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審計人員一直查到晚上六點多,貿易公司所有人都沒有下班。</br> 周浩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沈總,我看今天就到這里吧。”</br> “周副總,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今天一定要查完。”</br> 王華坐在一邊,始終面沉似水。</br> “沈總,查完了。”</br> 審計人員站起來,一個個面有倦容,他們心里都罵沈鶴太黑了,讓他們連續(xù)工作超過7個小時,連一杯水都沒有喝。</br> “好,說說吧,調查的結果怎么樣?”</br> “財務部門的賬目完全沒有問題。”</br> 啪的一聲,沈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們有沒有用心查?查了一下午,就告訴我這個結果。”</br> 審計人員為難,“沈總,的的確確是沒問題,我們反復核對了兩遍。”</br> “兩遍怎么夠?至少要三遍,馬上再給我核對一遍。”</br> 審計人員還想辯駁,沈鶴眼睛一瞇,“怎么,我說話不好使嗎?難道讓董事長打電話給你們?”</br> 審計人員無奈,只好繼續(xù)從頭開始。</br> 周浩在一旁勸道:“王總監(jiān),你就別這副脾氣了,快點跟沈總道個歉,大家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鬧成這樣。”</br> 周浩可不是有心緩和兩人之間的關系,他知道王華是個犟種。</br> 你越是這么勸他,他越不會說一句軟話。</br> “周副總,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用不著,想查多久就查多久,我倒要看看,公司還有沒有點兒正事兒。”</br> 沈鶴瞪著王華,“王總監(jiān)說的好,我來這里的第一件正事兒,就是查你們的賬目,最好別被我發(fā)現任何疏漏,否則,咱們走著瞧。”</br> 周浩困的不行,他只好靠在沙發(fā)上打盹兒。</br> 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沈鶴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秦楠過來了。</br> “沈總,周副總,喝杯咖啡,提提神吧。”</br> 秦南只帶了兩杯咖啡過來,并沒有王華的份兒。</br> 沈鶴端起咖啡,立刻嗅到里面不同尋常的香味兒。</br> “秦秘書,給我倒杯清水吧,我這兩天胃口有些不好,就不喝咖啡了。”</br> 周浩剛好把一杯咖啡喝完,正意猶未盡,見沈鶴不喝,連忙說道:“這么好的咖啡,不喝別浪費了,我來。”</br> 沈鶴正好順水推舟,“行,便宜你了,秦秘書沖的咖啡,可是一絕啊。”</br> 秦楠見自己特調的咖啡被周浩拿到手,連忙說道:“等等。”</br> 周浩頗有意味的看著秦楠,“秦秘書,不就是一杯咖啡嗎?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好歹也是副總,不敢跟沈總搶,但是沈總不要的,我總能占點便宜吧。”</br> 秦楠咬著牙心里暗罵喝吧,喝死你這個王八蛋。</br> 周浩仰起頭一股腦的把咖啡全都喝進去,還舔了舔嘴唇,“不愧是頂級的秘書,光是這一手泡咖啡的手藝,就夠了。”</br> 秦楠給沈鶴到了一杯水,看了看那三位審計人員忙得滿頭大汗,她順手倒了三杯水遞了過去。</br> “三位先歇歇吧,喝口水。”</br> 那審計人員頭不抬,伸手去接,秦楠一松手,水正好灑在一摞賬本上。</br> “哎呀,對不起,是我的疏忽。”</br> 審計人員一看秦楠這個大美女好心給他們倒水,只是不小心弄灑了,也沒有說什么。</br> “不礙事,我也不小心。”</br> 審計人員一邊用紙巾擦賬目,忽然,那人眉頭微皺。</br> “你們來看,這個地方好像有點問題。”</br> 秦楠嘴角彎起弧度,轉身的時候,卻誠惶誠恐。</br> “沈總,是我笨手笨腳。”</br> 沈鶴抬了抬手,“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兒,擦干凈就行了,你先下班吧,別等我了。”</br> “好的,沈總。”</br> 秦楠走到門口,回頭朝那邊的賬目掃了一眼,眉眼之間滿是得意之色。</br> “查到了。”</br> 審計人員連連驚呼,沈鶴,王華,周浩全都站起來。</br> “王總監(jiān),我看你這下,有什么話說。”</br> 王浩表情鐵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br> 周浩更是滿心歡喜,沒想到,王華你這個老實人也會耍心機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br> “說,財務部到底有多大的問題?”</br> 審計人員撓撓頭,“財務部并沒有問題,我們查到有問題的賬目是銷售部的。”</br> “什么?”</br> 三個人同時驚呼,周浩瞪大眼睛,身心有些發(fā)抖。</br> 沈鶴轉頭看著周浩,周浩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是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br> “你們給我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br> “這次實在是僥幸,要不是秦秘書那杯水,我們也不會發(fā)現這里的賬目有問題……”</br> 沈鶴和王華對視一眼,滿心歡喜,這下好了,秦楠當了替死鬼。</br> 不管這個女人是有意還是無意讓他們發(fā)現賬目,審計人員的話,都會讓周浩最后把矛頭指向秦楠。</br> 他們狗咬狗一嘴毛,自己正好省事兒了。</br> “說說,到底有什么問題?”</br> 審計人員一臉正色,“我們可以肯定,銷售部門上報的成本與利潤都存在數據改動,中間的差額大概在500萬左右。”</br> 沈鶴聲音冰冷,“說一點我能聽懂的。”</br> 審計人員掃了一眼周浩,“通俗來講,就是銷售部門存在虧空公款的嫌疑,不,應該說是證據確鑿。”</br> 冷汗順著周浩的鬢角往下流,盡管晚上已經有一絲涼意。</br> 沈鶴冷冷的盯著周浩,“周副總,這件事你怎么解釋?你千萬別跟我說你并不知情。”</br> 周浩掏出手絹,擦了擦冷汗,“沈總,我的確不知情,我是冤枉的。”</br> 啪,沈鶴把賬目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這上面是不是你的簽字,這么多簽字,你告訴我你都不知情,那我還要你這個副總干什么?”</br> 沈鶴強大的氣勢,讓周浩無法承受,他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br> “我……我是冤枉的。”</br> 沈鶴無比鄭重地說道:“現在你們三個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是否可以證明周副總領導的銷售部門,存在明目張膽虧空公款的行為。”</br> 三個人一致點頭,“證據確鑿,毋庸置疑。”</br> 周浩一下子像被抽干了力氣,癱坐在沙發(fā)上。</br> “我……我去打個電話。”</br> “隨便,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公司,否則我們就報警處理。”</br> 周浩踉踉蹌蹌跑到外面,帶著哭腔撥通了李董的電話,“李董,你要救我。”</br> “別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br> “我們的事情敗露了,查賬被查出來了。”</br> “不可能,那小子最查的是財務部。”</br> 周浩急得抓耳撓腮,“這些事情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李董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能出事的。”</br> “行了,你先別慌,一定要穩(wěn)住,不管別人問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我想辦法。”</br> 周浩掛了電話,沈鶴和王華站在他身后,沈鶴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周副總,你這是何必呢?你又不缺錢,工作又這么體面,為什么還要貪那點錢呢?”</br> 周浩深吸口氣,強制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現在無話可說。”</br> 沈鶴有些為難,“你別怪我,我今天本來是來查財務部的,沒想到把你查到了,可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我不能徇私枉法,從現在起你只能留在辦公室,等候總公司的處理。”</br> “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們。”</br> “周副總,你別鬧了,這是為你好,事情鬧大了,對你沒好處,咱們關上門來,自己處理一下,你再把錢都吐出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br> 沈鶴看似給周浩出主意,可只有周浩自己心里清楚,這筆錢他可不是他一個人獨吞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