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公見骨灰已經取出來了,就開口趕他們走。</br> “好啦,冉冉,你們先回去吧,你也看到了三阿公這里,留不了你們,等你們有空,再回來,看看阿公就行了。”</br> 沈鶴知道三阿公不是趕他們走,而是怕刀疤那些人再回來找他們麻煩。</br> “三阿公,你放心,有我在,那些混蛋不敢來欺負你,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村里不少人都被他們欺負了,既然被我撞見,我就要主持公道,我一定要讓他們給村里人道歉。”</br> 三阿公連連擺手,“孩子,你有這份心就行了,這里的情況,你不知道,你剛才打的那個小子,他爸就是我們這里的村長,惹不起的,你快走吧,要是遲了,被他們堵住,那就慘了,我這把老骨頭,他們也不敢拿我怎么樣。”</br> 沈鶴怎么可能把一個老人推出來,替他頂事兒,他淡淡一笑,“三阿公,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在城里當大官呢。”</br> 三阿公瞪大老眼,“你說什么?你當大官?有多大的官?”</br> “反正比村長大多了,那個村長見到我,都要下跪。”</br> 在三阿公的印象中,見面要下跪的,那豈不成了以前的皇帝,看來,沈鶴的官真的是夠大的。</br> 可是,他還是有一些擔心,“孩子,有句老話講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是城里的官兒,未必管得了村長,這個村長在我們這里橫行了幾十年,他的爸爸就是上一任的村長,全村里,沒有誰不怕他。”</br> “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關系,他全都有,到時候,真的出了事兒,誰也幫不了你呀。”</br> 沈鶴淡淡一笑,“老爺子,你就放心吧,一會兒你帶我去那個村長家,我讓他給你跪下來磕頭。”</br>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br> 還沒到他們去,那個村長帶著一伙人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br> “剛才誰砍了我兒子的手,給我滾出來。”</br> 沈鶴從土房里面走出來,打量著眼前這些人。</br> 為首的中年人手里持著砍刀,一臉橫肉,他的長相跟刀疤是一個模子出來的,看來他就是三阿公口中的村長。</br> 在人群后面,有一輛奔馳車停在路邊,從車上走下來,一個胖胖的西裝男,看樣子他就是跟村長勾結的老板了。</br> 村長劉德水舉著砍刀對著沈鶴,“是不是這小子?”</br> 一名挨打的青年連忙點頭,“劉叔,就是他,他打的可狠了。”</br> 劉德水咬牙切齒,他在紅石鎮這么多年,誰見到他都是繞著走,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半個不字,可是,就在剛剛,他兒子被人抬回去,那個慘狀,他現在一想起來,就氣得渾身發抖,一只手被砍斷,而另一只手被踩的稀巴爛,就算最后治好,肯定也是殘廢。</br> 不知道是不是祖祖輩輩做的孽太多,他們劉家幾代單傳,到了他這一輩兒,他三十五歲才有了刀疤,在山村,也算是老來得子,自然寵愛。</br> 可他的寶貝兒子,現在要成為殘廢了,他如何能忍?</br> 他馬上拉著一票的人,準備過來替他兒子報仇,卻沒想到,沈鶴看到他們這么多人,竟然完全不害怕。</br> “小子,就是你惹是生非,打了我兒子?”</br> 沈鶴冷笑,“不愧是村長,不像那些莽夫一樣,一張開嘴就是打打殺殺,你比他們聰明多了,先給我帶一頂惹是生非的帽子,然后再出手,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這招叫先禮后兵嘛。”</br> 劉德水咬著牙,“臭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別跟我扯那些,我就問你,是不是你打了我兒子?”</br> “原來那個混賬東西是你兒子啊,那我就有些奇怪了,你身為這個村子的村長,本來應該是為老百姓做主,想著如何帶大家發家致富,可是,我聽說你竟然伙同外人,欺負自己人,壓低地價,橫征暴斂,有這回事嗎?”</br> “我去你媽的,你算哪個蔥啊?我怎么做事,需要向你匯報嗎?我現在就問你,是不是你打了我兒子。”</br> “是我打的,又怎么樣?”</br> 劉德水微微瞇眼,“好,你承認就好,上去把他的兩條胳膊廢了,再給我打斷他一條腿。”</br> 身后的那些人,舉著家伙,準備沖上來,沈鶴緩緩抬起手。</br> “不急,咱們先把話說清楚。”</br> “怎么,你怕了?你要是怕的話,就自己動手,還能少吃點苦。”</br> 沈鶴越過眾人,朝后面的開發商望去。</br> “那個胖子就是承包這里的開發商吧。”</br> 穿西裝的胖子冷哼一聲,“是我怎么了?”</br> “我問你,你在這里開發有政府的批文嗎?”</br> “放屁,當然有了,小子,這與你無關。”</br> 沈鶴說道:“既然有政府的批文,那么征地的補償,就應該按照政府規定的征地標準來補償,現在你只拿出幾百塊錢,就想打發別人,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br> 胖子老板撇嘴,“這與你無關,我手里有批文,征地的事情,又交給了劉村長,一切都是合規合法,小子,我勸你少管閑事,你不是這個村里的人吧,那這件事就與你無關,趕緊滾到一邊去。”</br>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有點見識,我告訴你,這一行的水很深,深到能淹死你,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乖乖的閉嘴。”</br> 沈鶴心中冷笑,這個家伙仗著這里偏遠,民風樸實,料定這些村民,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捅出來,所以,才會這么肆無忌憚。</br> 沈鶴掏出手機,“一個小小的村長就能一手遮天嗎?我倒想打一個電話,好好問問你們的上級領導,你們這么胡作非為,他們到底管不管。”</br> 胖子老板眼睛一瞇,他有些吃不準,沈鶴到現在為止,仍舊表現的很淡定,難道他真的有什么背景不成?</br> 劉德水扯著嗓子喊道:“你打呀,有本事你打給鎮長,我告訴你,鎮長跟我是鐵哥們兒,你前面打電話過去,后面電話就會打到我這里來,有個屁用。”</br> “老子懶得跟你廢話,給我上弄死這小子。”</br> 劉德水大手一揮,身后的那些人,舞刀弄棒朝沈鶴撲過來。</br> 三公嚇得渾身發抖,“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呀?這么多人欺負一個,不行,我要上去幫忙。”</br> 蔣冉冉趕緊拉住三阿公。</br> “三阿公,你放心吧,沈鶴他很能打的,這點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br> “真的嗎?”</br> 三阿公話音剛落,只聽一陣砰砰砰的聲音,沖過來的人全都倒在地上。</br> 劉德水瞪大眼睛,他沒想到自己帶這么多人來,竟然還是打不過沈鶴。</br> 沈鶴臉上露出微笑,看著劉德水,“劉村長,你還要喊人嗎?”</br> “你……”劉德水氣的渾身發抖。</br> “王老板,我出五萬,把你的保鏢借我用用。”</br> 那個胖子老板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沒問題,就讓他們也賺賺外快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