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忽然扭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沖鬼娘子笑了笑，說道：“我們一直說，要掌控鬼門。”</br> “那門主你……不會介意吧？”</br> 鬼娘子：“……”</br> 焯！虧你還記得我是門主。</br> 鬼娘子很有涵養的微微一笑，說道：“本座求賢似渴。如果你做的比我好，鬼門的厲鬼認同你，我自然會退位讓賢，甘愿讓你做門主。”</br> 李斗咧嘴笑了：“這不是巧了嗎？我也自稱本座。看來冥冥之中，我要做門主啊。”</br> 鬼娘子的聲音冷淡了幾分：“但愿吧。不過友情提示一下，你不要在其他人面前這樣說，免得引起鬼門厲鬼的反感。”</br> 李斗笑瞇瞇的說道：“自然，自然。我是把門主當成自己人才這么說的。”</br> 鬼娘子：“……”</br> 誰踏馬和你是自己人啊。</br> 我是皇帝，你是反賊好嗎？</br> 這自來熟的有點過分了吧？</br> 李斗說道：“那……咱們這就加入鬼門了？需要什么儀式嗎？如果不需要的話，我們四個人就出去殺鬼了。”</br> 鬼娘子說道：“等一等。”</br> “如果是正常情況，有我邀請的話，你們加入鬼門就可以了。”</br> “但是現在，鬼門上下，人人皆知你們和這里的人有深仇大恨。我如果一句話就讓你們加入，恐怕不能服眾。”</br> “按照鬼門的規矩，你們得得到大多數厲鬼的認可才行。”</br> “現在鬼門有厲鬼八百，如果有超過半數的厲鬼支持你們加入。那就沒有人能阻攔了。”</br> 李斗：“……”</br> “你們鬼門還真是……挺與時俱進啊，都可以投票了？”</br> 鬼娘子微微一笑，說道：“鬼門一向如此。”</br> 麻煞擔憂的問李斗：“師父，咱們怎么辦？”</br> 李斗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好說。”</br> 他對鬼面說道：“在為師的三個徒弟之中，你智商最高。”</br> “過一會，你幫我計數，看看有誰支持咱們。這些人就是咱們拉攏的對象。”</br> “將來為師奪取鬼門之位，掌控鬼門，就要靠這些人了。”</br> 鬼面點了點頭。</br> 鬼娘子：“……”</br> 喂！你們大聲密謀這些的時候，能不能背著我啊？這讓我很沒有面子的好嗎？</br>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當著她的面說這些，鬼娘子早就殺了他們了。</br> 但是這話從李斗嘴里說出來，也不知道為什么，鬼娘子反而沒有那么生氣。</br> 或許，是李斗之前的那番話，讓鬼娘子覺得李斗是自己的知音，就算讓李斗掌控鬼門，鬼門也會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br> 或許，鬼娘子從來沒有真的想要掌控鬼門，只不過因為師父臨死前的要求，不得不從命。</br> 或許，是鬼娘子覺得李斗師徒四人，純粹是吹牛逼的，聽一樂就行了。和這四個二/逼較勁，那自己不也成二/逼了嗎？</br> 鬼娘子想到這里，忽然咧嘴笑了。覺得這四個家伙真有意思，說話又好玩，顛三倒四，不著邊際，跟說相聲似的。</br> 最后，李斗鄭重的沖鬼娘子說道：“在出去投票之前，能不能把麻煞的母親帶上來？我想讓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兒子替她報仇。”</br> 麻煞一聽這話，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br> 他不由分說，跪在在地，梆梆梆梆開始磕頭。</br> 鬼娘子有點心疼自己的地板磚了。</br> 她嘆了口氣，說道：“麻煞的母親，是多年前被關在這里的。而我做門主，是近些年的事情。麻煞母親的事，我并不知情，現在知道了這是一樁冤案，自然是要把她請上來的。”</br> 鬼娘子說道：“你們隨我來吧。”</br> 她打開密室的門，帶著李斗等人走出來了。</br> 那些厲鬼立刻圍了上來。</br> 鬼娘子沉默了一會，看著厲鬼們說道：“無論麻煞要不要報仇。我們都不能再關押著他的母親了。”</br> “我們是厲鬼，但是我們也曾經是人，我們也有人性，我們不是野獸，不是惡魔。”</br> “諸位以為如何？”</br> 大多數厲鬼都點了點頭。</br> 中年厲鬼有點不同意，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可是最后又把話咽下去了。</br> 這還怎么說？這要是主張繼續關押，豈不是變成野獸了？變成惡魔了？</br> 鬼娘子說道：“有誰知道那女子被關在什么地方？”</br> 沒有人應聲。</br> 鬼娘子看向中年厲鬼：“師叔，你是鬼門的老人了，你一定知道吧？”</br> 中年厲鬼嘆了口氣，點了一個小鬼，讓他去把麻煞的母親帶上來。</br> 這小鬼直接去了地下室。</br> 良久之后，地下室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br> 隨后，有一股無比強大的怨氣，從地下冒出來了。</br> 這怨氣如此強大，即便是在場的厲鬼都有點受不了，紛紛向后退。</br> 半個時辰后，怨氣終于消散的差不多了，而從怨氣當中，走出來了一個女人。</br> 這女人依然在持續不斷的散發著怨氣。</br> 眾人看見她衣衫襤褸，身上布滿了一道一道的傷痕。</br> 因為內心痛苦，她在不斷地折/磨著自己。</br> 她用尖銳的指甲抓撓自己，讓自己身上出現一道道血痕，好像這樣就能減輕內心的痛苦一樣。</br> 厲鬼們都有些動容了。</br> 他們見到這女人之前，只覺得麻煞太愣了，為了給母親報仇，要殺這么多人。</br> 可是現在，這女人的慘狀，然他們有些理解麻煞了。</br> 正如鬼娘子所說的：他們雖然是厲鬼，可是也有人性，不是野獸。</br> “娘！”麻煞忽然跪倒在地，哭著向女人撲過去。</br> 女人看了麻煞一眼，忽然緊緊地閉上眼睛，嘴里面不斷地念叨著：“幻覺，幻覺，都是幻覺。”</br> 隨后，她又開始使勁的抓自己的身體。</br> 很快，她就鮮血淋漓了。</br> 不少厲鬼都有些不忍心看到這一幕。</br> 李斗把麻煞拉開了：“別著急，以后有的是機會給你母親治病。”</br> 李斗站在了臺階上，沖著四方抱了抱拳，說道：“諸位。我巫魁講究六個字：冤有頭，債有主。”</br> “今天麻煞的母親，你們也看到了，麻煞的遭遇，你們也聽說了。”</br> “你們覺得，麻煞該不該報仇？如果這件事安到你們身上，你們覺得該不該報仇？”</br> 沒有人應聲。</br> 這不是一個壞現象，至少沒有人反對。</br> 李斗又說道：“我還想問大家一句，你們心目中的鬼門，是什么樣的？”</br> “是恃強凌弱，不分青紅皂白嗎？”</br> “那樣的話，永遠是壞的鬼魂得勢。我們雖然名字叫厲鬼，那是我們實力強大，并不代表我們是野獸。”</br> “如果那些沒有人性的厲鬼，靠著鬼門的庇護，為非作歹，而不得到懲罰。”</br> “長此以往，鬼門會怎么樣？”</br> “鬼門會恃強凌弱，成為風氣。門主可以奴役所有人，強大的人，可以奴役稍微差一點的人，稍微差一點的人，可以奴役更差的人。”</br> “諸位可以評估一下自己的實力，你們是奴役別人的人，還是被人奴役的人？”</br> “你們真的甘愿做別人的奴/隸嗎？”</br> “這真的是鬼門前輩先賢，創立鬼門的初衷嗎？”</br> “你們愿意眼睜睜看著，鬼門成為少數人攫取利益的工具嗎？”</br> 此言一出，不少厲鬼都微微變色。</br> 鬼娘子盯著李斗，連她都被說的心潮澎/湃。</br> 鬼娘子覺得，李斗把她的心里話說出來了。</br> 沒想到，這家伙還有煽動人心的能力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