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梅林失魂落魄,兩眼無神地搖著頭,“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那是你弟弟啊......”</br> 這時候講感情了?</br> 早干嘛去了!</br> 楚天生冷哼,“我只有一個弟弟,在木棉村......天就要亮了,要是你不想他死,就趕緊交代。”</br> 肖梅林靠著墻,緩緩往下挪,最終癱坐在地上。</br> 她的嘴唇抖了抖,兩手抱著頭,手指嵌入頭發中,“天生,是我錯了,你有什么就沖我來,別傷害你弟弟,他只是個孩子......”</br> “你要是再磨嘰,我真就沒耐心了,到時候我可以直接去問你男人。”</br> “好,我說。”肖梅林哭了,只是流淚沒有哭聲,眼神里掩飾不住的愧疚,“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下水救人。那天鳳山來找我,就是向我求婚的,我都準備跟你爸提離婚了。”</br> “只要離了婚,我跟鳳山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br> “你爸要是不去救人,就不會發現我張鳳山的事。”</br> “劉進福當時是鳳山的司機……”</br> “鳳山當時正在競崗偉江集團的副總,他擔心我們的事暴露影響名聲,就用蘆葦叢里的花崗巖,砸了你爸的頭......”</br> “你爸被石頭砸中頭部,還是堅持把小女孩托上了岸,不過,他失血過多,很快就被水沖走了。”</br> 果然!</br> 果然是奸夫淫婦害死了父親!</br> 張鳳山!</br> 你等著,此仇我楚天生必報!</br> “你不是說,你跟我爸是真愛嗎,為什么又要背叛他?”楚天生眼里噙著淚。</br> “當時確實是真愛,但是,你爸不知進取,就知道守著那個破診所。”肖梅林拍拍自己的胸口,很痛苦的樣子,“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過好日子,我那些同學,長得沒有我好看的,都進了城住進了樓房,就我還跟著你爸在農村里。”</br> “你爸還特別愛面子,經常給人免費治療,那破診所根本賺不到錢。”</br> “我那年才二十幾歲,我不想就這么蹉跎一輩子,不想窩在那個山溝溝里。天生,你要體諒一下我。”</br> “當時那就是個意外,鳳山也沒有想要殺他的,情急之下的應急反應而已,事后鳳山也后悔了,在我面前檢討了好幾次。”</br> 砰!</br> 楚天生一腳踢飛茶幾,大喝道:“別說了,你個毒婦!!!”</br> 一個箭步,沖上前去,舉刀就要砍。</br> 廖軍抱住他,“哥,使不得......讓我來吧!”</br> 肖梅林嚇得用手護住頭,一把鼻涕一把淚,渾身哆哆嗦嗦,“天生,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殺了我又能怎么樣,你爸還能活過來嗎......嗚嗚嗚......”</br> “我也苦啊,你以為我心里好受嗎,這么多年,我一直做噩夢......往前看吧天生,放下仇恨,好好過日子,媽會補償你的......”</br> 楚天生來到那兩個保安身邊,看向窗外,低沉道:“此仇不報,我枉為人!肖梅林,跟我回木棉村,去我父親墳頭磕頭認錯。”</br> “不,天生!我不去,求你了,放了我吧。別鬧了好不好,這事還有回旋余地,你們偷偷走,我不會跟鳳山說的,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各過各的相安無事,好不好?”肖梅林幾乎哀求。</br> “要是不去,你兒子明早必死無疑。”楚天生的語氣堅決。</br> 肖梅林只好放棄抵抗,回屋穿衣服。</br> 廖軍問,“這兩個保鏢?”</br> 楚天生按住那兩人的頭,用力一撞,兩個頭骨撞擊在一起,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兩人頓時腦袋開花。</br> 肖梅林換好衣服出來,看到保鏢的慘樣子,心里徹底涼了,知道楚天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絲毫不敢大意,打算接下來乖乖配合。</br> 從酒店下來到車上,肖梅林都是低著頭,快步走路。</br> 廖軍開車,楚天生跟肖梅林坐在后排,為了防止肖梅林跳車,還把她的手腳綁了。</br> 一行人馬不停蹄,兩個男人輪流開著車,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回到了木棉村。</br> 楚天生帶著肖梅林,來到云霧山,楚云的墳墓前,讓她跪下。</br> 廖軍則在山腳下警戒,沒有跟上去。</br> “楚云,對不住,是我害了你,我給你磕頭了......”肖梅林兩手撐地,將疲倦不堪的身子慢慢彎下去。</br> 噼啪!</br> 頭還沒有碰到地面,就聽到一聲響雷傳來,嚇得肖梅林打了個哆嗦。</br> 小雨又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br> 肖梅林振作精神,想快點離開這,抓緊把頭磕下去,就在額頭即將接觸地面的一瞬,驚雷又起!</br> 啪!</br> 一個雷,竟然直接劈到了肖梅林身上,她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就倒了下去,身上還冒著煙。</br> 她竟然,被雷劈死了!</br> 楚天生滿臉錯愕,估計是父親在天有靈吧。</br> 他跪了下來給父親磕了幾個頭,然后把人背下山來。</br> 陳丹是第一個發現楚天生他們的,小跑過來,“哥哥,這,這是......”</br> 附近幾個老鄉,也湊過來看熱鬧,被廖軍驅離了。</br> 楚天生對巡邏保安說:“通知鎮上來人,這有人被雷劈死了,讓他們來人做認定,開個死亡證明。”</br> 保安即刻去辦。</br> 楚天生把人放在診所門口,拿了塊布蓋上。</br> 陳丹躲在院門邊,有點害怕,肖雪華抱著她的肩膀,陪著她。</br> 廖軍問楚天生,“要不要做點準備,這人死在這,她男人肯定要來找事的啊。”</br> “你趕緊去我那睡會,先把覺養足,其他的再說。”楚天生說完,就在門頭屋檐下席地而坐,守著肖梅林。</br> 雨還在下,他身上的雨水迅速被干凈,只見他雙目微閉著,似睡非睡。</br> 肖雪華牽著陳丹回到了診室,小聲說:“老師沒休息好,咱們別打擾他。”</br> 一個小時左右,鎮上的人來了,認定是意外死亡,死因是被雷擊中。</br> 楚天生用肖梅林手機,給張鳳山打了個電話,“我是楚天生,肖梅林給我爸磕頭的時候,被雷劈死了,你派人把她領走吧。”</br>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嗯!”</br> 只是嗯了一聲,張鳳山就把電話掛了。</br> “陳丹!”楚天生大喊。</br> 陳丹和肖雪華跑了出來。</br> 楚天生嚴肅道:“陳丹,你要么馬上回a國,要么跟雪華去縣里躲一陣。雪華,最近你也不要來診所了,診所暫定營業,具體開業時間待定,等我事辦好了,你再回來。”</br> 看她們兩還在猶豫,楚天生急道:“快行動!”</br> 兩人只好回去簡單收拾,當下就出發。</br> 接著就是去楚家小院,通知楚力軍夫婦和栓子他們。</br> 栓子剛好在家里,還沒有去水庫,今天下雨,楚金飛他們就沒有來做工。</br> “姑姑、姑父、栓子、玲玲,你們馬上帶點東西,去縣里找謝奎安,去他別墅住一段時間,沒有我的通知,不準回來!”楚天生用命令的語氣。</br> 不等家人說話,拿出手機當即就給謝奎安打電話,“是我,求你一件事,我家人這些天暫時托付在你家,望你護他們周全......拜謝!”</br> “天生,出什么事了?”楚金鳳知道是大事。</br> 不說緣由,家人怕是不肯走。</br> 楚天生只好草草解釋,“肖梅林承認了,她跟鳳爪幫幫主合謀殺死了我爸,肖梅林剛才被雷劈死了,鳳爪幫的人馬上到,你們趕緊走,快!”</br> 栓子扶著他的手,急道:“哥,我不走,我留下幫你,我不比之前了,我現在硬朗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