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年紀相差不大,也沒有輩分上的差距,脾氣相投,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越來越熟絡。</br> 在觥籌交錯間,沈鶴也慢慢對楊成和蘇曼的事情,有了一些了解。</br> 難怪蘇曼身上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質,原來她并不是東海人士,而是來自帝都的大家族。</br> “兩位兄弟,你們是不知道,我為了追到你嫂子,那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br> 楊成想起之前的事情,顯得有一些唏噓,“我跟你嫂子是在上學的時候就認識,當時我以為就憑我這條件,想要讓她做我的女朋友,還不簡單嗎?結果第一次去我老丈人家,那才叫開了眼界,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不敢說是巨富之家,但是幾千萬總是有的,可到了你嫂子家,我才知道什么叫有錢人。”</br> 蘇曼略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喝醉了,不要胡說八道了。”</br> “我可沒胡說八道,他們都是我兄弟,就算我出點洋相,在兄弟面前,也沒什么。”</br> 童虎呵呵一笑,“嫂子,放心吧,酒桌上的話,不會傳到外面的。”</br> 童虎這么一說,蘇曼也沒有在阻攔。m.</br> “那一天,記得是周末,我特意去附近比較好的商場,買了兩瓶紅酒,還有一些高檔的水果,作為學生來講,這份見面禮已經不低了,可是當時我去到她家的時候,差一點羞愧的鉆到地縫里面,你嫂子長得有多俊俏,兄弟二人是知道的,那一天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非要給你嫂子搞什么相親?好家伙,那些豪門公子哥開著幾百萬上千萬的跑車,全都聚集到她家門口,而我呢,竟然是打著出租車去的。”</br> 童虎哈哈大笑,“我能想象當時的尷尬場面。”</br> 楊成嘆口氣,“沒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邁哪只腳,總覺得蘇家的人,壓根兒沒有把我放在眼里,我甚至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不過好在你嫂子已經打定主意,要跟我過一輩子,當時的場面,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嫂子那么有主見過,她說過的一句話,我到現在也不會忘,她說楊成是我選擇的丈夫,這一輩子,無論他貧窮富貴,我都愿意跟他一起共度,實不相瞞,我當時哭的稀里嘩啦,肯定很丟人。”</br> 沈鶴能夠想象在當時那種情況,楊成在那些人眼里已經是窮小子了,就這么一個窮小子,卻被富家小姐深深愛上,并當眾說出那番話來,怎么能不感動到死?</br> 楊成輕輕拉著蘇曼的手,“我們倆這一路走來,也算經歷了風風雨雨,從他們家里面一開始的阻攔,鬧到后來,甚至不惜以斷絕父女關系來要挾,你嫂子從來沒有動搖過,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所以這輩子我就算負盡天下人,也唯獨不會負了她。”</br> 蘇曼眼睛里面閃動著晶瑩的淚花,楊成溫柔的替她擦掉,“她覺得總是欠我一個孩子,我卻從來沒有這么想過,有,那是孩子跟我們的緣分到了,沒有,就是我們與他擦肩而過。”</br> 楊成的深情,深深感染了童虎和沈鶴,兩個人端起酒杯,嚷嚷著要敬他酒。</br> 楊成酒量不是很好,三杯五杯下了肚,已經醉得不省人事。</br> 蘇曼略帶責備的瞪著沈鶴和童虎一眼,“現在怎么辦?我一個人可弄不動他。”</br> 沈鶴摸了摸鼻子,“看來只能我們把他送回家了,嫂子,辛苦你開車。”</br> 就這樣,沈鶴和童虎架著楊成,一直把楊成送到了床上。</br> “你倆也歇一歇吧,我去給你倆倒杯水。”</br> 趁著蘇曼倒水的機會,沈鶴打量著楊成家的布置,雖然房間面積很大,但并沒有多么奢華,反而處處都見家庭的溫馨。</br> 雖然兩個人都認為孩子是上天賜予的,來與不來全看天意,但是房間里面不少地方都有為孩子準備的玩具,看得出,兩個人還是很迫切想要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br> 忽然,沈鶴發現在一排博古架上,有幾張集體照。</br> 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他信步走了過去,眼睛直勾勾盯著集體照。</br> “這是我上大學的時候,拍的集體照。”</br> 蘇曼的聲音從后面響起,“給,喝杯茶吧。”</br> “謝謝嫂子。”沈鶴一邊喝茶,眼睛始終盯著那張集體照上。</br> “怎么沒有看到楊大哥?”</br> “哦,當時我們并不是一個班級,他是其他班級的。”</br> 沈鶴笑了一下,“嫂子當時在班級一定是班花,班花被別的班級的小子撬走,你們班級的男同學一定很火大吧。”</br> 蘇曼輕輕笑了一下,沒有過多的解釋。</br> 忽然,沈鶴瞪大的眼睛,連手中茶杯中的茶水灑下來,也渾然不知。</br> “嫂子,這張照片能讓我拿下來看看嗎?”</br> 蘇曼不知道沈鶴為什么突然間神情大變,“可以,一張相片而已。”</br> 沈鶴手有些發抖,他拿起照片,放到燈光下面仔細辨認沒錯,他真的沒有看錯。</br> “嫂子,這個人難道也是你的同學嗎?”</br> 蘇曼定睛一看,沈鶴手指的是站在后排的一個男生,“是啊,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叫沈川。”</br> 一聲炸雷,在沈鶴的耳朵旁邊炸響,他不禁倒退一步。</br>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br> “沈鶴,你怎么了?難道你認識他嗎?”</br> 沈鶴瞪大眼睛緩緩的抬起頭,嘴巴張了張,總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沈川是我爸。”</br> “啊……”蘇曼也不可置信,驚恐的捂上嘴巴。</br> “怎么會這樣?難道你爸也在東海嗎?”</br> 東海隔著帝都幾千里,每年不計其數的人涌入帝都,而生活在帝都當中的人很少外遷。</br>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沈川竟然是你的父親,更不可思議的是,你們現在竟然居住在東海。”</br> 沈鶴呼吸有些急促,蘇曼竟然認識自己的父親,說不定對父親的過去很了解。</br> “嫂子,拜托你告訴我,我爸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 沈鶴突然這么一問,把蘇曼問懵了。</br>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問,自己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br> 沈鶴苦笑,“從小到大,他都是沉默寡言,很少與我交流,我們父子二人更多的時間都是獨處,后來我參軍,更是數年不回家,兩個人之間的溝通就更少了,我更想知道的是,我母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br> 蘇曼更是驚奇,“抱歉,我對你的母親也沒有了解,而你父親的性格的確是沉默寡言,就算是在上大學的那會兒,他也是喜歡獨來獨往,很少與班級其他同學交往,說實話,我對他的印象很淡漠,只知道,他好像來自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br> “不會吧,我家現在可是一窮二白。”</br> 蘇曼搖了搖頭,語氣很肯定,“沒錯,當時我們偶然也聊起過他,有人曾經見到你父親乘坐高檔轎車,停在距離學校數百米外的小巷里面,然后再步行上學,當時也傳了很久,不過時間長了,就沒有人再議論了,還有一點,我們當時所讀的大學是貴族學校,能進入里面的,大多數非富即貴,要不然你楊大哥也不會自嘲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了。”</br> 沈鶴越聽越糊涂,難道老沈真的是某位豪門公子哥,家族中落,不得已才流浪到東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