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連跑帶顛兒,跑到旁邊的草叢里面,蹲下來,一通用勁兒,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br> 他在這邊正方便著,忽然聽到身后有悉悉簌簌的聲音,他猛的轉(zhuǎn)頭,槍口對著后面。</br> 后面什么都沒有,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嘩啦聲。</br> “奇怪,剛才好像聽見有腳步的聲音。”</br> 小三子轉(zhuǎn)過頭來,低聲嘟囔著,他還不放心,又朝后面看了一眼,依舊什么都沒有。</br> 他便沒有在意,繼續(xù)蹲著,忽然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把周圍映照著亮亮的。</br> 緊接著,咔嚓一聲驚雷,好像就在他們頭上的這片天空炸響一樣。</br> 小三子叼著煙,也掉在地上了,他并不是被驚雷嚇得,而是剛才閃電出現(xiàn)的時候,他分明看到有一道人影跟自己的影子重疊。</br> 他馬上回頭,顧不上提褲子,雙手握著手中的AK47。</br> “是誰在那里?給我滾出來。”</br> 后面依舊空無一人,可剛才的影子分明是一個人影,難道見鬼了?</br> 小三子喉結(jié)聳動,瘋狂的往下咽口水,在這片山里里面,什么邪門的事都有。</br> 忽然,他發(fā)現(xiàn)頭頂好像沒有雨水,猛的抬頭,一張臉忽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br> “媽呀……”</br> 他的驚呼還沒有結(jié)束,喉嚨忽然被一雙大手死死扼住。</br> 他很想扣動扳機,給黃彪他們示警,可是那雙大手,胡亂一陣擺弄,手中的槍就成了一堆零部件。</br> “咳咳……”小三子眼前開始出現(xiàn)虛影,這是要窒息的征兆。</br> “你……到底……是誰?”</br> 他艱難的說出一句話,而那道黑影聲音無比冰冷,“復(fù)仇者。”</br> 咔嚓,小三子的脖子像被拉過的彈簧一樣,軟綿綿搭在肩膀上。</br> 那道黑影順手從他腰間拔起一把砍刀,重新隱沒于黑暗當中。</br> 黃彪躲在樹下,嘴里的煙卷再一次熄滅了,他氣呼呼的把煙卷扔在地上,用力踩在泥水里面。</br> “小三子怎么去了這么久,你們?nèi)タ纯矗嬖V他我們要出發(fā)了。”</br> 一個人舉著槍,手里捧著酒瓶,深一腳淺一腳,朝旁邊的草叢里摸過去。</br> “小三子,動作麻利點,黃哥發(fā)飆了。”</br> 那人喊了兩聲,小三子依舊在那里蹲著,沒有回話。</br> “瑪?shù)拢阈∽舆€是脾氣見長,老子比你先跟黃哥,你多少對老子尊重一點。”</br> 那人罵罵咧咧,可是小三子依舊沒有理會,還是保持原有的姿勢。</br> 那人直接把手中的酒瓶砸過去,正好砸中小三子頭上,小三子應(yīng)聲倒在地上。</br> “你小子少跟我裝,趕緊起來,黃哥生氣了。”</br> 他又叫了兩聲小三子,依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br> 不對勁,小三子肯定出事了,這個人立刻警覺起來,端著手中的槍朝著小三子摸過去。</br> 路過一棵大樹下,樹上躍下一道黑影將他撲倒在地,那個人還沒得掙扎,喉嚨一熱,緊接著,血飆了出來。</br> 沈鶴從他手上拿走了槍,彈夾是滿的。</br> 他把槍背在身后,手中依舊提著那把砍柴刀,悄悄朝那伙人摸過去。字<更¥新/速¥度最&駃=0</br> 黃彪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你們兩個過去看看,小心一點。”</br> “是黃哥。”</br> 兩個人端著槍,一前一后,朝那邊摸過去。</br> 黃彪朝其他人擺了擺手,所有人都把槍摘下來,子彈上膛,對著那邊。</br> 忽然,草叢里面有動靜,所有人舉著槍準備開火。</br> “別開槍,是我,黃哥不好了,他們被人干掉了。”</br> 黃彪瞪大眼睛,“瑪?shù)拢钦l躲在那里,給我出來,老子廢了你。”</br> 所有人舉著槍,面露驚恐,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打起他們的主意。</br> 這種鬼天氣,出來的該不會是餓鬼吧?</br> “黃哥,咱們該不會撞見山鬼了吧?”</br> 黃彪怒斥,“你給我閉嘴,再敢胡說八道,我先干了你。”</br> “黃哥,不是我危言聳聽,我聽人說過,這林子里面死的人太多了,冤魂不散,所以經(jīng)常鬧出邪門的事兒,小三子恐怕是被這些山鬼抓了去。”</br> 黃彪拉住那人的衣領(lǐng),惡狠狠的說道:“我告訴你,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什么鬼,肯定是有人打咱們這批貨的主意,告訴兄弟們,好好看貨,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榮老大派來接應(yīng)咱們的人應(yīng)該也快到了,不用怕。”</br> 手下雖然應(yīng)付著,可臉上的恐懼已經(jīng)出賣他們內(nèi)心。</br> 黃彪知道這些人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墻,平時好吃好喝還可以,到了關(guān)鍵時候肯定靠不住,他一手端著沖鋒槍,另一只手從腰間摸出砍刀,“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敢打我的主意,是鬼,我也把你劈成八瓣兒。”</br> 黃彪自顧罵著,可是回應(yīng)他的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br> 忽然,一道黑影竄了過來,黃彪下意識扣動扳機,大大一梭子子彈,全部打出去。</br> 黑影倒在地上,竟然是死去多時的小三子,而剛才黃彪這一梭子不全都打在小三的身上,還把另外兩名手下打死。</br> “黃哥,這怎么辦?”</br> 黃彪殺紅了眼,他扯著脖子朝四周怒吼,“給我出來,有本事跟我單挑啊。”</br> 噠噠噠,又是一梭子,可惜回答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呼嘯的風(fēng)聲。</br> 手下看見黃彪發(fā)瘋了,一個個躲到一邊,不敢靠近。</br> “你們離我這么遠干什么?剛才是我一時失手,趕緊把騾子解開,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br> 手下顫顫巍巍,上前解開騾子,忽然有人捂著脖子,倒在地上,血漿從脖子處噴出來。</br> “不好,那人躲在騾子下面給我打。”</br> 黃彪立刻制止,“都給我住手,打死了騾子,你們背著貨物嗎?一群蠢貨,圍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br> 剩下的三人跟著黃彪圍住那頭騾子,四下一看,根本沒有一個人影。</br> 可騾子上面的貨物被扎了一個洞,白面一樣的粉末順著那個洞往下面流出來。</br> “黃哥,貨……”</br> 黃彪攥著拳頭,“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給我堵住,瑪?shù)拢瑯s老大飛扒了我的皮不可。”</br> 這些人胡亂扯了一把草,堵在那個洞里面,可以一大箱子,貨已經(jīng)流失了一大半。</br> “到底是誰跟我黃彪過不去,露個面兒,也讓我瞧瞧是哪路的英雄好漢。”</br> 黃彪本來不抱希望,只想喊喊發(fā)泄一下內(nèi)心的恐懼。</br> 可真的從對面的草叢里面站出來一個人,黃彪抬起槍就要扣動扳機,忽然那人手一甩,一道黑影砸過來,黃彪手中的槍直接被砸彎了。</br> “你……”黃彪還沒等罵出來,黑影已經(jīng)站到他面前,伸出手來,扼住他的喉嚨。</br> “讓他們放下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