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江之島盾子。”

　　神座出流看著站在在高高的臺上，俯視著他的江之島盾子，口氣平靜的說：

　　“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想法——這個世界不需要拯救。”

　　“哈哈哈，這還真像是前輩所說的話。”

　　江之島盾子如同早已預料到了一般大笑了起來，狀似無奈的攤了攤手。
　　“好吧，反正我也沒有絕對能說服前輩被這樣的想法。唉，只是單純的討論這樣的東西我也有些厭煩了呢，干脆我們來改換一下心情吧！比如說……”

　　江之島盾子停頓了一下，猛地扭頭看向了身后一直跪坐在地上，眼神迷離的罪木蜜柑。

　　“我們來處刑這個小可愛吧~好不好嘛，罪木學姐？”

　　處刑。

　　神座出流皺了皺眉頭。

　　“不對不對，如果只處刑罪木學姐的話可能有些不太夠啊。要不要順便把那邊的兩個也——。”

　　江之島盾子又扭頭看了看被戰刃骸束縛在門前動彈不得的十神白夜。

　　“那就這樣說好了~來吧，處刑開始！”

　　江之島盾子從身后，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了一個錘子——一下錘到了突然從地板上升起來的一個如同按鈕一樣的裝置上。在按鈕被按下的下一刻，屏幕上也應景地播放著由像素塊組成的小人被拖走的動畫。

　　然后畫面一轉，一只黑白熊推動了一個比他本身大十倍的老虎機，輪盤的轉動下，三個相同的圖案緩緩浮現在的最終結果上。屏幕兩邊甚至還炸了兩個慶祝的禮花。

　　超高校級的絕望——罪木蜜柑，戰刃骸處刑開始。

　　“唔！”
　　戰刃骸突然松開了手中桎梏住的十神白夜，躺倒在了地上，臉色發青的開始掙扎了起來。

　　“這，這是？”

　　戰刃骸滿臉震驚的捂住了陣陣刺痛的胸口，掙扎著看向了仍在高處在哈哈大笑的江之島盾子。

　　“盾，盾子？為什么我也……”

　　“啊，我親愛的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江之島盾子停下了大笑用嫌惡的表情看著滿臉不敢相信的戰刃骸。

　　“你可是我的姐姐呀，難道連這點對我的了解都沒有嗎？”

　　“但是盾子，我現在還不能死……”

　　戰刃骸滿臉絕望，充血的雙眼絕望而哀求的望向站在高臺之上的江之島盾子。

　　“你不是還需要著我嗎？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拋棄我呢？”

　　“哦，這當然是因為——你已經沒有用了。”

　　江之島盾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如同揮開了什么豪無用處的垃圾。

　　“你以為以你的能力強大的足以讓你打敗眼前，超高校級的全能——神座出流嗎？如果不能的話就是沒有用了，廢棄的東西，完全可以銷毀了啊。”

　　“但是，我明明那么愛著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哈哈哈愛，我當然也深愛著你啊，就是因為你愛著的是身為絕望化身的我。這種事情不是才顯而易見嗎？”

　　“哼，自作自受。”

　　一邊終于被松開了的十神白夜也扶著疼痛的身體，緩慢地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并擺正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鏡，開口嘲諷道。

　　“盾子……”

　　“盾子大人，我也不想就這么離開大人……”

　　一直在江之島盾子身后蠕動掙扎的罪木蜜柑，也在這時候虛弱的開口了。

　　“喂！你們可是超高級的幕后黑手誒。身為關底BOSS是怎么能連赴死的勇氣都沒有呢？毫無意義的突然死去，這也是也是一種很棒的絕望不是嗎？”

　　江之島盾子看著痛苦掙扎的兩個人，眼中眼底慢慢浮現出了類似于痛苦的神色，以及因為這種微妙的痛苦而產生的迷醉。

　　“沒錯，就是這樣讓我更加痛苦，讓我品嘗這美味的絕望吧！”

　　“那樣可不行啊。”

　　就在這時候，另一道聲音出現。又有人來到了這間教室，就站在神座出流所打開的那扇大門的外面。

　　“誒，又是哪個家伙？”
　　江之島盾子不耐煩地轉頭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

　　“果然希望永遠是會戰勝絕望的。多虧你成為了希望的墊腳石啊，江之島盾子。”

　　狛枝凪斗虛弱的拖著自己酸軟的身體，用左手緊扒著門框支持自己站立。并用僅剩的力氣緩慢舉起了右手的木倉。

　　“果然我是幸運的啊。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死掉。而且還獲得了打敗絕望的機會，真是太美妙了。”

　　狛枝凪斗興奮地喘著粗氣，與他的一臉興奮不同的是，他握槍的手卻沒有絲毫的顫抖。他的臉色因為毒藥的后遺癥而發白，只有一雙眼睛里閃著近乎火焰一般猛烈的渴望，稱的那雙灰色的眼睛亮的驚人。

　　“哦呀哦呀~原來是狛枝前輩啊。那讓我猜猜看，苗木同學應該也來了吧？”
　　江之島盾子故作可愛的用手指輕點嘴唇，語笑盈盈的望著大門的另一側。

　　“江之島同學，為什么是你？”

　　苗木也從門后面轉了出來，看著高高站在長階之上的江之島盾子，神色復雜而又不愿相信。然后又扭頭看向了看向了一旁已經恢復了貴公子風度的真正的十神白夜。

　　“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啊，難道讓還要需要我再解釋一遍嗎？”

　　江之島盾子苦惱的揉著腦袋。
　　“早知道就不要讓我那個愚蠢的姐姐死的那么快了，這樣我就不用再繼續浪費我的口水了。哦，不過想必我那個姐姐也不知道要解釋什么吧。畢竟她的口才和理解能力簡直和他的身材一樣無可救藥呢。”

　　旁邊的十神白夜卻在這時候嗤笑一聲，插嘴向著剛剛來的狛枝凪斗與苗木誠解釋道。

　　“這個瘋女人居然說這個世界是假的，而且還做出了這么多瘋狂的事情。這已經不是在警察局里呆上十幾年的過錯了。等出去就等著十神家的律師函吧，簡直不敢相信我居然在這么可笑的事情上浪費了這么多時間。”

　　“世界是假的？怎么可能啊，這一定是在說胡話吧。”

　　苗木誠干笑了兩聲，撓了撓腦袋。

　　“說胡話？我可是從來不說謊的哦。沒錯啊，這個世界的確是假的。不信你可以問問站在你面前的神座出流學長啊。他可是對于這件事最是深有體會了。”

　　江之島盾子愉快的的笑了笑，把問題拋給了依舊沉默的站在那里的神座出流。

　　“神座出流？原來前輩是叫這個名字啊。”

　　苗木誠扭頭看向站在那里的神座出流。一旁的狛枝凪斗卻在這時候插嘴道。

　　“日向創同學，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解釋的嗎？”

　　“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

　　神座出流這樣回答道，聲音依舊淡漠。但是一旁的苗木誠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誒，學長叫日向創？為什么狛枝學長會叫神座學長日向創？難道學長的名字不是神座出流嗎？雖然我一直覺得神座出流這個名字很耳熟而且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這個學院的創始人吧？說是據說被譽為超高校級的全能的那位，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所以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才能是什么。好像那位的名字就是叫神座出流。”

　　“誒？超高校級的全能？居然有這么厲害的才能嗎？那神座出流學長是……”

　　“唔噗噗噗，你們這么想知道嗎？”

　　江之島盾子在這時候露出了一臉壞笑。

　　“你們的神座出流學長啊。可是所謂的幕后黑手或者說是關底大BOSS一樣的存在呢~”

　　“幕后黑手？那是什么意思？”

　　“喂，你不自己解釋一下嗎？人工的超高校級的希望——神座出流。”

　　人工？超高校級的希望？人工的意思是？

　　苗木誠一臉震驚的看向一旁的神座出流。他感覺他的三觀已經在今天被顛覆了好幾次。

　　“啊，你們面前站著的這個身體原本叫日向創，就只是一個很平凡的普通人了。然后呢，有一天希望之峰學院跟他說：加入我們的計劃吧，我們給你才能會把你變成超高校級的希望哦。然后你們那個人傻傻的就相信呢，大腦被人東改西改，最后就變成這樣——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樣子了。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笑？”

　　江之島盾子放肆的大笑出聲。

　　“簡直要笑破肚皮了~所謂的希望居然會是從沒有才能的普通人身上誕生出來。這種事情不管怎么看，都很好笑啊，不如說簡直是荒謬透頂。”

　　“普通人。”

　　開始就一言不發的狛枝凪斗，卻在這時候開口了。他重復了一遍江之島盾子的話，眼神定定的看向神座出流，眼中閃爍的其他人看不懂的東西。

　　“對哦，原來日向創不過是預科生里面一個平凡的學生呢。完全沒有任何才能的那種哦。唯一有點特別的大概就是對于希望之峰學院的執著吧，簡直是傻得可憐啊，連我都想要鞠一把同情的淚水呢。”

　　江之島盾子聳了聳肩。

　　“這種事情無所謂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所有同學們都平安帶出去。”

　　后面的苗木誠并沒有在意江之島盾子所說的如同挑釁又如同試圖激怒的話。只是焦急的擔憂著他的同學們。

　　“對對，這完全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哦。”

　　江之島盾子笑嘻嘻的說到。苗木誠卻突然發現旁邊的狛枝凪斗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著，臉上的神色不見了往日的平靜，只留下了如同神經質一般的抽搐的肌肉與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狛枝前輩，你沒有事情吧？”

　　苗木誠擔憂的問道，懷疑自己看錯了。為什么在這個時候狛枝凪斗前輩會這么生氣？

　　“普通人？別開玩笑了！”

　　狛枝凪斗的聲音顫抖著。身體里的情緒如同被加了火藥一般，只要有什么引燃物立馬就會爆炸。他聲嘶力竭的向著江之島盾子與神座出流怒吼著，發泄著自己的憤怒與不可置信。

　　“只是普通人的話，怎么可能會成為希望！那種人就如同天生的弱者，根本沒有成為力量的可能性！”

　　“哦，但是他現在就站在這里呀。你希望看到的的才能與力量。”

　　江之島盾子饒有趣味的看著清秀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扭曲的狛枝凪斗，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怎么？很驚訝？很憤怒？其實這些都無所謂啦~反正神座前輩也沒有要成為希望的打算呢。畢竟連感情什么的都沒有了，又怎么會有成為希望這種縹緲虛無的期盼呢？”

　　“日向創……不，神座出流。你的答案呢？我想要聽聽你親口說出的答案。”

　　狛枝凪斗停止了顫抖，只是眼中依然燃燒著那種火焰一般強烈的感情。他死死的盯住一言不發地神座出流，嗓音嘶啞的質問道。

　　“我的答案還是一樣。這個世界不需要拯救。絕望和希望都是沒有必要存在的東西。”

　　神座出流的聲音依舊沉穩冷靜，沒有絲毫因為狛枝凪斗的激動而出現感情上的變化。

　　“這樣啊。那么，這件事就由我來做吧。我夢寐以求的，成為希望這件事。”

　　狛枝凪斗聽完神座出流的回答之后，反而表情平靜了下來。他的雙手緊握住了手中的槍支，虛軟的身體靠著門框的支持站直，把槍舉了起來，槍口對著江之島盾子的方向。

　　“只要殺了她我就會成為希望。”

　　“哦，如果能做到的話你就來啊。”

　　江之島盾子無所謂的說道，然后好似頭痛一般的捂住了額頭，

　　“一個兩個的都這么固執，就是因為這樣你們的想法才都是那么容易就能預測到。你當然可以殺了我，不過只要我死了，這個世界也同樣會毀滅就是了——作為失去絕望的代價。”

　　“你什么意思？”

　　“真是的，之前不是都說過了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江之島盾子隨意的指了指周圍的或躺或站著一群人。

　　“然后啊，現在在這里的基本上都是可以稱為主角的存在的哦~當然了，其中最大的主角就是我。成為絕望的我絕對是這個世界最主要的支柱之一哦。所以呀，殺了我的話，這個世界同樣也會崩潰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不管是希望還是什么東西，完全會成為沒有意義的東西。也就是說世界毀滅，一切全部消失，這樣的感覺吧~”

　　沒有意義？那不就是日向創……或者說是神座出流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嗎？

　　狛枝凪斗看向了一邊依舊沉默的神座出流，用肯定的口吻問道。

　　“你早就知道了？”

　　“當然了，作為全知全能的神座出流肯定是完全猜到了一切的。說我說的對吧，學長？”

　　江之島盾子笑盈盈的看向神座出流。

　　神座出流沉默的默認了他們說的話。

　　“怎么可能……這樣的話，那不是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嗎？”

　　狛枝凪斗脫力的坐了下去，他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從在收到入學通知書之后作為進入希望之峰學院如此巨大幸運的代價，他所患上的惡性淋巴癌并伴額顳葉癡呆并發癥而導致的不斷退化的大腦更加的疼痛了起來。

　　“希望希望怎么可能是沒有意義的東西呢？呵呵呵呵哈哈哈不可能的！那可是能夠打破絕對困境的絕對的希望啊！只是這種程度的絕望的話……不，應該是只有這種程度的絕望才能孕育出的那種絕對的希望啊！希望希望希望希望，這樣的絕望真是最好的墊腳石！”

　　狛枝凪斗表情癲狂的再次抬起了頭，他舉起了他緊握著木倉的右手，然后看向前方，隨意的開了一槍。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