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驅車來到一處不起眼的紅磚房外,他下車后,四處打量,發現紅磚房周圍至少有四處暗哨,防守嚴密。</br> 他有些搞不懂,展俠客為什么會在這種地方見自己。</br> 帶著疑惑,他走進大門,里面竟然有一重院落,樹木茂密,流水潺潺,太陽光被茂密的樹冠剪成碎片,胡亂灑在地上。</br> “展伯伯……”沈鶴見四下無人,還以為展俠客不知道自己到了。</br> 喊了兩嗓子,依舊沒有人回應,沈鶴覺得奇怪,忽然,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頭往前傾,整個人就像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似的。</br> 一陣腥風擦耳而過,啵的聲輕響,沈鶴抬頭發現前面的樹干上,趴在一只手臂粗細的大蜥蜴。</br> 沈鶴瞇著眼睛,心中震撼不已,這個蜥蜴竟然生出一對肉翅。張開有半米長短。</br> “五毒教的小圣龍?”</br> “你小子還挺識貨。”一句陰惻惻的聲音從背后響起,沈鶴猛地轉身,一位瘦高的中年人臉上涂抹著各色油彩,像美洲大陸印第安人似的。</br> 沈鶴從他身上嗅到讓人作嘔的腥氣,連忙后退兩步,“你是誰,展伯伯在哪里。”</br> “哼,你到挺關心展老頭,放心,我可不會難為他,感謝他還來不及呢,小子,你可認識陳明!”</br> 沈鶴心思如電,馬上想到這個怪人的身份,“你跟展伯伯一樣,都是北海的供奉?”</br> “算是識相,既然認得老夫,就老老實實交代,你為何要對馬小飛下此毒手,他是我最疼愛的徒弟?!?lt;/br> 完蛋了,沈鶴心中連呼幾聲,真的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馬小飛這個叛徒竟然有如此的牛掰的師傅,上哪說理去。</br> “你別以為不說話,就能蒙混過關,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也應該清楚,我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螞蟻。”</br> 沈鶴面色凝重,不遠處那只小圣龍緩緩打開肉翅,只等中年人一聲令下,立刻撲殺過來。</br> 這只小圣龍尚且在幼年,再過兩年,身體會爆發式增長,再也無法飛翔,卻是地面兇物。</br> 在五毒教中,能擁有小圣龍,至少也是長老,加上北海警備團供奉雙重身份,這下,沈鶴真的陷入絕境。</br> 卻不說自己能否抵得住他一身毒功,就算勝了,此后,恐怕再無寧日。</br> 五毒教素來團結,惹了普通教眾已經夠麻煩,更何況惹了長老。</br> 眼下,能不動武,就不動武,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希望對方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前輩。</br> 沈鶴深吸口氣,“前輩,小子沈鶴,見過五毒教長老。”</br> “嗯,好說,老夫乃是五毒教五長老洪一功?!?lt;/br>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御龍手洪長老,失敬失敬。”</br> 洪一功鼻孔一哼,“少扯蛋,我問你,馬小飛到底犯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巨惡,你非得致他于死地!”</br> 沈鶴趕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出來,包括最后他給了馬小飛選擇,是他自己非要選擇死路。</br> 洪一功滿是油彩的臉皮不停地抖動,他在一直壓制怒火。</br> 自己的得意弟子被殺,任誰都無法心平氣靜。</br>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替我清理門戶了?”</br> 話是好話,可洪一功的語氣那有半點感謝之意,更像要把沈鶴碎尸萬段!</br> “洪長老,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能保證沒有半句虛言,若有,你一掌拍死我都行。”</br> 洪一功眼睛里面射出狠色,“小子,你倒是夠聰明的,我遠在北海,這里發生的一切,沒人知道,馬小飛又死了,死無對證,自然任你胡說?!?lt;/br> 沈鶴語氣中有一絲不耐煩,對方仍是不依不饒,好像吃定了自己。</br> “那依洪長老看,又該如何?”</br> “當然殺人償命!”</br> 沈鶴渾身真氣鼓蕩,地面的落葉被吹起來,席卷著朝小圣龍飛去,小圣龍通靈,意識到這股旋風邪門,肉翅一展,飛到了洪一功的肩頭。</br> “好消息,內勁如此強勁,看來老夫也未必穩贏你。”</br> 洪一功心里真的震驚不已,以沈鶴的年紀,自己已經足夠高看他,可沒想到剛才那一手著實驚人。</br> 洪一功明白,沈鶴故意這么做,就是想給自己一個信號,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未必會輸。</br> 可惜,他這次決不能就這么算了。</br> “哼,多說無益,就算馬小飛該死,也該有我清理門戶,外人插手就是不對。”</br> 這么蠻不講理的話,沈鶴也放棄最后一絲和解的希望。</br> “都說五毒教護短,果然如此,罷了,天底下沒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我也不是人人都能捏的軟柿子!”</br> “豎子張狂!”</br> 洪一功大吼一聲,渾身黑色長衫鼓起,周身圍繞了五色迷霧。</br> “你的毒功已經到了第五層,厲害!”</br> 沈鶴三番五次點出他的秘密,讓洪一功內心驚駭,等抓住這小子,一定要問個清楚。</br> “你知道的太多了,去死吧。”</br> 一掌拍出,空氣中出現一個大大的掌印,五根手指顏色不一,牢牢罩住沈鶴的進攻路線,而背后就是假山,退無可退。</br> “那就讓我來試試你的毒功何等火候。”</br> 沈鶴雙掌畫圈,一道無形的波紋蕩出來,不見如何威勢,洪一功卻暗叫不好,眼睜睜看著五毒掌被彈開,在空氣中消散,五色煙霧所到之處,樹葉迅速枯萎,化為枯枝。</br> “好小子,有兩下子,不過,這只是熱身!”</br> 洪一功雙手急速拍出,五色手印從四面八方朝沈鶴砸過來,沈鶴不得不擴大無色光罩的范圍,把自己牢牢地罩住。</br> 砰砰砰……</br> 一陣爆鳴聲,光罩被炸得亂顫,似乎稀薄了不少,沈鶴不得不調動霸王真氣,補充光罩。</br> 五毒掌再一次未建功,沈鶴負手而立,顯得卓爾不群。</br> 洪一功瞇著眼睛,咬牙切齒,“難怪馬小飛不是你的對手,你的確又自傲的資本,不過,想在老子面前抖威風,你還不夠資格,再看這招!”</br> 洪一功手一招,小圣龍撲閃著肉翅,飛到他掌中,洪一功深吸一口氣,脖子忽然腫起來,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他口中吐出來。</br> “哇……”一聲振聾發聵的聲音,沈鶴不禁皺眉,他眼看洪一功從嘴里吐出一個黑色光球,而小圣龍發現黑色光球,表情竟然出現貪婪,一口吞下去,瞬間,小圣龍化身漆黑的怪獸,渾身堅硬逾鐵,一張嘴,沈鶴看到獸口中竟然有黑色的巖漿球。</br> “你竟然敢鬧出這么大動靜,就算你身份超然,也不會毫無忌憚?!?lt;/br> 面對沈鶴的詰問,洪一功置若罔聞,“我不管,今天必須拿下你,否則,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