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把兩種思路一解析出來，秦百川老懷安慰，“真沒想到，我已經夠高看你了，你還是給了我驚喜，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天馬行空的想法，讓老夫汗顏呀。”</br> 能得到醫圣的吹捧，沈鶴也覺得有些難為情，“秦老，這只是我一人之見。”</br> “不，你的想法很有說服力，當初我看到這副丹方的時候，不是沒有動過心思，在這煉丹房里面我至少呆了5年，反復推演，也做過實驗，可總是失敗。”</br> “我仔細分析過原因，我的做法完全沒有問題，為什么始終沒有一個好的結果呢，我甚至懷疑手中這個丹方是假的，今天你讓我茅塞頓開，我終于明白，不是我的方法有問題，也不是丹方有問題，而是我沒有弄清楚，這其中根本是兩條路子，兩條路子纏在一起，又怎么會成功呢？”</br> 沈鶴點了點頭，“那以秦老之見，我們走哪條路子呢？”</br> 秦百川有些猶豫，第一條路子雖然危險，但人總有僥幸的想法，而且就算他無法服用，也可以留給自己的子孫，比如說秦風，現在服用效果肯定也會有的。</br>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要讓自己年輕起來，繼續撐著秦家。</br> 秦家以他為首，到了秦風父親這一代，就略顯平庸，他們經商還算合格，只可惜無法繼承自己的衣缽，所以秦百川所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秦風身上，秦風也算優秀，只可惜心性終究差了一些，無法帶領全家走向更大的輝煌。</br> 尤其是通過這次競賽，跟沈鶴這么一比，差距就尤其明顯。</br> “小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一心想讓自己返老還童，除了不愿向命運低頭之外，還有一點，如果我兩眼一閉，兩腿一蹬之后，秦家真不知道會成什么樣，人非圣賢，終究還是要替后代考慮些，我們秦家一直靠我撐著，下一代平平庸庸勉強能夠混日子，可一旦失去了醫圣這個招牌，他們從事的中藥材生意，肯定會被其他豪門搶去，而秦風還年輕，缺乏歷練，我現在還不能撒手不管啊。”</br> 沈鶴能明白他心里的擔心，現在秦百川佝僂得厲害，身上至少有四五種老年病，根本無法根治，只能靠藥物的控制。</br> “聽你的意思，好像偏向于第一條路子。”</br> “沒錯，時間不等人，如果能夠讓我再撐個四五年，秦風也就能夠更成熟一些，到時候閉眼，我也沒什么遺憾的了。”</br> 沈鶴沒什么好說的，客隨主便，秦百川想怎么樣就怎么樣。</br> “好，那我們就先試試第一條路子，如果你變卦了，隨時來找我。”</br> 秦百川離開之后，沈鶴著手開始煉丹，他先把所有的藥材準備好之后，逐一提純藥液。</br> 秦百川坐在離假山不遠的亭子里面，在他面前的盤子上，放著一個錦盒。</br> “爺爺，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沈鶴那小子會對它感興趣？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br> 秦百川打開錦盒，里面擺的正是沈鶴所需要的神秘龜甲片，他搖了搖頭，“我也搞不懂，這小子別的不要，偏偏要這其貌不揚的甲片，難道有什么說道不成？”</br> “爺爺，我覺得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咱們不給他就是了。”</br> 秦百川狠狠瞪了他一眼，“胡鬧，當初你就不要答應人家，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咱們秦家豈能讓人在背后議論。”</br> “爺爺，我那不是沒有辦法了嗎？那小子故意引我上鉤，我也是逼不得已呀。”</br> 秦百川沒好氣，“行了，別提上次的事情，太丟人了，從今往后你給我夾起尾巴來做人，這次競賽你應該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你跟沈鶴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br> 秦風有些不服氣，“爺爺，你干嘛總是向著他說話？我才是你的孫子。”</br> “正是因為你是我孫子，我才會說出這番話來，你要看到別人身上的長處，來彌補自己的短處，以后不許跟周家那小子來往，他除了會拍馬屁，什么也幫不上。”</br> 秦風扯著脖子，“爺爺，你不是總教育我交朋友不能太功利嗎？現在你又這么說。”</br> “臭小子，在這里等著我呢，總之聽我的，準沒錯，你要跟強者交朋友，比如沈鶴。”</br> 秦風噌的一聲站起來，“跟他做朋友？不可能，我現在恨不得狠狠扁他一頓，等他替你練完了丹，看我怎么收拾你。”</br> 秦百川拿這個孫子沒辦法，既不能打，罵了也沒用，只能揮揮手讓他趕緊從自己眼前消失。</br> 忽然，轟的一聲，秦百川吃驚不小，趕緊打開假山的門，鉆了進去。</br> “發生了什么？”</br> 秦百川走下去之后，里面濃煙滾滾，嗆得他連連咳嗽。</br> “廢了一鍋，秦老，我毀了你一個上好的煉丹爐。”</br> 秦百川看著周圍一片狼藉，只能苦笑，“沒事，煉丹哪能一次成功，你人沒事就好。”</br> 沈鶴看著他臉皮不停的抽動，想來是心疼不已。</br> “雖然這次失敗了，不過下一次會更有把握。”</br> 秦百川點了點頭，好生安撫了兩句就出去了，沒想到過了半個小時，又是一聲轟隆聲。</br> 秦百川站起來喃喃自語，“你小子剛才不是說下一次更有把握了嗎？怎么這一次爆的比上一次還要更快一些？”</br> 一開始，秦家人聽見爆炸聲，都嚇得跑出來詢問，可慢慢的大家也都習慣了，哪天不爆炸兩聲，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br> 秦百川的兩個兒子找了過去，“這么可不行，那小子哪里是在煉丹啊？根本是在禍禍咱們老秦家。”</br> 秦風也在一旁附和，“爺爺，我真搞不懂，你為什么相信他，這小子根本就是騙你的，他一個人在那里面指不定搞什么手腳。”</br> 現在秦百川已經孤注一擲，他只有相信沈鶴，否則浪費了這么多東西，沒有一點成果，他也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br> “夠了，都別說了，我對他有信心，你們都去忙吧。”</br> 秦百川的兩個兒子對視一眼，唯有苦笑。</br> “大哥，我看爸這次真的走火入魔了，你想想辦法吧。”</br> “我有什么辦法？咱爸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說多了，他真敢拿拐杖抽我，平時爸最喜歡你，要不你去說吧。”</br> “開什么玩笑，我也怕疼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