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在霍霄的記憶里，從來就沒什么好印象。
    霍老爺子是個封建家族觀念比較重的人。父親還在的時候，每逢重大節日都要會老宅過。
    經過歲月沉浸的大宅無論怎么裝點，都無法掩蓋那股陳腐氣息。一屋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在一起，看起來子孫滿堂，其樂融融，實則每一個人心里都暗懷著算計。
    真是一家子二十來口人，八百多個心眼兒。
    后來父親意外身亡，母親和外公也相繼離世，就只剩下外婆。可那幾年他每天疲于奔命，忙著賺錢、搶地盤、建立自己的商業版圖。根本沒時間去過什么春節。等到他爬上事業巔峰，外婆的身體也不行了。
    仔細想想……他和南笙還真是挺般配的。都是明明還有血緣親人健在，卻和仇人差不多。
    他們這兩個沒家的人，湊到一起正好組成個新的家庭。
    南笙還不知道霍霄過個春節，能把自己過出來這么多內心感情戲來。她這邊煩的不行，因為沈秀英又打電話過來了。
    對方這次倒是好言好語，也沒多說什么。就是囑咐她過年這幾天氣候不太好，注意保暖別感冒。又問她年貨有沒有準備，還說趁著快遞沒徹底停運，給她寄點家鄉土特產。
    明明十分家常的關心和絮叨，卻聽得南笙直起雞皮疙瘩。
    沈秀英關心她？！怕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南笙猜沈秀英可能缺錢了，或者是周俊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要是前者但話，數量不多她可以適當給些。算是買個清凈。要是后者……那就滾好了。
    “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你這孩子！”沈秀英笑著嗔怪，“我就關心你一下，我能有什么事。”
    “那沒事先這樣，我在忙。”南笙內心做了個呵呵的表情，不等那邊的人再說什么，便掛了電話。
    沈秀英倒是沒打過來。
    不過真要說沒事……南笙覺得自己還是了解親媽的。她覺得沈秀英在憋大招。
    果然第二天下午，沈秀英又打了電話過來。
    南笙當時正和霍霄逛商場。
    她一邊拿起包福字貼紙遞給身旁的男人，一邊接通電話。剛“喂”了聲，就聽見那邊的問道：“啾啾啊，你現在和小陸是徹底不聯系了嗎？”
    南笙頓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小陸是陸修明。她一向秉持分手就是陌路人的原則，沈秀英要是不提陸修明，她都快把這人給忘了。
    燥郁的情緒立刻直沖頭頂：“你到底有什么事？！”幸虧她手機聽筒聲音不大，商場里又吵。不然讓狗男人聽見她親媽來詢問前男友，又該亂吃醋了。
    “沒什么事。”沈秀英對她不耐煩的語氣絲毫不介意，繼續好脾氣道，“我就是關心一下你的個人問題。這翻過年你也27了吧。女孩子青春有限，你這年紀也不小了。”
    南笙大概猜到她想要說什么了。
    果然……
    “啾啾啊，你今年過年還是回老家一趟。我鄰居的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小伙子，就比你大4歲，機關工作有編制，家里現成的婚房……正好你們見見面……”
    “彩禮給的也高吧。”
    沈秀英一噎。
    南笙嗤笑了聲。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兩秒：“啾啾，我跟你周叔叔商量了。到時候男方彩禮給你帶回去一半，還有陪嫁……”
    “行啊。”南笙慢悠悠開口。
    “啊？”聽見她答應，沈秀英竟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南笙語調涼涼：“你先把我爸留給我那些錢還我，連帶利息那種。”然后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那股惡心感怎么都壓不下去。南笙一個反手又把電話打了回去。
    “喂，啾啾……”沈秀英還以為她是覺得條件不錯，反悔了，語調有些興奮，“媽不會害你的。這家條件真的不錯……”
    “媽。”南笙平靜地打斷她，“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一下。雖然你和周廣超登記了，但法律上來講，我才是你的第一贍養人。要是以后我想送你去最差的敬老院，周俊博就算有那個孝順的心，也是使不上力的。所以你還是安安靜靜地，享享清福。”說完，再次將通話切斷。
    南笙這次心里爽了不少。她長舒口氣，轉頭就發現霍霄正看著她。
    男人那一雙漆黑的眸子目光炯炯，俊臉上的表情很是別有深意。
    南笙細眉微蹙了蹙：“干什么這么看著我？”
    霍霄薄唇一勾，笑得有幾分欠扁：“我光明正大看自己女朋友不行嗎？”
    南笙白他一眼，懶得搭理。正準備轉身去旁邊貨架，就聽見旁邊的人低聲開口……
    “你媽要多少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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