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衙門開堂公開審理了此案。因為永安候已經認罪,供詞證據都在,所以這案子審理得很快,不過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千殺門的一眾殺手,殺人無數,都判了秋后處斬,至于永安候買兇殺人則被判了杖刑兩百,流放極北苦寒之地。</br> 杖刑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兒行的,一百棍子下去,永安候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暈死了過去。這人雖然暈死了過去,但是這杖刑還是得繼續。</br> 永安候夫人和永安候的兩個兒子還有隨主子來的下人,都跪在地上求府尹莫要再打了。</br> 府尹沒理他們,反倒讓衙役將他們攆了出去。</br> 兩百杖行完,執刑的人,一探鼻息,發現這永安候沒受住死了。觀刑的百姓,有得雖然覺得永安候被活生生的打死了有點兒慘,但是大多數的還是覺得永安候活該,死有余辜。</br> 宋恒看完行刑后,便回了將軍府。</br> 永安侯府的人將永安候的尸首拉回了侯府,永安候夫人回府后便穿上了她的誥命服,說要進宮去告御狀,告衙門的人下狠手,活活將判了流放之刑的永安候給打死了。</br>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去,褫奪永安候爵位的圣旨便下了下來。</br> 永安侯府的匾額被摘除,從此東宸國再無永安候。</br> 宋恒回了將軍便直接去了秋實院兒,院兒內,沈婉正吊著右手,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她左手邊放著小子安的搖籃。</br> 宋恒走了過去,看了看躺在搖籃里吃手手的小兒子。</br> “咿呀……”小子安沖他爹露出了一個無齒的笑。</br> 宋恒被他這個笑感染,忍不住勾起了唇,伸出手指,戳了戳兒子軟糯糯的小臉兒。</br> “咿呀……”小子安一把抓住了他爹的手指,便要往嘴里放。</br> 沈婉瞧見了,忙用左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小肉手:“別往嘴里放,你爹臟。”沈婉本是要說你爹的手臟的,但是語速一快便漏了個字。</br> 宋恒的眼角抽了抽,扭頭看著沈婉,問:“我臟。”</br> “不是,”沈婉連忙解釋:“我是說你手臟。你從外面回來,又沒有洗手,這手自然是臟的,不能讓孩子拿著往嘴里放,你說是吧?”</br> 這個解釋,并沒有讓宋恒心情恢復。因為往往脫口而出的話,才是人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在沈婉心里他是臟的。她曾經就說過,不想讓他用碰過林晴雪的手碰她,因為她嫌臟。</br> 小子安還是沒有松開宋恒的手指,宋恒也沒有將自己的手指抽出來,而是用輕微的力道跟兒子做著拉鋸戰。</br> “永安候死了。”</br> “怎么死的?”沈婉看著宋恒問,他不是說永安候雖然買兇殺人,但是應該不會被判死刑嗎?不對,就算判了死刑,也沒這么快行刑的。</br> 宋恒回道:“杖刑沒撐過去,被打死的。”</br> “哦……”沈婉拖著長音點了點頭。</br> 忽然一陣風吹來,還穿著襖子的沈婉不由縮了縮脖子。</br> 宋恒將手指從兒子手中抽出,提起了搖籃沖沈婉道:“起風了,回屋吧!”</br> “嗯。”沈婉發出了一個鼻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