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樓。
錢文與郭騎云并排,軍姿筆直站立,面容肅然。
面向重慶方向。
一旁,上面派來嘉獎的林參謀,也是一臉的莊重,語氣不急不緩。
“本人奉上海站情報科科長毒蛇之命,前來替各位授勛。
鑒于上海a區行動組成功實施粉碎計劃,爆破櫻花號專列。
特晉升組長明臺,為中校軍銜,并授予四等云麾勛章一枚。
郭騎云,應在粉碎計劃當中的出色表現,特晉升為少校諜報員。”
錢文和郭騎云依次向林參謀軍禮,接受嘉獎。
在林參謀身后,半步距離站著一位同樣莊重肅然的女士,裴玉瑩,站如青松。
裴玉瑩,女,21歲,軍統中尉軍官。
冷峻,面無任何表情,渾身生人勿近,冷漠的氣質。
鵝蛋臉,瓊鼻高挺,馬尾辮,一米七出頭的個子,高挑的身材,英氣與颯爽并存。
這是錢文的新搭檔,毒蜂王天風給調來的,這次與林參謀同行到來。
錢文的搭檔于曼麗不是犧牲了嘛,這段時間王天風就緊急給他派來個搭檔,配合他的今后任務。
錢文剛剛見到時,就有些懵,這就有新搭檔了?這臉也夠冷的,這一張冷艷的臉,執行任務的時候會笑么?
錢文還未和對方深入了解,林參謀一來,確認了影樓的安全,簡單含蓄后,就開始了這簡陋的嘉獎儀式。
“你們的軍銜,在局里的記錄上已經升級了,勛章也會保留在你們的檔桉里。
待你們返回以后,再行授勛。
祝賀你們!”
林參謀看著錢文二人祝賀道。
錢文與郭騎云,“謝謝長官。”
嘉獎結束。
林參謀好像有話要私下和錢文說,回頭看了眼裴玉瑩,同她與郭騎云說道,“二位先出去一下,我和明組長還有話單獨談談。”
裴玉瑩沒有說話,只是一軍禮,然后就令行禁止的出去了,郭騎云看了錢文一眼,也出去了。
屋中就剩下錢文與林參謀二人。
嘉獎結束,錢文也恢復了本色,伸手讓林參謀坐不用客氣,找了瓶酒,拿了兩個酒杯,自己就先坐到一旁。
錢文和林參謀也算是熟人了,當初在港島,林參謀對他是記憶猶新。
“那個裴玉瑩……”
錢文看著林參謀,看他有帶來什么吩咐,王天風的吩咐。
“你今后的任務搭檔,配合你執行諜報任務。
怎么?看不上?還是不夠漂亮?”
林參謀對面前這位大少還是很了解的,眼中帶著笑意,調侃的語氣,隨和的說道。
“怎么不派個男搭檔?”
錢文問道,于曼麗假死后,錢文就知道上面肯定會給他們小組補人,他以為會來幾個雷厲風行的男軍統特工,誰知王天風給派老婆呢!
又是個女的?
“敵后諜報任務,變幻莫測,有時候女性搭檔更容易配合,順利完成任務,做一些男性難以完成的事。”林參謀說道,“王處長說了,裴玉瑩雷厲風行,令行禁止,能力出色,能很好的配合你。
其它的,自己看檔桉吧。”
錢文聽著點了點頭,明白倒是明白,只是怎么感覺王天風有動機不純啊,陰謀論想道。
實在是王天風在他心里,那心思是九曲十八彎,他的每一個舉動,不多深想幾分,人就怕已經在溝里了。
見錢文在沉思,林參謀輕輕敲了敲桌子,“我在這待不了多久,天一亮我就要離開上海,時間不多。
裴玉瑩你自己了解,我這只能說,是個狠角色,好好用。
行了,說一下王處長交代的事。”
錢文抬頭平視林參謀,看王天風有什么指示。
“在來上海之前,王處長托我給你帶來了一份他曾經擬訂的,上海a區行動小組刺殺偽政府官員的名單,和一份計劃表。
你現在可以繼續執行他未完的計劃,但你一定要得到你的新任長官毒蛇的首肯,才能行動。
哦,對了,毒蛇也讓我給你帶句話。”
林參謀接過錢文遞給的酒杯,輕輕聞了聞杯中酒香,驚異的看了錢文一眼,這酒不一般啊,不虧是明家大少,就是有錢。
‘明樓也給自己帶話了?’錢文和林參謀輕輕碰杯,抿了口酒,心中想著。
“毒蛇叮囑我,讓我跟你說,讓你特別注意現在的76號。
尤其是76號里的兩個人,一個是情報處處長汪曼春,一個是行動處處長梁仲春。
他們倆才是你以后要面對的勁敵。
粉碎計劃讓毒蛇很看中你的能力,他相信,你一定能夠接替毒蜂在上海的位置,成功的站穩腳跟。”
“汪曼春,梁仲春?”錢文低吟道。
“對。”林參謀應道。
錢文嘴角微翹,好似帶著幾分不屑。
情報處處長為情所困,行動處處長行動不便。
他很快就會給二位送上驚喜,他早就擬訂了對這二位的計劃。
現在毒蜂送來了他的刺殺偽政府的名單,錢文正好給汪曼春送上自己的手段,就是不知道汪曼春吃不吃的下。
汪曼春心狠手辣,蛇蝎美人,是日寇手里一把忠心耿耿的利刀,這把利刀的刀刃上的血全是自己民族同胞的血。
汪曼春根本沒有道德可言,也無大義,她行事作風非常很辣,不管是手下還是對手。
這恰恰也是汪曼春為數不多可用,可布局的地方,她在用自己的狠辣震懾著所有人,76號的人越畏懼她,害怕她,錢文就越稱心,錢文會很好的利用這一點。
汪曼春的叔叔汪芙蕖將是錢文手中一道王牌,用布局汪曼春的王牌。
明臺在接到毒蜂的偽政府官員名單后,第一時間把目標鎖定在了汪芙蕖身上,拿汪芙蕖開刀,解恨。
因為汪家人,殺了明臺的母親,即是任務又是報仇雪恨,一舉兩得。
而現在,錢文不會殺汪芙蕖,他會讓汪芙蕖成為汪曼春的致命弱點,這個致命弱點在于汪曼春越狠辣,這張王牌越好用,他用的越順手。
“有想法?”
林參謀見錢文陷入深思,好奇問道。
“嗯,不成熟的想法。”錢文向林參謀舉杯,笑道。
“嗯,不過我得提醒你,任務一定要得到你的長官毒蛇的首肯,才能行動。
這個毒蛇對自己的部下要求非常地嚴格,必須絕對的服從命令,凡事都得按照程序走。
切記,千萬不要先斬后奏。
否則……他會把你趕回軍校的。”林參謀認真提醒道。
趕回軍校?那鬼地方自己永遠不會再回去了。
錢文一笑,“我可是最聽話了。”
他不像乖孩子么?不過謝謝提醒,他做事會很小心,很小心,不露馬腳的。
林參謀看錢文笑容怪怪的,可又說的上來哪里怪,只能認為是自己多心了。
很快,林參謀走了,傳達好一切,就消失了。
影樓,二層。
錢文和郭騎云齊齊看著面前站著筆直,抬頭挺胸的裴玉瑩。
剛剛錢文看了她的檔桉,家里以前是地方世家,金陵的,后面就不用多說了,全家被屠,無一人生還,裴玉瑩家里殷實在國外留學,逃的一劫,噩耗傳來,義無反顧的回國,投身抗日,為家族報仇。
錢文也終于知道,裴玉瑩這一臉冰冷是哪來的了,又是個可憐人。
三人一直誰也沒有吭聲,二層除了鐘擺滴答滴答的聲音,略有些寂靜。
郭騎云給了錢文一個眼神,你組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裴玉瑩的情況林參謀帶來的檔桉里都有,而且裴玉瑩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時間讓錢文找不到話題。
錢文咳嗽了兩聲,裴玉瑩像是接受到了命令,機器人般,唰的一下目光投向錢文,一副聽候命令的樣子。
“我小組的規矩很簡單,命令下達必須完成,我的命令大于天。”錢文說道。
郭騎云看著錢文,眨了眨眼,組長這可不興說啊。
裴玉瑩面無表情的,一雙美目直勾勾的看著錢文,冷冷道,“能殺日寇么?”
錢文一怔。
“你會笑么?會笑笑一個,我看看。”
郭騎云聽著錢文的話,都感覺有些像調戲了,欲言又止的想說什么。
可裴玉瑩那從來到現在一直面無表情,感覺生氣都少的臉,卻一下笑了。
曇花綻放知道么?
可以形容現在裴玉瑩的笑容,笑容嫣然,美麗,嬌媚。
郭騎云一愣,沒想到裴玉瑩笑起來如此好看,動人。
同時,心中隱隱為裴玉瑩惋惜,這狗日的日寇,本來裴玉瑩是有自己美好人生的,現在……
冰冷,厭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臉。
錢文沒有愣神,而是看著裴玉瑩,像是承諾般,“很好,就怕你殺畜牲殺到提不起刀。”
裴玉瑩直勾勾的盯著錢文,“只要能殺日寇,讓我干什么都行。
放心,我不會拖后腿。”
以裴玉瑩留學的學歷,高材生的身份,她其實在軍統有更好的去處,可她心中只有仇恨,只想一刀刀活刮日寇,所以她選擇了做特工,還是最危險的敵后諜報工作。
這能讓她,直面日寇。
“很好。”
錢文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么,心中想著什么時候給裴玉瑩一個小任務,看看其身手,本事。
看向身旁的郭騎云,“咱們組還有住處么?”
郭騎云結巴道,“局里經費有限,而且搭檔嘛……夫妻……”
錢文一擺手,他知道了。
“你跟我住,有問題么?”
“是!”裴玉瑩就干脆利落一個是字。
錢文一笑,他喜歡聽話的部下。
“我們走了。”
“組長慢走,裴玉瑩再見。”
時間又是凌晨,錢文有些困乏了,這鬼嘉獎時間。
裴玉瑩只是冰冷的跟郭騎云點了點頭,然后跟上錢文。
“真夠冷的。”郭騎云揉了揉臂膀。
錢文沒有帶裴玉瑩去他現在的住處,因為那里剛來時他與于曼麗出現過在街坊的視線里,雖然于曼麗只是匆匆就消失了,可現在裴玉瑩這個冷美人再出現,就很有可能成為鄰里街坊的話題了。
錢文要重新找個住處,減少關注。
幸好,錢文不缺錢,他有準備安全屋,距影樓三條街處,錢文帶著拿著行李箱的裴玉瑩走進了一處弄堂中的二層小院。
比軍統給錢文安排的住處好多了。
“隨便選一個房間吧。
這是我準備的安全屋,你要和我住,我以前的地方就得放棄了。”
錢文指了指幾個空的房間,跟身后的裴玉瑩說道。
“好。”裴玉瑩聽話應道,一副錢文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樣子,拎著行李箱,隨意選了個二層房間,推門進去。
“額,這里是敵后,說不定隨時都能遇到敵人的特務,所以你得像正常人。
你這樣太引人注目了。
懂?”
錢文依靠在裴玉瑩的門口,說道。
正開行李箱的裴玉瑩,回頭看了錢文一眼,然后變了人一般,在錢文的目光下,整個人柔和了起來。
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消失了,變成了一個青春靚麗,活力四射,鄰家女孩。
裴玉瑩伸手解開馬尾辮,一甩頭,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披肩。
好一個長相標準的年輕女孩。
錢文一怔,滴咕道,“大變活人啊,王天風你是真靠譜。”
看向裴玉瑩,“很好。
重新認識下,明臺!”
“裴玉瑩!”裴玉瑩清冷的聲音也變的柔和起來。
“休息吧,這兩天我會給你分配個任務,練練手。”錢文說道。
“好,晚安。”裴玉瑩柔聲道。
錢文擺了擺手,退了出去,并給裴玉瑩帶上了門。
錢文消失,屋里的裴玉瑩重新變成那個厭世,冰冷的女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直勾勾,空洞洞的看著屋頂。
“爸,媽,大哥,小弟,林伯,云嬸……”
空幽幽的房間中,出現仇恨的聲音。
………
錢文沒有在二層小院住,他走了。
去找于曼麗去了。
現在有了新搭檔,于曼麗那邊就得行事小心了,不能隨隨便便往他這跑了。
得去說一下。
一處民居房中。
正香甜熟睡的于曼麗突然醒來,手摸向枕頭下。
“我。”錢文輕輕打開燈,讓于曼麗看到。
看著于曼麗手里的槍,錢文無奈又憐惜,“你已經是自由人了,沒必要把槍放枕頭底下。”
見是錢文,于曼麗溫柔一笑,收起了槍,身穿著睡衣坐起,問道,“你怎么來了?”
“我的新搭檔到了。”
“新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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