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專心復習，除了固定的兩天去圣華和勝利醫院坐診之外，其他時間往返于醫院的檔案室和公寓，很少外出。</br> 貿易公司那邊暫時也風平浪靜，沈鶴一直在找機會把方華重新調回來，可是總有一些暗中阻礙的力量不讓他如愿。</br> 一個星期過去了，陳磊和王東終于出現了摩擦。</br> 王東把報表砸在陳磊的辦公桌上，“我的陳大主任，你倒是很沉得住氣，好好看看，這一個星期你們都干了什么？”</br> 那張表陳磊看過，自然知道有多么慘不忍睹。</br> “王董，稍安勿躁，這一個星期大家主要是在磨合期，這是必須經歷的過程，我帶來的那些人都是成手，相信很快就會進入工作狀態。”</br> 王東冷哼一聲，“成手？我問你，你帶來的人現在在干什么？”</br> “他們當然在配藥室琢磨配方呢，沈鶴這個家伙實在太可惡了，竟然把所有的配方全都拿走了，我只能一張一張的重新開方子，這幾天我連覺都沒怎么睡。”</br> “你還想睡覺？去看看吧，你招來的四個人，只有兩個人在搞，而另外兩個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br> 陳磊瞪大眼睛，“不會吧，我馬上去看看。”</br> 他走進配藥室，的確只有兩個人，而這兩個家伙翹著二郎腿，放著音樂，好不愜意。</br> “他們兩個呢？”</br> “哦，陳哥來了，他們可能是去廁所了吧。”</br> 陳磊怒斥一聲，“放屁，他們掉到廁所里面了，一上午都不見人影了。”</br> “哦，我想起來了，他們兩個請假了，一個說是帶老婆去做產檢，另一個好像是帶老爸去做體檢。”</br> 陳磊怒不可遏，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馬春，你在哪呢？”</br> “哦，陳哥，我早上有點事兒，忘記跟你請假了，實在是抱歉。”</br> “有什么事兒？”</br> 電話另一邊有些猶豫，似乎正在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家里的水管壞了，我正在修水管呢。”</br> 這時候電話里面傳出公交車報站的聲音，陳磊肺都要氣炸了，“你是給公交車修水管嗎？你個混蛋，我把你挖來，不是跟我作對的。”</br> “行了，陳哥，別生氣嘛，剛來這幾天，讓我適應適應，哎呀，我家的水管又爆了，我先不跟你說了。”</br> 電話直接被掛斷，陳磊氣得想把手機摔在地上。</br> “你們剛才不是說一個陪著老婆做產檢，另一個是陪著老爸去體檢嗎？為什么馬春說他在家里修水管呢？”</br> 那兩個家伙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回答。</br> 陳磊強忍著抽他們的沖動，“你們來了幾天了，藥方熟悉了嗎？”</br> “沒問題，就是照方配藥嘛，簡單的很。”</br> 陳磊見他們如此的自信，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br> “考你們一下，把我給你開的三金方配出來。”</br> “沒問題，你瞧好吧。”</br> 兩個人把手機揣起來，換好衣服，帶好手套，準備工作就緒，忽然愣住了。</br> “第一份藥是什么來著？”</br> “好像是回甘草吧。”</br> 嘎吱，陳磊攥著拳頭，“是五味草。”</br> “對對，是五味草，糊涂了。”</br> 兩個人手忙腳亂，連藥方都沒有背下來，陳磊一直咬著牙，一言不發。</br> 不過他們總算是把藥材抓好了，下一步就是烹煮。</br> 他們根本不明白如何操作儀器，只是隨便按動一個開關，“砰”的一聲，煮藥的爐子直接炸開了，里面的火苗竄了上來。</br> “我的媽呀，起火了，快跑吧。”</br> 這兩個家伙見到起火，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如何滅火，而是掉頭就跑，火勢越來越大，把旁邊的藥箱竟然燒著了。</br> “你們給我回來。”</br> 這些藥材已經燃燒，冒起濃濃的鬼煙，味道非常刺鼻。</br> 陳磊有心上去滅火，可是火勢太大。</br> 整個醫院響起了報警聲，不明真相的醫生和病患倉皇朝外面跑去，還發生了輕微的踩踏事件。</br> 孫波站在外面看著濃濃的煙霧，“誰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br>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一頭霧水。</br> 陳磊這時候灰頭土臉的站出來，“院長，是中醫科的爐子壞了，出現了火情。”</br> 孫波恨不得給他兩巴掌，“中醫科的設備都是新的，從來沒有出現過故障，怎么你一接手就出亂子了？那一套爐子價值幾十萬。”</br> “啊，這么貴，不會吧，省醫院的也沒這么貴。”</br> “你給我閉嘴，別再提省醫院了，快想想怎么擦屁股吧。”</br> 陳磊畏畏縮縮，他哪里會想到？</br> 王東被消防隊員背了出來，他坐在辦公室里面正在打盹，等他被吵醒的時候，煙霧已經很大根本出不去。</br> 要不是消防隊員沖進來把他背走，很可能就會被濃煙悶死。</br> 他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給了陳磊兩巴掌，“你個混蛋，怎么搞的？”</br> “王董，這是意外而已。”</br> “意外個屁，為什么意外發生在你身上？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br> 王兆海他們幾個幸災樂禍，李哲更是嘲諷道：“哎呀，這下爐子也壞了，說不定修不好了，幾十萬打了水漂，最要命的，是里面的藥材肯定也都不能用了，咱們那里面還有幾個百年靈芝，這就價值好幾十萬，可惜毀于一旦了。”</br> 陳磊和王東恨得牙癢癢，卻無法反駁，藥材被毀，這可是件大事，關鍵是后續的影響是不可估計的。</br> 火勢倒是不大，很快控制住，孫波很快接到了一張通知，要求華天醫院停止營業，限期整改。</br> 得知這個消息，趙青山都嚇了一跳。</br> “我雖然知道他們肯定會惹出亂子，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惹出這么大的亂子。”</br> 沈鶴不由得苦笑，這一下那個陳磊算是出了名了。</br> 還有王東，恐怕董事局再也容不下他了。</br> ……</br> 華天醫院臨時董事會就選在被燒毀的中醫科辦公室里面，里面一片狼藉，還沒有收拾，這些董事連坐的地方沒有，只能隨便找個地方站著。</br> 趙青山姍姍來遲，站在門口。</br> “王東在哪兒呢？這個時候，你就別躲了，應該站出來給我們所有的董事一個交代吧。”</br> 王東從人群里面鉆出來，表情很虛，“趙青山，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嗎？”</br> 趙青山呵呵一笑，“王東，我知道你是個小人，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沒用，你明目張膽想要奪權，好哇，我給你，可是你呢，根本拿不住。”</br> “你胡說，我從來沒有想過。”</br> 王東扯著脖子，可是他說的話沒有一個人相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