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看著自己的棺材,徹底呆滯了。</br> 怎么就……怎么就送到鬼窩里來了?</br> 他忽然轉身踹了色狗一腳。</br> 二狗慘叫了一聲,哭喪著臉說道:“師父,怎么又打我啊。”</br> 李斗喝道:“誰讓你把為師背到這里來的?”</br> 二狗一臉無辜,說道:“不是師父你說的嗎?讓我找一個人群密集的兇宅。還不能讓人發現。”</br> “傀州城中,也只有這里符合要求了。”</br> “您看這城中村,人來人往,多么密集?再看看這兇宅……多么兇。”</br> “最關鍵的是,這里不僅沒有鬼,還沒有人。這肯定不會讓人發現啊。”</br> 李斗:“……”</br> 行吧,也算是很符合要求了。</br> 連打人的理由都沒有了。</br> 這時候,麻煞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了兩把白/花/花的利斧。</br> 他嘿嘿笑了一聲,黑臉上面露出來了兩排白牙:“師父,讓我殺了他吧。”</br> 李斗慌了,立刻伸手攔住:“不可,萬萬不可。”</br> 麻煞納悶的問道:“為什么不能殺啊?”</br> 李斗反問道:“為什么要殺?”</br> 麻煞說道:“師父,這不是你的為人啊,我們殺人,還需要理由嗎?”</br> 李斗:“踏馬的……那殺之前也得弄清楚啊。不然你心里不好奇嗎?”</br> 麻煞說道:“這有什么可好奇的。這家伙肯定有問題。”</br> “我們師徒四人在這里落腳,呆的好好地。他居然抬著一個棺材進來,還要躺進去睡大覺。”</br> “他這分明是在挑釁,咱們不殺他,更待何時?”</br> 隨后,麻煞大手一揮,那口棺材轟然一聲就碎了。</br> 李斗的肉身滾落出來,掉在地上,沾了一身塵土。</br> 肉身仿佛正在熟睡,閉著眼睛躺在灰塵中一動不動,胸/脯還在微微起伏。</br> 眼看著麻煞的斧頭就要劈上去。</br> 李斗狠狠的打了麻煞一拳。</br> 這一拳打過去之后,李斗愣了一下:我的拳頭怎么這么弱了?</br> 系統贈送的力量呢?</br> 系統淡淡的說道:“出拳速度增加十倍,這力量只能作用于活人身。不同的獎勵,對應不同的身體,希望宿主仔細鑒別。”</br> 李斗哦了一聲,鬧了半天,是有區別的啊。</br> 這么說,我的厲鬼身依然手無縛雞之力?</br> 李斗剛剛想到這里,麻煞就轉過身來,納悶的問李斗:“師父,你戳我干什么?”</br> 踏馬的……我戳你?我是狠狠的打了一拳好嗎?不帶這么侮辱人的。</br> 李斗掄圓了胳膊,狠狠的打了麻煞一個耳光。</br> 還好,就算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打別人耳光也是很疼的。</br> 李斗打了一個不過癮,反手又來了一個,然后指著麻煞說道:“踏馬的,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br> “讓你先別殺,你非要殺,你要造/反嗎?”</br> 麻煞捂著自己的臉,委屈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師父,你竟然為了一個活人打我?”</br>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師父,你變了。”</br> 李斗:“……”</br> 色狗和鬼面扭過頭來,幽幽的說道:“師父變了?”</br> 李斗擺了擺手罵道:“變個屁。為師只不過高瞻遠矚,比你們看的遠一點罷了。”</br> “你們也不想想,此人有半點高手的樣子嗎?”</br> “哪個高手會把自己困在棺材里?”</br> “哪個高手會躺在臟兮兮的地板上?”</br> “這分明是個普通人。”</br> “普通人來這里,那能是挑釁嗎?”</br> “這根本不是挑釁。這是一個誘餌,有人在引/誘你們出手殺人,你們動手之后,那就進了別人的圈套了。”</br> “你看看他,神志不清,昏昏欲睡,分明是被人脅迫,被人陷害了。”</br> “你們殺了他,線索就斷了,還想找到背后的人嗎?”</br> “殺人,殺人,就踏馬知道殺人,一點追求都沒有。”</br> 李斗給麻煞和色狗一人來了一腳,輪到鬼面的時候,則換成了襲胸。</br> 沒辦法,為師就是這么憐香惜玉。</br> 三個徒弟聽到李斗的分析之后,頓時愣了一下。</br> 鬼面立刻蹲下來,檢查李斗的肉身。</br> 兩秒鐘后,她皺了皺眉頭,說道:“此人,確實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修煉過,絕對不是道門的人。”</br> “他確實不是在挑釁,沒準真是誘餌。有人盯上我們了。”</br> 麻煞向李斗豎了豎大拇指:“師父厲害啊。我對師父的崇拜之情,又增加了幾分。”</br> 李斗:“呵呵。”</br> 然而,緊接著鬼面就疑惑著說道:“不過,說他不是修行人吧。他的雙臂又極為發達,我估計這兩只手能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來。這……就有點奇怪了。”</br> 李斗心中頓時一緊。</br> 誰知道色狗在旁邊猥/瑣的笑了一聲:“正常,正常,此人是個單身童男,兩只胳膊肌肉發達,兩只手的手速快,這是正常現象。這種手臂有個外號,叫麒麟臂。”</br> “畢竟夜深人靜的時候,寂寞無聊,就難免要……嘿嘿,天長日久,自然會……”</br> 鬼面:“滾。”</br> 色狗賤笑著躲開了。</br> 麻煞好奇的問道:“二師兄,我原本只以為你對女人有經驗,沒想到你對男人也這么有經驗啊。”</br> 李斗覺得身上一陣發寒。</br> 色狗傲然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啊。只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不在男人身上下功夫,那等于只下了一半功夫。”</br> 麻煞又好奇的問道:“那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此人是童男呢?”</br> 色狗說道:“這個很簡單,你們要不信他是童男的話,我們脫下他的褲子來驗證一下就行了。這童男的寶貝上面啊,有一個暗記,來來來,老三你幫我解開他的腰帶。”</br> 李斗一腳把色狗踹翻了:“滾,大敵當前,你搞什么?”</br> 色狗干笑著爬起來:“哪有敵人啊。”</br> 李斗說道:“誘餌已經送來了,敵人肯定就在附近了。”</br> 這時候,鬼面也沉聲說道:“這是一具空殼肉身,里面沒有魂魄。確實是誘餌。”</br> “只是……不知道敵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敵人在什么地方。”</br> “敵在暗,我在明,有些危險啊。”</br> 李斗說道:“色狗啊,你出去溜一圈,看看附近有沒有敵人。”</br> 色狗臉色發白:“師父,我們現在已經被盯上了。我現在出去,那不是打草驚蛇嗎?”</br> 李斗說道:“就是要打草驚蛇,為師要看看有沒有蛇,還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蛇。”</br> 色狗:“可是……那我豈不是有點危險?有可能丟掉性命啊。”</br> 李斗說道:“是啊,所以呢?你不是經常說為師不夠狠嗎?為師今天就狠一次,你立刻給我出去看看。”</br> 色狗苦著臉說道:“師父,我沒說過啊。我說你不夠狠,是對外人不夠狠,不是對我們自己人……”</br> 李斗大喝了一聲:“麻煞,把這個不聽話的老/二的不聽話的老/二給我剁下來!”</br> “好嘞!”麻煞應了一聲,提著斧子走過來了。</br> 色狗嚇得尖叫一聲,捂著褲襠,猶如喪家之犬,向麗都大酒店外面的茫茫夜色逃竄而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