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諾站在醫院門口,看著那些穿著病服的病人,只覺得心頭堵得慌,雙腿沉重到抬不起來。</br> 就在這時,言夏的電話打了過來,“米姐姐,你到了,要不要我去接你?”</br> 米諾深呼吸一口氣,既然來了,她就必須去面對,“我現在已經在醫院門口了,你告訴我床號就行,我自己上去。”</br> 掛了言夏的電話,米諾徑直朝著醫院走去。</br> 言晟所在的病房在14層,病人都是一些癌癥患者,看著那些蒼白的臉龐,她眼眶酸澀的不像話。</br> 剛下電梯,一個小身影就朝著自己撞過來,米諾被撞得退了一步,但還是本能的伸手攬住了小家伙的身影。</br> 小家伙立馬甩開她的手,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帽子。</br> 米諾看過去,小家伙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瘦弱的身上穿著寬松的病房,頭發因為化療已經掉光了,米諾喉頭發緊。</br> 小家伙抿著小嘴,道歉道:“不好意思,阿姨,我跑太快了。”</br> 米諾看著他純真的小臉,很難想象他這么小就要受病魔的折磨,輕輕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沒事的,只不過你走路的時候要小心一點,摔倒了會很疼的。”</br> “知道了,阿姨,我先走了,媽媽在樓下等我。”</br> 米諾點點頭,幫小家伙按了電梯,看著他進去才放心的離開。</br> 言晟所在的病房是VIP病房,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物質早已不是問題。</br> 言夏就在門口,看到她立馬朝著她走過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米姐姐,謝謝你能來。”</br> “你哥怎么樣了?”</br> 言夏眼眶立馬又紅了,聲音弱了,“這幾天哥哥的身體狀況又惡化了,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偶爾才會醒來,這兩天他都沒醒來過,醫生說要是一直這樣,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讓我們有心理準備。”</br> 米諾瞬時說不出來話來,比她想象中的嚴重多了。</br> 言夏又道:“這幾年我們一直都在提心吊膽,就怕這樣的事情發生,沒想到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米姐姐,你進去看看他吧,我下去給你們買吃的。”</br> 言夏推開了門,深深的看了一眼米諾,然后就走了。</br> 米諾站在門口,一直不敢動,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像是要瞪出一個洞來。</br> 他身上戴著呼吸機,雙目緊閉,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的生氣,像是睡著了一樣。</br> 哪怕事先已經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工作,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她還是適應不了,忍不住攢緊了手,</br> 頓了許久,她才拖著沉重的雙腿走過去,沒有第一時間坐到他的身邊,而是走到窗戶邊,輕輕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讓清新的空氣流進來,這才將病房里的沉悶之氣吹散了些。</br> 陽光照進來,愈發顯得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唇色透明。</br> 明明他前不久還在自己面前唇角含笑,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這才沒過多久,他竟然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這里。</br> 米諾又愣了一會,才走過去,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看著他喉嚨有些發緊,許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米諾才出聲,“言晟,你怎么這么傻?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我,而是選擇一走了之,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對我好,你以為我就能過的好嗎?你剛走的那段時間,我像是瘋了一樣到處找你,沒有一天過的安生,每天一醒來就在想,我到底是做錯是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不僅如此,我還在猜想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富家千金,想當上門女婿,為此我還暗暗后悔,我把我的家世告訴你該多好,那樣是不是你就不會走了。”</br> 兩人談戀愛的時候,米諾知道言晟的家境一般,害怕他心里有落差,所以一直沒有特意提過她的家世。</br> “這么多年,我怨你恨你,我想過很多種我們再見面時的場景,或許你會兒女雙全的出現在我的面前,身邊有貌美如花的嬌妻陪伴,或許你慘不忍睹、落魄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亦或者你變得面目全非,沒有一點我當初癡戀的影子。”</br> 可是情況和她預料的完全相反,他依舊是過去那個儒雅溫潤的男人,依舊會用寵溺的眼光看著她。</br> “不,我說錯了,你不是傻,你只不過是一個不負責任、自私自利的男人,你什么都不交代其實都是為你自己吧,你摸清了我的性子,知道我是一個死心眼的人,所以想著我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等你痊愈了就能挽回我。”</br> 說到這,米諾苦笑了下,“我也是犯賤,竟然為你這樣的一個男人耽誤了這么多年的光陰,生生讓自己成了大齡剩女,想想都覺得不值得,你一點都不值得我這樣做。不過幸好,我身邊出現那么一個人,我也有幸被他看上,他慣會死纏爛打,只要看準了目標就一定會果斷的下手,他用自己的真誠慢慢打開了我的心扉,讓我沒來由的愛上他。”</br> 微微停頓了一下,米諾繼續道:“言晟,你知道嗎?愛是需要與時間并存的,最深最重的愛,必須和時日一起成長,需要生活中無數點滴來澆灌升華,我曾經不止一次在想,見到你的時候,不管怎么樣,我都要狠狠的給你兩巴掌,可是見到你的時候,我的手卻抬不起來。近來我才琢磨清楚,那是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對你沒有了眷戀,所以才沒有力氣去追究。言晟,我一丁點都不愛了,我只愛那個叫葉子皓的男人,你輸得一敗涂地。”</br> 言晟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米諾不由得激動起來,狠狠的敲了一下病床,“言晟,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你什么時候這么懦弱了,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我只不過是不愛你,你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來換取我的同情,讓我千里迢迢過來看你,有本事好好的站起來,對我大大方方送上祝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