弟，不出去亂傳，喬木才如此解釋。</br> “哦，竟是如此。”</br> “沒想到大夫人如今不當家了還想著我們呢！”</br> “其實，這大夫人也挺好的，就是摳門兒了些。”</br> “沒錯。”</br> 孫浩然吃著黃瓜道：“大夫人若不摳些，怎么操持整個將軍府。”</br> “人小夫人不摳，不是照樣把這將軍府操持得很好嗎？”</br> “就是。”</br> 他們這些府兵，響銀是軍中發的，雖然不用這將軍府出。但是這吃住卻都是在將軍府的，小夫人當家后，他們的伙食明顯的好了很多，除了早上，中午晚上都有肉吃呢！</br> 而且，這小夫人還給將軍府的下人都漲了月銀。</br> 孫浩然搖著頭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將軍還不是將軍的時候家境十分貧困，根本就沒有家底兒。被皇上封了將軍，雖然賞賜了些田產和金銀，但是將軍都將田產變賣了，換成了銀子，分給那些戰死沙場的兄弟們的家人，和那些傷了胳膊斷了腿兒的兄弟們了。將軍自己是一點兒都沒剩下，你們別看這將軍府這么大，將軍卻一點家業都沒有，就靠一百多兩的俸銀支撐。大夫人若不扣點兒省點兒，怎么夠花呢？”</br> 這孫浩然和喬木是跟宋恒最久的兵，所以，對他的事兒都知道的比較多。</br> 聞言，眾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這么大的將軍府，就靠將軍的俸銀支撐，的確是得省著點兒花才行。</br> “小夫人這么大方，將軍那點兒俸銀也不夠用吧！”小夫人掌家后，可給府里添置了不少東西呢！</br> 喬木道：“自然是不夠的，林副將是有些家底兒的人，小夫人跟著將軍來皇城的時候，將田產鋪子都變賣了，估計賣了不少錢。”</br> “所以，小夫人是在拿她自己的錢貼補。”</br> “嗯。”喬木和孫浩然都點了點頭，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小夫人是在拿自己的銀子貼補。</br> 一時間，府兵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小夫人大方是因為她自己有銀子才能大方，大夫人摳門，是因為她沒辦法不摳。</br> 雖然小夫人的家產，是賣了不少銀子，但是長此以往，這銀子也終有會用完的一天吧！她還能貼補將軍府一輩子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