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連忙說道:“你們吃的藥帶了嗎?”</br> “當然帶了,就想讓沈館主替我們看看。”</br> 沈鶴打開牛皮紙嗅了一口,立刻瞪大眼睛,“這里面怎么會有胡蘭根?”</br> 吳波眉毛一挑,不會這么湊巧吧。</br> 他趕緊上前,從沈鶴手里搶過牛皮紙,里面果然有胡蘭根。</br> “吳館主,你怎么也在這里啊?”</br> 躺在擔(dān)架上的中年人,認出吳波來,“這藥就是你們藥王堂開的,不會是藥有問題吧?”</br> 中年人一句話,立刻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吳波。</br> 吳波斷然否認,“不可能,藥王堂藥絕不會有問題。”</br> 那中年人也很執(zhí)拗,“這幾天我什么都沒吃,就吃了你們的藥,之后就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敢說你們沒問題?”</br> “這個……”</br> 吳波被當眾打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br> 事到如今,沈鶴也顧不得跟吳波掰扯,他趕緊取出銀針,先為患者放血。</br> 紅腫的膝蓋處流出來的血,竟然冒出一股白煙,可見寒氣有多重。</br> 李東勝和董道雖然沒說話,但無奈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一切。</br> 恐怕吳波的藥真的出了問題。</br> 吳波面色鐵青,藥王堂以中藥而聞名,卻給人開出有問題的方子,導(dǎo)致病患的病情加重,這事要是鬧開了,藥王堂的牌子可就臭了。</br> 放血之后的膝蓋,腫脹程度得到了緩解,沈鶴又讓蘭東趕緊配一副外敷的藥,輔以熱水袋熱敷,總算讓病人緩解了疼痛。</br> 一番忙活,已經(jīng)耽誤了半個小時時間,沈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吳波。</br> 吳波有些難為情,主動開口說道:“既然我這最后一副方子有爭議,那就暫且剔除掉,你我都是二十一張方子,打個平手,再來最后一局定勝負。”</br> 壓力一下子來到挑戰(zhàn)方,他們?nèi)揖褪强床粦T棲鳳堂名氣越來越大,把他們原本的不少老主顧都搶走了。</br> 而且沈鶴頻頻見報,名氣隱隱然蓋住了其他中醫(yī)館。</br> 所以他們?nèi)揖鄣揭黄鹕塘浚^來給沈鶴點教訓(xùn),好讓他知道什么叫老師傅。</br> 當然,這里面還有人穿針引線,送上不菲的好處。</br> 可是沒想到,他們先折一陣,而這第二局險些也被翻盤。</br> 沈鶴正要同意,沒想到何天忽然冒出一句。</br> “你們也真不害臊,三個人加起來,快兩百歲了,還在這里玩讓子,剛才吳館主的方子,我們都看過了,可是我們館主的方子你們卻沒看過。”</br> 何天揚起沈鶴寫的方子,“我覺得我們館主遠遠不止寫出二十一個方子。”</br> 吳波眉頭一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啊?難道連數(shù)數(shù)都不會了嗎?”</br> 何天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方子塞到吳波的手里。</br> “你自己看。”</br> 吳波拿起沈鶴的方子,翻了幾張之后立刻發(fā)現(xiàn)問題。</br> 沈鶴寫的方子,其中有好幾張,其實可以當做兩個方子來用。</br> 而且看沈鶴寫的順序,分明是按照病情的輕重程度來劃分。</br> 比如他的第一張方子跟第二張方子,就是治療頭疾的,而第一張方子用了八種藥,對付一般的頭疾,完全沒問題,而第二張方子用了十八種藥,這些藥材多一味少一位,其實都可以獨立成一張方子。</br> 換句話說,他這一張方子里面可以拆出兩三張方子。</br> 沈鶴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之所以沒有那么做,只是因為不屑。</br> 吳波重新抬起頭看著沈鶴,這個年輕人好可怕。</br> 若不是何天主動提出來,他可能已經(jīng)同意自己平局的說法,這是一種多么強大的自信,他篤定自己第三局絕不會輸。</br> 吳波心里涌起一絲悲哀,他們?nèi)藥е撕坪剖幨帤⑦^來,想要給人家點教訓(xùn),結(jié)果現(xiàn)在,反倒被人一同教訓(xùn)。</br> 而且沈鶴似乎都沒用盡全力,還照顧他們的面子。</br> 吳波如果這時候仍舊堅持平局,那就真的不要臉了。</br> “這一局我輸了。”</br> 李東勝驚呼,“吳館主,你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平局。”</br> 吳波抬手打斷他,“我還沒有蠢到分不清自己,贏了還是輸了,董大師,就看你的了。”</br> 吳波主動認輸,讓那些不明情況的圍觀群眾疑惑不已。</br> “這是什么情況?怎么主動認輸了?”</br> “對他們這些大師來說,跟一個年輕人打平局,不就是輸了嗎?”</br> “你們有沒有好好看,剛才吳波明明宣布是平局,可現(xiàn)在又說輸了,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沈館主的方子,另有乾坤,讓他不得不認輸,沈館主這是給他面子呢。”</br> “你說的有道理,真沒想到沈鶴年紀輕輕,竟然這么會做人,給足了這些老前輩面子。”</br> 圍觀群眾的話,就像一個個巴掌一樣,扇在吳波他們?nèi)说哪樕稀?lt;/br> 吳波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坐下來,把頭扭到一邊,不想被人看到。</br> 最后一局,只剩下妙手神針董道還沒出下場。</br> 而筆試的項目不用說,肯定是針灸。</br> 董道此時,竟然有一些緊張。</br> 他這一戰(zhàn)只能贏,不能輸,因為他們輸不起。</br> “年輕人,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超出我們的想象,這次來,我們一來是想討教棲鳳堂的絕技,二來也想見識一下,最近風(fēng)頭正勁的沈館主,到底有多大本事?”</br> “沒想到,你年紀不大,本事不小,不過,你也別太得意,我們這一局比針灸,我妙手神針的名頭,可不是買來的,事先聲明,我絕不會留手的。”</br> 沈鶴淡淡一笑,“全力以赴,是對對手的尊重,我也不希望董老對我手下留情。”</br> “好小子,那就讓我用祖?zhèn)鞯木判槪瑏碓囋嚹愕尼樉慕^技吧。”</br> 這時候,有人主動站了出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br> “兩位館主,你們幫我看看吧,我最近胸口疼的厲害,什么也吃不下,渾身無力,而且經(jīng)常嘔吐,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絕癥?。”</br> 董道一派大師風(fēng)范,輕輕抬起手,“不用著急,等我為你把把脈,一切便可知曉。”</br> 年輕人捂著胸口,坐了下來,董道手指輕輕一搭,要不了幾分鐘,便有了答案。</br> “年輕人,你恐怕經(jīng)常熬夜,睡眠質(zhì)量很差,平時又不注意運動,導(dǎo)致身體發(fā)胖,油脂堆積到心臟,增加心臟負擔(dān),所以你才會有心絞痛的癥狀,而且非常嚴重。”</br> 青年聽他這么一說,嚇得臉都白了。</br> “大師,那我還有救嗎?”</br> “放心,帶我用九玄針為你疏導(dǎo)經(jīng)脈,血液流通順暢,自然痊愈。”</br> “多謝大師,那快點開始吧。”</br> 董道不急不慢,抽出一個鍍金銀針盒,從里面選出一排銀針,他的神情無比莊重,看著銀針,好像看著心愛的妻子一樣。</br> “去!”</br> 一聲疾吼,董道的雙手,飛快點在青年的胸口上,誰知一根根銀針,像插秧一樣插在青年的胸口大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