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點王水。”</br> 周凱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沈鶴再次強調一遍的時候,他才瞪大了眼睛。</br> “沈先生,你說什么水?”</br> “王水,就是強酸水。”</br> 周凱嚇呆了,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那玩意兒可是號稱能溶解一切。”</br> 沈鶴打量著他,“怎么,你該不會認為我會害他吧。”</br> “那倒不是,可是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覺得還是要問問童老爺子的意見。”</br> 沈鶴點了點頭,“那好吧,請他進來。”</br> 童千山拄著拐杖,快步走進來,“沈鶴,小虎怎么樣?”</br> “情況暫時穩定,現在棘手的是這枚子彈,一時之間取不出來,如果硬取的話,恐怕會傷及到神經,所以我提出一個辦法。”字<更¥新/速¥度最&駃=0</br> 童千山聽到王水兩個字的時候,眼皮也跳了兩下,“沈鶴,這個東西太危險了,就算泄漏一滴,小虎的體內,也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br> “危險肯定是有的,可是如果不這么辦,我也沒有好辦法。”</br> “剪刀根本無法剪開子彈,所以只能用王水將子彈破開,然后分瓣取出來。”</br> 童千山搖頭,“不行,這實在太危險了,連我在這里聽著,都覺得頭皮發麻。”</br> “童老,請相信我,而且現在童虎的情況雖然暫時穩定,但開胸手術不能太長,否則寒氣進入體內以后也會多災多病的。”</br> 童千山盯著沈鶴,似乎想要從他眼睛當中讀出點什么。</br> “請相信我,我不會拿我兄弟的性命開玩笑的。”</br> 童千山無奈,慨然長嘆,“好吧,我相信你。”</br> 童千山讓人找來了王水,沈鶴抽出一根毛細管,在酒精燈上加熱,然后用鑷子夾住輕輕一拉,毛細管變得如發絲那么細。</br> 王水必須要用玻璃制品盛裝,任何金屬都會被溶解掉。</br> 沈鶴輕輕滴了一滴王水在毛細管里面,又在毛細管的屁股上套上一個膠皮。</br> 周凱已經快不能呼吸了,王水經常被那些窮兇極惡之徒用來處理尸體,如果一旦發生泄漏,會在童虎的體內燒出一個大洞來。</br> “沈先生,一定要穩住,咱們不著急。”</br> 現在反倒是他安慰沈鶴,沈鶴微微一笑,“你的手千萬不能抖,成與不成就在這一次了,如果這次手術成功,我會讓童老先生給你加薪。”</br> 周凱面露苦笑,“別說加薪了,能讓童少爺好起來,比什么都強,咱們開始吧。”</br> 周凱重新扒開童虎的臟器,沈鶴把那毛細管尖頭放到子彈的旁邊,而另外一只手輕輕捏著膠皮囊。</br> 時間仿佛靜止,臨時手術室里面安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br> 沈鶴手指無比輕柔,穩如泰山,他輕輕地一捏,毛細血管當中那一滴王水被壓力擠入吸管當中。</br> 最后從尖端滴出一絲絲,那子彈瞬間破開一個小洞。</br> 兩個人的心底同時喊出來,有用。</br> 周凱激動的手有些抖,沈鶴立刻用眼神制止他,他趕緊收起心神,穩住雙手。</br> 又是一滴滴下來,子彈的另一邊也出現一個洞。</br> 第三滴,整個子彈的后屁股已經裂開,沈鶴拿起鑷子輕輕的夾出碎片。</br> 子彈已經取出一半,剩下的彈頭只需要一滴便能破開。</br> 沈鶴又擠出一滴,就在探頭破開的那一瞬間,沈鶴用鑷子夾起彈頭。</br> 周凱松開手,長長呼出一口氣,還沒等說話,眼睜睜看著子彈頭里面滴出一滴晶瑩的液體。</br> “不好。”</br> 那一滴晶瑩的液體正是沒有用完的王水,而低落的位置,正是童虎的肝臟。</br> 完蛋了……</br> 一股絕望涌上周凱的心頭,他眼睜睜看著那液體以近乎自由落體落了下來。</br> 啪,那晶瑩剔透的液體在玻璃皿當中分成八瓣兒。</br> 周凱一陣眩暈,之前激動產生的腎上腺素差一點把他頂暈過去。</br> “沈醫生,不帶這么玩心跳的,我的心臟病都快犯了。”</br> 沈鶴也長長松了口氣,差之毫厘,險些鑄成大錯。</br> “還是沒有估計準用量,好了,縫合手術交給你了。”</br> 周凱點了點頭,剛才手術時間不長,卻極其耗費心神,連他作為副手都有一絲精疲力竭之感。</br> 沈鶴舉著裝有彈殼的玻璃器皿走出去,童千山趕緊迎上來。</br> “怎么樣?”</br> “這是從童虎體內取出的子彈殼。”</br> 童千山看著玻璃器皿當中,沾滿童虎鮮血的子彈殼,臉上甚至露出一絲猙獰。</br> “只要查出是誰干的,我童家絕不會放過他。”</br> 沈鶴附在童千山耳邊,說出一個地方,童千山眉毛抖了抖,“這么說,你認為襲擊你和童虎的是同一人委托?”</br> 沈鶴點了點頭,“最近跟我們有深仇大恨的,只有這個方中軍,童虎雖然饒了他一命,但是卻拿走他的所有,像他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甘心。”</br> 童千山點了點頭,“沒錯,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看來我還是老了,太愛念及舊情,行了,沈鶴,你先下去休息一下,這件事情交給我。”</br> ……</br> 城南的勞務市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整個東海市的勞務需求都在這里發布消息。</br> 在這市場的一個角落里面,一間不大的門頭上面,掛著手寫的牌子。</br> 路過的人根本不往里面瞧一眼,畢竟這么小的門臉,再加上舍不得出錢做一個招工的牌子,這家店的實力肯定不怎么樣。</br> 可還是有人走進來,只不過走進來的人大多滿臉橫肉,一身煞氣,眼睛總是不停的朝四周打量,好像很沒有安全感似的。</br> 雙腿搭在辦公桌上的胖子,不停折磨著屁股下面的二手老板椅,老板椅不堪重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隨時都可能報廢。</br> 胖子一邊聽著歌一邊搖頭晃腦,看得出心情很不錯。</br> 像他們做這種生意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是常有的事兒,不過最近他的運氣不錯,接連接到兩樁生意,而且都是同一個委托人,小賺了5位數。</br> 門口走進來一位中年人,穿著打扮都很有氣質,胖子趕緊把腿拿下來,一臉笑容迎了上去。</br> “這位老板有什么好照顧的?”</br> 中年人打量這個胖子,左臉頰有一塊胎記,是他。</br> “聽說你們這里專幫別人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br> 胖子臉上露出笑容,“不知道是誰介紹你來的?我們這里只做熟客的生意。”</br> 中年人拿出一張名片,說是名片,其實就是手寫的一張小卡片,不過胖子看到上面的名字,嘴角的笑容更勝了。</br> 這個主顧真講究,自己做了兩筆生意,還介紹人來,太給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