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看著鏡子,同樣是一臉好奇。</br> 她對男人說道:“刑將軍的頭顱,在鏡子里面?”</br> 男人點了點頭。</br> 蘇七笑了:“這么說,你們陳家也和奇門有關系啊。這明顯是奇門的手法。”</br> 男人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陳家現在對道門已經徹底失望了。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加入奇門倒也不錯。”</br> 隨后,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眾人說道:“請進去吧。”</br> 李斗說道:“我怎么感覺,這是在請君入甕呢?”</br> 男人皺了皺眉頭,沒有搭理李斗,反而扭頭看向蘇七:“這家伙,為什么還能說話?”</br> 蘇七干咳了一聲,對男人說道:“我雖然把他做成了我的傀儡,但是也給了他一些自主權。”</br> “我不干預的時候,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識說話做事。”</br> 這其實也是真的,李斗控制了蘇七之后,她確實還有自己的意識。</br> 只不過,蘇七把控制人和被控制人的關系顛倒了一下罷了。</br> 男人則有些不滿的說道:“如此說來,這家伙還能自己說話走路?哼哼,他最讓人討厭的就是那張嘴了。”</br> 李斗無奈的笑了笑。</br> 而男人把銅鏡取了下來。</br> 銅鏡被他抱在懷里,艱難的挪動到了窗戶上。</br> 看得出來,這銅鏡十分的沉重,男人走路的時候,氣喘吁吁的。</br> 窗外正好有一輪明月,月光照在了銅鏡上面。</br> 一束月光能有多亮?可是被銅鏡反射之后,亮度竟然陡然增加了好幾倍,打在了室內的一面墻上。</br> 隨后,銅鏡上面鑲嵌的亭臺樓閣,全都映在了墻上。</br> 栩栩如生。</br> 男人指了指墻上的景色,信步走了進去,隨后,他消失在那面墻上面了。</br> 蘇七和李斗互相看了看,也進去了。</br> 而房韻拉著李斗的胳膊,緊隨其后。</br> 李斗走進那面墻當中之后,恍惚之間,又被一道吸力吸引,身子不由得下墜,最后落在了另一個世界當中。</br> 李斗很確定,他是進入銅鏡的世界里面了。</br> 李斗看見這里和之前的畫一樣,有高聳入云的山,以及山頂上的破廟。</br> 李斗有些無語的嘆了口氣,說道:“這有必要嗎?頭顱已經藏在銅鏡當中了,還要弄一座山,還要弄一座廟。”</br> “多此一舉,這山爬來爬去的,純粹讓人難受啊。”</br> 男人對蘇七說道:“能把他的嘴堵上嗎?”</br> 蘇七干咳了一聲,說道:“陳兄,咱們還是盡快找到刑將軍的頭顱吧,不要節外生枝了。”</br> 男人一臉不爽的帶著眾人爬山。</br> 好在這是鏡子中的山,并不是真實的山峰,李斗往往只要腳尖輕輕一點,就能飄上去很遠。</br> 幾分鐘后,眾人就已經到了山頂,那破廟近在眼前了。</br> 男人很虔誠的跪下去,開始對著破廟三跪九叩,嘴里面念叨著:“刑將軍,我們來祭拜你了。”</br> 李斗:“……”</br> 他有些無語的說道:“陳家人原本是看守,算是獄卒了。獄卒對著犯人跪拜,這像話嗎?”</br> 蘇七干咳了一聲,說道:“細枝末節的,隨他去吧,反正他又沒要求你跪拜。”</br> 李斗又問:“這男人叫什么啊?”</br> 蘇七說道:“好像是叫陳磊,陳家長房沒有后人。按照繼承的順序來說,他是第一繼承人。”</br> 李斗哦了一聲:“怪不得他這么積極。原來是在為自己的利益奔波啊。”</br> 說話間,陳磊已經站起來了。</br> 他輕輕推開廟門,對眾人說道:“可以進來了。”</br> 李斗走進去一看,頓時勃然大怒。</br> 映入眼簾的,就是陳思雨。</br> 陳思雨的魂魄被一條鐵鏈鎖著,坐在神像跟前的地面上。</br> 她的眼睛、嘴巴、耳朵……到處都貼著黃紙,顯然五識已經被封住了。</br> 李斗對蘇七說道:“是不是該把人放了?”</br> 蘇七有點無語:你這目的也太明顯了吧?剛進來就要放人,那不是惹人懷疑嗎?</br> 男人有些不屑的對李斗說道:“我發現你小子,真和道門的那些道士一樣。自視甚高,不知道自己吃幾碗干飯。”</br> “你是被蘇大師給控制住了,做了人家的傀儡好嗎?你是怎么如此自信的要求蘇大師放人的?”</br> “搞得我差點以為,是你把蘇大師給控制了。”</br> 李斗:“……”</br> 你踏馬的倒是好眼力啊。就是可惜,智商不夠。</br> 李斗也沒有再要求放人,先看看這里的環境再說吧。</br> 結果這么一張望,李斗發現問題了。</br> 這破廟當中的將軍神像,是有肉身的。</br> 這肉身是一副骨架,骨架上面,又放著一個有血有肉的頭顱。</br> 這種組合,別提多怪異了。</br> 李斗忍不住說道:“將軍的尸體,不是在將軍墳嗎?”</br> 陳磊沒說話。</br> 李斗無奈,只能控制著蘇七說道:“怎么回事?”</br> 陳磊這才解釋說:“沒錯,將軍的尸體,確實是在將軍墳。”</br> “但是我們陳家人為了尊重將軍,所以找了這么一副骨架。”</br> 李斗:“……”</br> 找了一副骨架?說的很好聽。提供骨架的人,恐怕未必愿意吧?</br> 這時候,李斗又聽到了一聲粗重的呼吸。</br> 隨后他驚訝的發現,是將軍的頭顱在呼吸。</br> 蘇七對陳磊說道:“將軍……好像還活著。”</br> 陳磊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沒有失去靈智的話,將軍確實還活著。只可惜,被房韻偷走了靈智,幻化成了陳思雨。”</br> “現在的將軍,只是有呼吸罷了,像是醫院里的植物人一樣,根本不能醒過來。”</br> 說到這里,陳磊問蘇七說道:“咱們什么時候動手?”</br> “我看也不要折/磨什么紙人了,直接折/磨房韻就好了。反正她是你的傀儡,你讓她怎么痛苦,她就怎么痛苦。”</br> “如果陳思雨是個孝順孩子,應該會求著我們殺了她,讓將軍把靈智收回去的。”</br> 蘇七看了看李斗,用目光詢問李斗,是不是該動手了。</br> 李斗干咳了一聲,控制著蘇七問道:“那什么,你們陳家老祖宗留下來的那本書,我能看看嗎?”</br> 陳磊臉色一沉:“蘇大師,你這要求過分了。”</br> 蘇七:“真的不行?”</br> 陳磊:“絕對不行。”</br> 蘇七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br> 隨后,她拿出一把刀來,抵在了陳磊的后腰上:“這樣,行不行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