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聽到這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犯高血壓的,起身拍了拍秦慧的肩膀,說道:“算了,阿慧,我們回去吧,沒必要留在這里了。”</br> 秦慧點點頭,自然也是不想再呆在這和季櫻語多費唇舌,沒必要,也不值得,轉身和老爺子就要出門。</br> 季櫻語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笑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年都是在同情我,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的,不需要,一點都不需要。”</br> 老爺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忍不住轉身再次面朝著季櫻語,看了她好大一會才出聲,“小語,你知不知道自己心理已經有很嚴重的疾病了?”</br> 老爺子這話一出,季櫻語情緒一下子失控起來,一個勁的搖頭,指著老爺子大聲道:“你胡說,我沒病,我好好的,我會成為一個最優秀的心里醫生,我是醫生,我怎么會有病。”</br> “這件事情是我的錯,現在看來,當年你姐姐死了之后你心理就有問題了,是我忽視了這個問題,要是那會就提高警覺,恐怕你的病情不會惡化到這種程度。”</br> 季櫻語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就冷靜下來,甚至是唇角揚起笑意,認真的看著陸老爺子,似乎剛才所有的爭執都沒發生,“陸爺爺,你真的想太多了,我一點病都沒有,我好的很,你看,我好的看,我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br> 說著,臉上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意,似乎在極力的驗證她真的沒有問題,好的很。</br> 秦慧看著這前后變化的兩個人,也認同了老爺子的看法,覺得她真的病的不輕,怕是無藥可救了。</br> “爸爸,我們不要說了,走吧。”秦慧扶著老爺子出了門。</br> 兩人都知道,今天走出這道門,他們這一家子就真的和季櫻語斷了,以后不要再有所牽扯。</br> 季櫻語看著他們的背影,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似瘋癲、似高興,只聽見她反復說道:“走吧,都走,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了,真的不需要了,我沒有親人,這世上再也沒有人關心我了。”</br> 出了病房,秦慧忍不住道:“爸,你為什么說她早幾年就有問題了?”</br>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你們那會很少在家,所以并不知道,那段時間她晚上其實睡不太好,一直在做夢,白天也總喜歡一個人呆在角落里自言自語,神情也很不對勁,我以為她是心中太悲傷所以那樣,現在想想,肯定是那時多少就有點問題了,不然不會變成如今這模樣。”</br> 更大的原因也是因為,當時陸銘去世的消息讓他們心情沉重,忽視了季櫻語。</br> 而他因為知道真相,所以比他們更敏感一些。</br> “爸,你也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看她那樣子,她肯定知道自己是有問題的,她自己不治療那也沒辦法。”</br> 老爺子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剛走到拐角處,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的朝前栽下去。</br> “爸,你沒事吧。”秦慧急急的扶住老爺子的身子,但是還是晚了一點,老爺子倒在了地上。</br> 陸琛第一時間接到了秦慧的電話,也沒來得及去接莫暖,直接就趕到了醫院來,老爺子已經進了病房,秦慧正在一旁照顧。</br> 陸琛看了一眼沉睡的老爺子,“媽,怎么回事?爺爺好好的怎么會暈倒?”</br> “你爺爺年紀大了,這幾年也是因為一直堅持鍛煉所以比較少病,但是畢竟有高血壓,今天季櫻語說了一些難聽的話,你爺爺估計是被氣到了,在病房里沒事,出來沒走多久就暈倒了。”</br> 陸琛擰了一下眉,“這次你們也應該徹底死心了,季櫻語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小丫頭了,她現在完全變了,你們以后不要花心思在她的身上,不值得。”</br> “媽媽知道,媽媽也是不想為你為難。”秦慧拍了拍陸琛的手。</br> “媽,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一種心思,但是我們做到這一步已經差不多了。”</br> “知道了,看清了她的真面目,那種人我是不會再搭理了,你爺爺肯定也不會了。”</br> “醫生說,爺爺什么時候能醒來?”</br> “你爺爺沒什么大礙的,在這調養幾天就好,你可以先回去上班,也不要驚動暖暖和你小叔他們,免得耽誤他們的工作。”</br> “小叔的人脈寬的很,這醫院也有很多人是他的朋友,爺爺住院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瞞得住,說不一定早就傳到了他的耳朵里,瞞不住的。”</br> “那就算了,不過暖暖肯定是瞞得住的。”</br> “可是我不想瞞,要是被她知道了,她可是要生氣的。”陸琛一笑。</br> 秦慧白了陸琛一眼,“德行,我看肯定是有人給你們陸家的男人下了詛咒,所以你們一個個都是妻奴。”</br> “我們這有個好消息,要是爺爺聽到了肯定心情一下子就能好起來。”</br> 秦慧用胳膊撞了一下陸琛,一時間有些猜不到他們會有什么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先說給你媽聽聽。”</br> 陸琛搖搖頭,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現在快要下班了,我去接暖暖,等會讓暖暖親自告訴你們。”</br> 秦慧看著自家兒子離開的背影,失笑的搖搖頭,“這小子,果真娶了媳婦忘了娘,連自己的媽都隱瞞。”</br> 陸琛和莫暖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陸南哲一家子已經到了,陸梓潼不知道在和老爺子說什么笑話,隱約可聽見老爺子爽朗的笑聲,聽起來似乎心情已經平復了,不像是被季櫻語氣到暈過去的人。</br> 莫暖拉了拉陸琛的衣角,低聲道:“陸琛,感覺爺爺就像個老小孩,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br> 陸琛笑笑,“上了點年紀就是這樣的,不過這個老小孩可沒表面這么簡單,能把我們一家人耍得團團轉。”</br> 莫暖知道陸琛說的是什么事情,笑道:“也是,姜是老的辣,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陸家人再精明又怎么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