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這棟大樓的，薛局長看著他落魄的背影，心中也有一番感慨。</br> 這段時間鋪天蓋地的宣傳，簡直把這位陳博士捧上了天，現在他重回人間，摔的這么慘，恐怕一時之間無法緩過來。</br> 他是一個挺不錯的年輕人，帶著實驗室來到東海，各方面都希望他能做出一番成績，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第一份成績單就是如此的難堪。</br> 薛局長重新坐下，看著電腦上面的一名舉報信，這到底是誰寄過來的，上面描述的如此詳細，連他都不敢輕視。</br> 也正是有了這份匿名信，薛局長頂出各方面來的壓力，將報告提到省廳，讓省廳組織專家重新驗證結果，還真的發現了問題。</br> 藍白藥業公司的會議室里面，藍白坐在最前面。</br> “今天把大家叫過來，就是要宣布一件事情，陳博士那邊很快就會拿到許可證書，從現在開始，我宣布公司正式進入沖刺階段，這是這個月最后一次會議，從今天開始所有部門只有一項任務，就是全力配合x疫苗的生產，你們現在給我提出自己的困難，我來想辦法解決，但是過了今天，誰再給我出難題，直接滾蛋。”</br> 下面的人紛紛皺眉，絞盡腦汁，想要提出自己部門現在的難處。</br> 藍白手一指，“方主管，你先說，你負責生產的，所有的部門都以你為主，任何問題都必須為生產部門讓步，從今天開始你雖然是一個主管，但是公司所有的高層包括我在內，你都可以使喚，如果你們的人手不足，副總以下的人，你隨時可以調入到生產線上，哪怕是做一個打雜。”</br> 方主管臉紅撲撲的，好像喝醉了一樣，他噌的一聲站起來，挺胸抬頭，“多謝藍總支持，請藍總放心，我們生產部門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前期的人員培訓、設備調試，也已經完成，這幾天，我們試運行生產了3萬支疫苗，沒有任何問題，一旦馬力全開，每天可以生產10萬支左右。”</br> 藍白直接打斷他的話，“還是太少了，我要求是每天生產15萬支到20萬支，你知道我們現在的訂單有多少嗎？海副總，你告訴他。”</br> 銷售部門的海副總，輕聲咳嗽一聲，“我們現在收到的訂單大概有3000萬支左右，而且每天都有新的訂單打過來，以你們現在的生產能力，連我每天的新增加的訂單都滿足不了，更何況前面還有3000萬支訂單呢？”</br> 在場的高管紛紛議論，“我的天哪，這么多？咱們這下可是發財了。”</br> “有訂單就不愁干不出來，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再增加幾條生產線。”</br> “這倒是一個辦法，但是公司的資金壓力太高了，我首先不贊同。”</br> 藍白聽著這些議論聲，鼻孔哼了一下，“都給我閉嘴，說來說去，誰也沒有一個解決辦法，我們的銷售部門已經收了人家的預付款了，這筆預付款全部交給生產部，你們馬上聯系供貨商，讓他們保證我們的用料，另外，我要求24小時連軸轉，告訴下面的工人，這個月的獎金翻倍，哪條生產線上超額完成任務，我重重有賞。”</br> 藍白現在是有錢任性底氣足，拿出來的那點兒獎金對他來說不算什么。</br> 老板這么給力，下面人自然沒什么好說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br>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直接被人撞開，藍白的秘書跌跌撞撞跑進來。</br> 藍白面色一寒，“誰讓你這么冒失的，我們正在開會。”</br> “電……電話。”</br> 秘書結結巴巴，哆嗦了半天，才說出兩個字。</br> “我說過，我正在開會，告訴他半個小時以后再打過來。”</br> “是陳博士的。”</br> 藍白一愣，旋即笑了起來，“看來是準入許可拿到手了。”</br> 他接過電話，得意洋洋的說道：“陳博士，你的動作夠快的，我這邊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什么，你再說一遍。”</br> 藍白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握著拳頭，臉上的表情非常猙獰。</br> “準入駁回！”</br> “什么？準入駁回？這是什么意思？”</br> “完了，上市許可沒有拿到手，我們現在完了。”</br> “別說話，你沒看到藍總的臉色，這時候，千萬不要觸了他的霉頭。”</br> 藍白緩緩放下手機，整個人傻掉了。</br> “藍總，到底怎么回事？”</br> “藍總，你別嚇我們……”</br> 藍白半天才緩過來，“藥監局的報告當中，說我們的疫苗有嚴重的副作用，駁回上市申請。”</br> “怎么會這樣？那我們現在怎么辦？我們可是付了專利費的。”</br> 財務主管趕緊說道：“沒關系，問題出現在對方，我們的授權費是可以拿回來的。”</br> 幾個副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拿回來有什么用？我們前期投入這么多，光是生產廠房就投入進去十幾個億，還有那些進口的生產線……”</br> “不算這些，光是我們找到了那十幾家供貨商，那都是提前付了錢的，現在怎么辦？”</br> 生產部的方主管苦著臉，“我們的庫房里面存著3萬多支疫苗，全部沒用了唄……”</br> 藍白像傻掉了一樣，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下面人的議論聲好像都沒有聽進去。</br> 過了幾分鐘，他忽然彈了起來，一把扯住銷售部的海副總，“告訴我，你一共收了多少預付款？”</br> 海副總被他的樣子嚇到了，“藍總，你問這個干什么？”</br> “別他媽廢話，告訴我。”</br> “我這邊沒有太詳細的數據，不過，大概有三十幾個億……”</br> “錢呢？”</br> 海副總苦著臉，“藍總，你剛才說過了，所有的資金都要投入到生產上，而且咱們前期沒有拿來投資，這些預付款已經用到生產線的購買上，這還不夠呢……”</br> “混蛋，誰讓你這么做的……”</br> 海副總都快哭了，藍白現在該不會想翻臉不認賬了吧，當時可都是他做的主。</br> 藍白這樣的表現給每個人的心上都蒙了一層陰影。</br> 完了，這下天要塌了。</br> “都給我出去，都滾出去。”</br> 藍白發瘋似的，拿起桌上的手機砸在地上，手機摔個粉碎。</br> 這些高管趕緊起身，快步走出會議室。</br> 每個人臉上都惶惶不可終日，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樣。</br> “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br> “還能怎么辦？公司完了。”</br> “有這么嚴重嗎？”</br> “比這個還要嚴重，你不知道，藍總他把所有的身家都賭在這個疫苗上了，光是銀行的貸款，每天的利息都要上億，拿什么還？還有那么多訂單的預付款，海副總剛才說過，了有三十幾個億，也全都花沒了，現在沒有辦法交貨。”</br> “看來真的是完了，我們還是趕緊想好自己的退路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