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經常神出鬼沒，貝利爾已經習慣了。

這會兒，兩人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對望著。

貝利爾松懈地靠著沙發，脖頸向上，露出白皙光潤的脖子；莫爾站在她面前，身子前傾，雙手似乎背在后側，臉離貝利爾不到十厘米。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姿勢怪異，莫爾向后傾，站在貝利爾面前，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沒有半點情緒。

一人一魔都不說話，靜默對視。

下一秒，莫爾靠近貝利爾，雙手撐著沙發，唇漸漸貼近貝利爾的脖子，黑色發絲垂落，遮住了貝利爾的半邊臉。

貝利爾的脖子又細又白，像是輕輕一咬就能咬斷。

莫爾的唇貼上貝利爾的脖子時，貝利爾瞳孔緊縮，眼睛睜大，渾身戰栗，她試圖拒絕和躲避，卻發現渾身像是被封印住了，淡淡的雪松味鉆入鼻子，散落的黑色發絲弄得她的鼻子有點癢。

當莫爾那冰冷的唇貼上脖子時，貝利爾渾身顫抖，嘴巴不自覺張開，發出無聲的抗議。

牙齒嵌入肉里，帶著絲絲的疼痛和靈魂上的戰栗，體內的血液似乎在倒流，似乎有什么東西從心口跳出，又似乎沒有。

她下意識地想要反抗，雙手卻被抓住動不得。

她的瞳孔開始潰散，似乎有什么黑色的氣息鉆入眼睛，眼前閃過無數記憶碎片，下一秒又如巨船撞上冰山，轟然粉碎。她……陷入了昏暗。

第二天醒來，貝利爾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衣服完整，她走到梳妝臺前，撩開頭發，看到了脖子右側那淡淡的牙印。

牙印之上，黑色的氣息飄散，一個詭異的圖紋在皮膚上若隱若現，貝利爾沉默了一下，雙手猛地砸向鏡子。

啪啦一聲作響，鏡子碎了一地，她的手背鮮血淋淋，但很快又恢復完整。

莫爾！貝利爾心里狠狠地念了一句。她不知道莫爾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但看著這個牙印，她心里很不爽快，心里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像是忘記了什么。

起床后的不愉快，一直維持到去餐廳的路上。

令人怪異的是，昨天早上笑瞇瞇跟她打招呼的妖精們，今日一見到她，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臉色大變，躲得遠遠的。

走到餐廳外，剛踏進去。

“咚……”椅子倒下的同時，蕾拉捂著鼻子臉色驚恐地躲在餐廳角落。

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一瞬間。

正吃著飯的拉有些訝異地看著蕾拉，轉頭看著貝利爾，不知聞到什么，肚子一陣翻滾，吐了。

現場的兩人一妖精中，只有卡麗依然吃得歡快，她甚至分出精力去看拉和蕾拉。

“……”貝利爾果斷轉身。

回去房間的路上，那群妖精遠遠地看到她，便轉身逃了，仿佛她是什么洪水一般。

貝利爾回到了房間，坐到梳妝臺前，已經完好無損的鏡子映出貝利爾的身影。

她解開脖子上的絲帶，看著依然還在的牙印和牙印上的圖紋。

“莫爾。”聲音剛落，鏡子內出現了熟悉的惡魔。

“我脖子上這個是什么？”

“封印。”

“什么封印？”

“控制與血契，你不會正確使用，出大事之前，封印了更好。”莫爾眼底隱晦看不出情緒，“那個人類小孩對你產生了依戀。”

“那個是意外。”貝利爾解釋，很快她又疑惑，“我為什么能用？”

“你該問問你自己。”話罷，莫爾消失。

“……”這回答跟沒回答有什么兩樣。

黑暗的空間里……

莫爾坐在白骨山上，他雙手交叉，放在額前，手肘放在膝蓋上，像是沉思些什么。

他的眼前懸浮著一塊發光的方塊，那方塊時不時變形，變成各種表情對準莫爾，偶爾還會發出喝喝喝的聲音，聲調上下起伏，像是在嘲笑。

莫爾并不會理會，他在思考著一個問題。

偶然抬頭看見了那個人類小孩，那雙依戀又渴望的眼神，不知為何，他出去了。

甚至，他還咬住了她的脖子，直接關掉了開關。

其實如果她的開關一直開著，很快，他就能回收她的靈魂，但他卻選擇關掉了。

這種不理智的做法，莫爾還是第一、不，第二次了。

第一次也是因為貝利爾，他破了戒，使用了圣光。

這種超乎他本身做法的行為，明明不應該存在他的身上，但真正存在，他心里卻沒有過多的想法。

果真，這人類該殺了才行，錯誤本不該存在。

莫爾冷漠地想。

他抬頭，冷漠的眸子掃過眼前懸浮的方塊，方塊渾身戰栗了下，下一秒變幻成一把劍，刺向莫爾。

莫爾兩只手指夾著劍尖，無論劍怎么使勁，憋得劍身通紅，仍無法前進一步。

黑暗的氣息在整個空間里飄散，空間仿佛受到了擠壓，整個空間開始不穩定地發生震動。

……

夜晚的月光皎潔如白，柔美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在房間內的毯子、床上跳動。

床上，貝利爾雙手放在肚子之上，正與周公下棋。

一片陰影落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慢慢地伸向她，下一秒，寬大白皙的手碰到了她的脖子。

貝利爾卻似乎什么感覺都沒有，依然沉睡著。

寬大的手微微握住了貝利爾脆弱的脖子，只要用力，那脖子自然就會斷掉。

這脖子一斷，那么脖子的主人會永遠地待在夢中，醒不過來。

他，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嗷……”房間傳來一陣細微的尖叫，一把劍穿破虛空，朝著襲擊主人的莫爾而去。

只是還沒接近，就被飄散在空中的黑霧分解成幾塊零碎的方塊，掉在地上。

那劍鍥而不舍，又很快幻化成另一種武器，朝著莫爾而去。

反反復復，劍身不知道多少次離體，又不知道多少次重合。

莫爾都看累了，但那劍還在繼續。

許久，手離開貝利爾的脖子，莫爾俯下身子，靠近她，唇附在她脖子的圖紋上。

圖紋在黑暗中閃閃發光，隨之消失，那牙印很快也消失得徹底。

“變/態。”空中傳來一個抽泣聲，是個小小的奶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