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針問穴是什么?”</br> 連明和堂的首席都不知道的東西,白鳳歧卻一眼看出來,高下立判。</br> 杜忠軒捋須輕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三針問穴。”</br> 李醫師急吼吼道:“老杜,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什么是三針問穴。”</br> 旁邊,褚明生卻開口,“嚴格來說,三針問穴不是什么獨門絕學,它是三針問診術中一項罷了,傳言在很久以前,有位中醫大家,他看病從不把脈,而是用三根銀針來問診,非常精準,可惜,傳言而已,至今沒人知道三針問診術到底存不存在,我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親眼所見。”</br> 杜忠軒的驚訝,絲毫不比其他人少。</br> 他對三針問診多少還是值得一些。</br> “沈鶴所用的三針問穴,其實是一個小技巧,你看他用兩根銀針一前一后刺入病人的手腕和肩頭大穴中,目的是定位,此時,手腕這條經絡已經與其他經絡分開,而后,他第三根銀針就是阻斷的作用,將一條經脈一分為二……”</br> 杜忠軒一邊講解,沈鶴在那邊,又有了新的動作。</br> 他伸出手,輕輕按壓壯漢的經脈一點,因為經脈被鎖,壯漢察覺不到疼痛,只是好奇沈鶴在干什么。</br> 沈鶴看著手腕處的銀針往外滲血,中間的那根也在滲血,微微搖頭。</br> “不是這里。”</br> 李天看的很仔細,看了半天,還是不明白沈鶴要干什么。</br> “蘭東,你知道這小子搞什么鬼?”</br> 蘭東雖然有些頭緒,但是不敢確定。</br> 沈鶴又拿出一根銀針,這次,他直接刺入肩膀銀針與中間銀針之間,再次將經絡一分為二。</br> 蘭東恍然大悟,眼神里露出敬佩的神色。</br> “太妙了,我怎么沒有想到,今天又學了一招,沈鶴,謝了。”</br> 沈鶴微微一笑,并沒有回頭,還是重復之前的動作。</br> 李天急的直撓頭,“蘭東,到底怎么回事,你倆打什么啞謎。”</br> 蘭東解釋道:“沈鶴說的沒錯,的確是手臂經絡的某點出問題,他這么做,是在確定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br> “太扯了吧,就用小小的銀針就能知道?”</br> “當然可以,這就叫三針問穴。”</br> “行了,別賣弄了,繼續。”</br> 蘭東整理一下思緒,“你看他的做法,先用兩根銀針把整條經脈固定鎖死,與其他經脈隔開,而后,取第三根針,將手臂經脈一分為二,這時候,斷點肯定在左右兩半中的一處,對嗎?”</br> 李天點頭,“沒錯啊,不對,萬一正好在針下呢?”</br> “放心,不會的,如果真的這么巧,那就更好,你看他擠壓經絡,目的就是讓淤血滲出來,如果前后兩根針都有血,證明這一條是通的,反之,就是斷開的。”</br> 李天聽到現在,徹底明白了。</br> 鬧了半天,每次以三根針固定經絡,不斷縮小范圍,最終肯定會找到斷點。</br> 看似用了很多針,其實真正有作用的,就是三根,這才被稱為三針問穴。</br> 妙,實在是妙啊。</br> 李天不由得多看沈鶴兩眼,他是怎么知道怎么偏門的東西。</br> “找到了。”</br> 沈鶴松了口氣,斷點就在距離肩膀不到一扎的距離。</br> 斷點外表的皮膚上,有一個黑點,應該是尖銳物擠壓留下來。</br> 沈鶴左右打量,發現壯漢脖子上帶著一個掛墜,上面正要有一個圓錐形,不用說,肯定是摔倒時,尖頭擠壓到經絡上,壯漢并未在意,慢慢的,這地方斷開,血液不流通,肯定出毛病。</br> “找到問題了,剩下的治療,還要麻煩兩位。”</br> 沈鶴深知風頭不能一個人獨占,自己初來乍到,已經足夠扎眼,再貪多,會起反作用。</br> 李天拍著胸脯,“放心吧,交給我,接駁經脈而已,蘭東,你不會跟我搶吧。”</br> 蘭東微微一笑,“放心,你來吧。”</br> 三個人表情輕松,好像這考驗不值一提似的。</br> 周圍圍觀的人都豎起大拇指。</br> “到底是明和堂,底蘊就是足,就算是別人刁難,也從容不迫,大氣啊。”</br> “棲鳳堂是輸人又輸陣,前兩天那件事,我也在場,我都替他們臉紅,一群人都沒比過明和堂一個人。”</br> “我也在場,太刺激了,比推理劇都好看,就是那小子,舌戰群雄,殺的棲鳳堂片甲不留,過癮啊。”</br> 記者們更是不停地扣動扳機,留下資料,好大肆報道。</br> 這年頭,出新聞不如意啊,這種正能量的事,多報道也會受表揚。</br> 李天很快完成治療,剛一接通經絡,壯漢立刻覺得自己的手臂有知覺了,而且沒那么腫了。</br> “謝謝神醫,你們太厲害了。”</br> 蘭東微微一笑,“稍后,我會給你開服湯藥,回去之后,按時服用,三四天就會恢復正常。”</br> 壯漢連番感謝,現場更是一片掌聲。</br> 第一場,拿下。</br> 李首席更是出言譏諷,“白鳳歧,你該不會是肚子里沒東西了吧,再增加點難度,贏得這么輕松,我們都不好意思了。”</br> 白鳳歧咬著牙,“你們別得意,這第二關,就是我!”</br> “什么,你?白鳳歧,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別在我們這里自殘,這么多人看著呢,你也是國手,要知道體面。”</br> 白鳳歧不理會眾人的驚訝,大拉拉坐到沈鶴他們面前,緩緩閉上眼睛。</br> 李天不滿,“你這是什么意思,這叫什么題目。”</br> “看病,我現在是你的病人,你要負責診治。”</br> “好,那你哪里不舒服?”</br> 白鳳歧冷哼,“我是一個啞巴,不會說話,還是文盲,不會寫字,你就看吧,看出我身上的毛病,就算你們贏。”</br> “這……”李天又氣又急,正要開噴,蘭東攔住他,“行了,這就是他的詭計,雖然卑鄙,卻不犯規,我們要么接受,要么棄權認輸。”</br> 李天吼道:“不可能,明和堂從來不可能主動認輸,我先來。”</br> 李天扯過白鳳歧的手腕,輕輕搭脈,白鳳歧的脈象紊亂,這老家伙一定是剛才趁著眾人不注意,吞服了什么藥,否則,這么亂的脈象,人早就完蛋了。</br> “脈象紊亂,我是分不出來,白老鬼,你夠狠。”</br> 白鳳歧嘴角露出笑容,表情得意。</br> “我來試試。”蘭東也伸手搭了搭脈,跟李天的結論是一樣的。</br> “好亂的脈象,想要分清楚,根本不可能。”</br> 不過,蘭東到底經驗足,他放棄診脈,轉而翻了翻白鳳歧的眼睛,觀察口腔舌苔,又敲了敲耳膜。</br> 一番折騰下來,蘭東也只斷出白鳳歧體內有炎癥,而且很嚴重,卻無法斷出何處有問題。</br> 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在沈鶴身上。</br> “沈鶴,加油!”李天揮舞著拳頭,沈鶴回頭一看,杜忠軒等人也是一臉凝重。</br> 這才是白鳳歧的殺招啊。</br> 夠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