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直接扔下點心,朝病房飛奔而去。</br> 病房里面一位老人,皮膚透亮,這并不是因為他身體健康,恰恰相反,他現在有很嚴重的水腫。</br> 他也是這次中毒者之一,而且他的癥狀,也是最嚴重的一個。</br> 沈鶴趕緊為他把脈,發現他的脈搏突然出現不規律的跳動,中間停歇時間,已經超出了危險值。</br> 杜忠軒等人也聞訊趕來,看到這個病人,饒是他們見多識廣,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br> 他們都看得出來這個病人的水腫,非常的詭異,按照之前他們的診斷,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br> 杜忠軒心知肚明,恐怕這就是沈鶴口中所說的蠱毒,帶來的奇特癥狀。</br> “沈鶴,你快想想辦法吧……”</br> 沈鶴面色凝重,他伸出手指,輕輕在病人的手臂上碰了碰,病人已經毫無知覺,而且他的手臂皮膚,就好像失去了彈性一樣,輕輕一碰就凹陷下去。</br> 沈鶴又抽出一根銀針,輕輕刺在干癟癟的皮膚上,皮膚就像生雞蛋上面的一層薄膜,輕輕一碰就碎了,從里面露出黃色的液體。</br> 而這黃色的液體,已經暴露在空氣里,立刻發黑。</br> 沈鶴的心情也跌落到谷底,這就表示蠱毒已經深入到病人的體內。</br> “所有人都出去,把這里封閉起來,沒有我的指令,誰也不許進來。”</br> 吳卓藝一聽沈鶴這話,馬上意識到問題嚴重了。</br> “院長,我留下來幫你吧。”</br> 這個時候,沈鶴已經顧不上其他事情,“你聾了嗎?沒聽見我說的,馬上封閉這里,誰也不許接近。”</br> “我現在要為他治療,他的情況很嚴重,耽誤一秒鐘的話,很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br> 最要命的是,沈鶴心里絲毫沒有信心,雖然蠱毒跟一般的毒不一樣,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必須要弄清楚到底種的是什么蠱毒,才有可能選擇恰當的辦法,加以治療。</br> 眼下種種不利的因素,全都聚集到一起。</br> 他根本不知道患者種的是什么樣的蠱毒,也不知道怎么解,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蠱毒停留在人身體,即使不發作,對人體的傷害也是非常大的。</br> 更要命的是,住院的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身體素質差,年齡大,對這些蠱毒的抵抗力很弱。</br> 眾人見沈鶴口氣嚴肅,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便離開了房間。</br> 這個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沈鶴背后響起。</br> “沈醫生,我能留下來嗎?”</br> 沈鶴面露詫異,回頭望去,發現正是面點師花花。</br> “你別胡鬧了,快出去,我不知道這毒會不會傳染。”</br> 花花朝門外看了一眼,發現其他人都出去了,她才轉身開口,“沈醫生,這位大爺中的是蠱毒啊。”</br> 沈鶴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她怎么會知道這種東西?</br> “你知道蠱毒?”</br> 花花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上前,看了看患者的情況,而后對沈鶴說道:“沈醫生,我或許能夠幫上忙,你愿意相信我嗎?”</br> 沈鶴瞪大眼睛,看著花花,花花眼神里面閃爍著自信的光芒。</br> “小丫頭,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千萬別逞能啊。”</br> 花花撅著嘴,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包,展開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像動物牙齒一樣的東西,不過,打磨的非常鋒利,就像醫生的手術刀一樣。</br> 看到這些東西,沈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br>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些都是巫醫慣用的用具,你這么小的年紀竟然是巫醫?”</br> 花花搖了搖頭,“我不是巫醫,我爸是巫醫,他死了之后這些東西就傳給我了,不過,你放心,我從小就在一旁幫爸爸的忙,他治病的那些手法,我全都學會了。”</br> 沈鶴從來沒有問過花花來自哪里,其實,花花的老家在南方的山區,那里是一片原始的村寨。</br> 生活在那里的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生病也不會像城里人一樣,去醫院看病,而會選擇找巫醫。</br> 千萬別小看這些巫醫,他們雖然沒有經過正統的醫療知識培訓,但是,卻有著豐富的經驗。</br> 尤其在南方的山脈當中多瘴氣,毒蛇猛獸更是不少。</br> 所以,巫醫在解毒方面,擁有讓人不容忽視的本領。</br> 沈鶴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絲希望,難道這一次,他真的有貴人相助?</br> “那你試試吧,千萬不要勉強。”</br> 花花取出一根細長的牙齒,“沈醫生,你剛才一定試過了,他身體里面的膿水是有毒的,所以,你的銀針沒用了,倒不如試試我這個,我這個是烽火狼的狼牙,這狼牙是天生的試毒劑,我見過我爸曾經用這狼牙敲試驗中毒者中了哪種蠱毒,我見我爸用過,很好用,要不了兩天,那個獵戶就能下地走路了。”</br> 沈鶴見花花說的頭頭是道,不禁開口問道:“花花,你能認出他種的是什么蠱毒嗎?”</br> 花花看了一眼變黑的狼牙,脫口而出,“應該是化形蠱,中了這種蠱毒的人,一周之內,整個人就會水腫,其實,是他肌肉已經開始化水,最后,他就會像一個水袋一樣炸開,死相極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心這么狠,給老人家下這種蠱毒,太可惡了。”</br> 沈鶴心中大喜,花花既然認識這種蠱毒,那她一定有把握,將這種蠱毒逼出來。</br> “花花,那你一定有把握治好,是嗎?”</br> 沒想到,花花竟然搖了搖頭,“不行,我爸爸曾經教過我,中了蠱毒的人,是因為他冒犯了巫神,所以,巫神才會降罪,我們不能輕易為人解蠱毒,除非,能夠證明這個人沒有得罪過巫神。”</br> 沈鶴瞪大眼睛,這丫頭豈不是跟檀香一樣,心里對那個巫神無比聽從。</br> “花花,人命關天,救人要緊,哪還顧得上這么多,你爸教你的那些,只適用于你們的村寨,你現在已經來到城市當中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巫神又怎么會得罪巫神呢?”</br> 沈鶴的話,讓花花陷入了左右為難當中。</br> 沈鶴一把抓住花花的手,“花花,你看看這些病人,他們多可憐,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被人下了蠱毒,你父親是巫醫,也是救人的,難道你愿意看到他們,以那么慘的樣子死去嗎?”</br> “可是……”父親的教誨在花花心中宛若圣旨一樣,不可能被沈鶴三兩句話就說通了。</br> “花花,我問你,在你們山寨當中,巫人是不是巫神的使者,你們對他們就像對巫神一樣尊敬。”</br> “沒錯,你怎么會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