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已經圍了很多人,一輛奔馳車停在路中間,車頭前面,一位老者倒在血泊當中。</br> “怎么開的車,把人撞了,都不知道。”</br> “開大奔的了不起啊,掉頭的時候,也不看清有沒有人。”</br> “老人歲數這么大,這下恐怕不行了,趕緊打120急救啊。”</br> 老人的兒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哭聲讓周圍不少看熱鬧的人,都鼻子發酸。</br> 大奔上的司機竟然沒有下來,一直在打電話,而且臉上似乎并不慌張。</br> 正好有一輛采訪車路過,碰到這種新聞,便把車停到路邊,夾著攝影機走了上來。</br> “各位觀眾,我是都市報的記者小美,就在小美準備趕赴另一場采訪的時候,忽然在路邊發現了一起車禍,現在讓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傷者的情況怎么樣,哎呀……”</br> 記者小美正在現場播報,忽然被人撞倒在地,沈鶴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樣?”</br> “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兒,沒長眼睛啊,沒看到我們在現場報道呢。”</br> 沈鶴著急過去救人,還真沒注意這邊有記者采訪,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是那個小美一邊說話,一邊向后退,所以才會撞在一起。</br> 沈鶴不想跟記者糾纏,他天生就招記者黑。</br> 何天直接懟了上去,“是救人重要,還是現場報道重要,你們還有沒有最起碼的公德?人家已經這么慘了,你們還想去采訪。”</br> 沈鶴擠得進去,發現奔馳車的保險杠破碎不堪,而老人倒在地上,嘴里鼻孔里往外滲著血,從現場來看,老人應該是被撞飛出三四米,倒在地上又磕到了頭,所以才會陷入昏迷。</br> “讓開,讓開,把路讓開……”</br> 沈鶴正準備上前查看,人群當中擠進來幾個白大褂,是救護車到了。</br> 老人的兒子這才站起來,一把拉住醫生的手,“醫生,你快救救我爸爸,他流了好多血。”</br> “行了,你先別著急,我們看看。”</br> 見救護車來,大奔的司機也下來,腋下夾了一個手包,挺著啤酒肚,“醫生,你好好看看他是不是裝死呢。”</br> 本來大家已經對他撞了人,還不下來查看情況,也不打120,很是不滿。</br> 沒想到,他這一下來,說話又這么難聽,老人的兒子一聽,怒不可遏,揮舞著拳頭就要上去,路人怕他沖動,攔住了他。</br> 老人的兒子用手指著那司機,“你說的是人話嗎?你有沒有爹媽,如果是你爹媽躺在這里,你會怎么樣?”</br> 周圍的人也紛紛指責,“這人怎么這么說話,太傷人了,本來就是他不對。”</br> “還不是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開一個奔馳而已,這帝都有錢人多了去了,也沒見幾個像他這樣。”</br> “越是這種人,越張狂,還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其實就是個癟三兒。”</br> 胖司機被這些人說的有些惱火,他伸手指著圍觀的人,“沒你們的事兒,別在這里胡亂插嘴,不就是撞個人嗎?要多少錢,我賠,剛才哭的那么厲害,不就是想要幾個錢嗎?說個數來。”</br> 何天聽不下去了,“你這個人嘴巴怎么那么臭,人家爹現在生死不明,做兒子的當然難受了,又沒說跟你要錢,你擺什么譜,你有很多錢嗎?”</br> 不知是不是何天的氣勢強,那個司機沒有朝他來,只是嘴里罵罵咧咧,“真是晦氣,被這個老不死訛上了,車前面又撞成這樣,修起來要花一大筆錢,真是晦氣。”</br> 那幾個檢查的醫生站了起來,對那個男人,搖了搖頭,“節哀順變吧,老人受傷太重,已經救不活了。”</br> 那個老人的兒子一聽,頓時癱坐在地上,抱著醫生的腿,就開始嚎啕大哭,“醫生,你再救一救,要不要吸點氧氣,我爸應該還有救,你們別放棄,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掏。”</br> “你們別放棄,他今年才六十多歲,剛剛退休,還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不能就這么沒了,醫生你再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了。”</br> 那個男人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動容。</br> 風秋寒站在沈鶴身邊,眼睛里面滿是淚水,“好可憐啊,真是個孝順的兒子。”</br> 沈鶴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竟然跟著過來,“別在這里礙手礙腳,我要救人。”</br> “救人?還有的救嗎?剛才醫生不是說已經沒氣兒了嗎?”</br> 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叔叔阿姨,也紛紛點頭,“這小伙子口氣不小,人家醫生已經說了沒救了,他能有什么辦法?”</br> “小伙子啊,我勸你一句,人家死者家屬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就別觸人家霉頭了,萬一弄不好,惹得一身騷,多不值得啊。”</br> 沈鶴沒有理會這些人的話,走到老人身邊蹲了下來,伸手搭在老人的手腕上。</br> “喂,你干什么呢?”</br> 那個胖司機見沈鶴蹭了過來,他本來一肚子火沒處撒,正好全部奔著沈鶴去了。</br> “沒你的事兒,趕緊滾開。”</br> “不就是賠錢嗎?我認了,不過先說好,我又不是全部責任,誰讓你們過馬路的時候不長眼睛。”</br> 老人的兒子站起來用手指著司機的鼻子,“我們過去的時候是綠燈,而且汽車應該讓行人,這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嗎?”</br> “我不懂,我是文盲,沒上過學怎么了?不行嗎?”</br> 這個胖司機耍起了無賴,氣得老人兒子脫下自己的鞋,砸過去。</br> “好啊,你敢打我,我現在有內傷,你得賠我錢,要不然,這件事情沒完。”</br> 那個胖司機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趴在發動機干蓋上,嘴里不停的喊著:“打人啦,你們都看見了,是他砸我的,我有心臟病,快給我打120。”</br> 這個家伙的無賴樣子,惹得眾人一陣鄙夷。</br> “120就在這呢,你喊什么喊,醫生給他看看,他是真有心臟病,還是裝的。”</br> “你嘴巴真臭,給我閉嘴。”</br> 沈鶴手指一彈,一根銀針刺入到胖司機的喉嚨,只見他張著嘴,卻沒有半點聲音。</br> “哈哈,活該,嘴巴太臭,連老天都看不過去。”</br> 趁著眾人注意力落在胖司機身上,沈鶴蹲下來。</br> 其中一名醫生發現沈鶴從懷里掏出幾根銀針,立刻上前阻止,“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br> 沈鶴沒有抬頭,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我在救人,還有,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鬼鬼祟祟了。”</br> “救人,難道你耳朵聾了嗎?我剛才已經說過,老人沒救了。”</br> “那是你認為沒救,我認為還有救。”</br> “簡直是荒唐,老人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你以為你是誰呀?是神仙嗎?”</br> 沈鶴將銀針刺入老人的胸口,斜視那名醫生,“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名中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