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斗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星空全都亂套了。</br> 從小就認識的北斗七星,獵戶座,織女星,現在全都不見了。</br>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雜亂的光點。</br> 就好像有一個頑童,隨手在天上甩出去了很多亮斑。</br> 李斗幽幽的對系統說道:“這不對勁啊。”</br> 系統也贊同說:“絕對不對勁。我有點懷疑,我們是不是還在人間。”</br> 李斗對系統說道:“這個你得想辦法啊,我們兩個可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系。”</br> “我是沒事,大不了我不要活人身了,就讓他在這山谷里困著,我去厲鬼身上逍遙快活。”</br> “但是你不幸啊,你怎么活下去?”</br> 系統:“……”</br> 它幽幽的說道:“宿主,其實你沒必要威脅我。我肯定是要幫你找到出路,從這里離開的。”</br> “如果活人身被困在這里,不能做功德的話。”</br> “你的身體根本維持不了多久,我也無法繼續存在了。”</br> 李斗說道:“那就別廢話了,趕快找出路吧。”</br> 李斗的無禮態度,似乎讓系統有點不滿。</br> 但是它忍住了。</br> 系統接管了李斗的身體,進行了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手印。</br> 它折騰了很長時間,然后告訴李斗:“不行,這里的陰陽五行都是混亂的,我根本找不到出路。”</br> “我只能說,這地方肯定不是人間。人間的陰陽二氣絕對不是這樣。”</br> 李斗皺著眉頭說道:“那你現在有什么建議?我們該怎么從這里出去?”</br> 系統沉思良久,說道:“我再想想。”</br> 李斗:“……”</br> 好家伙,智商遇到瓶頸了?</br> 系統嘆了口氣,對李斗說道:“如果宿主之前多做一些功德,我就能多想起一些事情來了。”</br> “到那時候,咱們今天遇到的狀況,也不過如此,我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br> “只是現在……我殘缺不全,有很多東西都遺忘了。”</br> 李斗無奈的說道:“你慢慢想吧,別著急。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咱們肯定不能再同一棵樹上吊死。”</br> 李斗的意識回到了厲鬼身身上。</br> 想辦法?我踏馬怎么想辦法啊。</br> 你自己在山谷里想吧,我先快樂一會。</br> 李斗發現,相比于那個山谷,陰森森的鬼門總部,都顯得親切的多了。</br> 李斗控制著厲鬼身,在鬼門總部四處亂逛。</br> 所到之處,所有的厲鬼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副門主好。”</br> 李斗很滿意。</br> 但是滿意之余,還是會想起那個山谷來。</br> 按照系統說的,活人身出不來,好多任務就不能做。</br> 不做任務,就不能積累功德。</br> 不積累功德,兩幅身體都無法維持。</br> 這是一個死局啊。</br> 李斗不由得嘆了口氣。</br> “師父,你有什么煩心事啊?”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賤兮兮的聲音。</br> 李斗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色狗。</br> 他二話不說,直接就給了色狗一個耳光。</br> 色狗慘叫了一聲,捂著臉一臉委屈的問道:“師父,你干嘛打我啊?”</br> 李斗:“……”</br> 我焯?為什么打你?</br> 為師打徒弟,一向都沒有理由啊。</br> 于是李斗又給了色狗一個耳光:“你說為師為什么打你?”</br> 色狗哭了:“因為我多嘴,問師父有什么煩心事。”</br> 李斗踹了色狗一腳:“放屁,你關心為師,為師能打你嗎?”</br> 色狗更懵了:“那師父為什么打我啊?”</br> 李斗嘆了口氣,說道:“為師是恨鐵不成鋼啊。”</br> “想當初咱們師徒四人闖蕩江湖的時候,為師和你們一樣,也是一文不名的一個厲鬼而已。”</br> “而且是沒有加入組織的厲鬼,活脫脫一個厲鬼界的街溜子。”</br> “可是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為師已經做到了鬼門副門主的位子上了。”</br> “可是你們呢?竟然還在原地踏步,依然是不入流的小鬼。這讓為師很是替你們擔憂啊。”</br> 色狗:“……”</br> 師父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這樣自吹自擂,真的好嗎?</br> 當然了,色狗心里這么想,嘴上是絕對不敢這么說的。</br> 他干咳了一聲,緊張的說道:“那……師父,我們應該怎么做呢?”</br> 李斗說道:“你問到點子上了,師父還真就幫你們想到了一個立功的機會。”</br> 色狗一臉感興趣。</br> 李斗又踹了他一腳:“看我干什么?把你師姐和你師弟叫過來。”</br> 色狗哦了一聲,飛奔而去。</br> 十分鐘后,三個徒弟都到齊了。</br> 李斗喝了一聲:“筆墨伺候。”</br> 三個徒弟有的鋪紙,有的研磨。</br> 而李斗背著手坐在幾案跟前,一派世外高人的樣子。</br> “你說,師父要干什么啊。”麻煞好奇的問色狗。</br> 色狗說道:“這還用問?看這架勢,肯定是要寫一幅字激勵我們了。”</br> 麻煞又扭過頭去問鬼面:“師姐,真的嗎?”</br> 鬼面幽幽的說道:“真的假的,我怎么知道?”</br> “不過,師父還讓我準備了一些顏料。我感覺應該不是題字那么簡單,可能要作畫。”</br> “而且是山水畫,水墨畫這種。”</br> 麻煞感慨的說道:“萬萬沒想到,師父還有這樣的本事啊。”</br> 鬼面嗯了一聲,說道:“師父一直深藏不漏,我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br> 色狗忽然奇怪的說道:“師父剛才明明說,要提點提點我們,給我們一些立功的機會。怎么現在又開始作畫了?”</br> 鬼面說道:“師父做事,神鬼莫測,誰知道呢?”</br> 這時候,鬼門的其他厲鬼,也聽到了風聲。</br> 聽見李斗要畫畫,全都跑過來圍觀。</br> 李斗的三個徒弟很粗暴的將他們關在了門外。</br> 李斗淡淡的說道:“不必驅趕他們,讓他們進來吧。”</br> 色狗有些不情愿的說道:“師父,你不是說,要提點我們嗎?怎么還讓外人進來?”</br> 李斗說道:“你們做我的徒弟,做的太舒服了,已經失去上進心了。我正好讓外人參與參與,激發一下你們的動力。”</br> 三個徒弟都沒有說話。</br> 他們個個心中在想:別的暫且不論,做師父的徒弟,真的很舒服嗎?</br> 隨后,三個徒弟很同步的摸了摸自己的臉。</br> 別的地方舒服不舒服,暫且不論,這臉可不舒服啊。凈挨大嘴巴了。</br> 而李斗已經提起筆來了,氣運丹田,飽蘸濃墨。</br> 隨后,他提著毛筆,小心翼翼的在巨/大的宣紙上點了一點。</br> 又點了一點,又點了一點……</br> 眾人都看蒙了。</br> 不是要題字嗎?</br> 不是要作畫嗎?</br> 這……這是干嘛呢?</br> 在紙上滴墨點玩呢?</br> 而李斗,閉上了眼睛,他努力的回憶著山谷中的星空。</br> 偶爾忘記了,就把意識傳送過去看一遍。</br> 通過這種方式,他等于是把星空臨摹出來了。</br> 半個時辰之后,李斗終于把星象畫好了。</br> 他長舒了一口氣,把筆丟到了桌子上。</br> 他看了看幾案上的白紙,越看越滿意,點了點頭,說道:“好,很好。簡直是完美。”</br> 眾人:“……”</br> 好家伙,怎么了就完美?</br> 這樣夸自己,真的不會臉紅嗎?</br> 色狗硬著頭皮開始拍馬屁:“師父這畫,真的是絕了。大雪連天,不見人煙,讓我想起兩句詩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br> 李斗踹了他一腳:“你懂個屁。”</br> 他抖了抖手中的畫,向厲鬼們說道:“諸位,這是一副星象圖。”</br> 在場的厲鬼更懵逼了。</br> 星象,大家見過啊,可是你這玩意,明顯不是星象啊。這是你亂畫出來的吧?</br> 李斗淡淡的說道:“你們找到,擁有這樣星象的山谷。”</br> “那山谷之中,藏著異寶。得到者,可以飛黃騰達。”</br> 一句話,讓在場的厲鬼都激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