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道長一臉無語的說道:“反攻陰間?于甘勾,你的野心是不是太大了點?”</br> “我們道門,現在有能力反攻陰間嗎?”</br> 于甘勾嗯了一聲,說道:“我們現在的實力,確實差了一點。”</br> 紅袍道長一臉無語:“差了一點?差得太多了好嗎?”</br> 于甘勾幽幽的說道:“然而,我們就算不是真的進攻陰間,也要把這個口號喊出來。”</br> “有了這個口號,至少可以給人希望,至少可以讓老百姓放心。”</br> “我們現在可以沒有這個實力,但是至少可以以此為目標,積攢實力。”</br> “否則的話,我真有點擔心……”</br> 紅袍道長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擔心什么?”</br> 于甘勾嘆了口氣,說道:“擔心我們道門就此沉/淪下去。”</br> “從此以后,淪為一個胸無大志,得過且過,甚至不如鬼門的地方。”</br> 于甘勾的話太扎心了,在場的人都沉默了。</br> 紅袍道長冷冷的說道:“于甘勾,你不要在這里大放厥詞,危言聳聽。”</br> 于甘勾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是不是危言聳聽,相信諸位心中自有公斷。”</br> 沉默,又是一陣沉默。</br> 終于,屏風后面的長老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于甘勾說的,也有道理。”</br> “以往我們和鬼門打嘴仗,一直是處于只說不做的層面。”</br> “鬼門不做,我們也不做。這沒有什么,高調子可以隨便唱。”</br> “但是現在不行了,現在鬼門已經開始殺陰差了。”</br> “如果我們再不出手的話,百姓們對我們確實會有意見。”</br> “因此,我們退無可退,只能殺陰差了。”</br> 這時候,長老感慨的說道:“于甘勾說的沒錯,如果李斗還在的話,一定會主動出擊。”</br> “現在,我們已經晚了一步了,就算殺了陰差,也不過是拾人牙慧,算不得首功了。”</br> 說到這里,長老納悶的說道:“于甘勾,李斗去什么地方了?”</br> 于甘勾一臉凝重的說道:“數日前,李斗接到了一封信,然后急匆匆走了。”</br> “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消息了。”</br> 于甘勾沉痛的說道:“我懷疑,李道友已經遇害了。”</br>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啊。”</br> 于甘勾說完之后,眾人都沉默了。</br> 有些級別比較低的道士,有些沉痛,對于他們來說,李斗是一個傳奇。</br> 可是對于高層來說,居然有不少人松了一口氣。</br> 李斗這家伙,給大家太大的壓力了。</br> 有他在,你永遠不知道他會說出什么來。你永遠不知道,他會讓誰難堪。</br> 現在好了,現在李斗死了。</br> 死了也罷,失蹤了也罷,道門可以恢復平靜了。</br> 緊接著,這些人又想:也許于甘勾說的是對的。道門,真的很容易就這樣墮/落下去啊。</br> 一時間,所有人的情緒都有些復雜。</br> 而長老在屏風后面喝了一聲,把所有人都叫醒了。</br> 他們冷聲說道:“好了,現在下山去吧。數十人乃至于百人結成一隊,打出旗號來,殺陰差。”</br> “我們道門,今日和陰間宣戰了。”</br> 一句話,居然讓道士們熱血沸騰。</br> 于是,他們大張旗鼓,敲鑼打鼓的下山了。</br> 在下山的時候,吳思有些納悶的對于甘勾說道:“師父,有件事我很好奇。”</br> 于甘勾淡淡的說道:“什么事?”</br> 吳思說道:“師父你一直都低調做人,怎么今天……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呢?有時候我覺得很奇怪,懷疑你變成李大哥了。”</br> 于甘勾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道:“和李道友相處了這么久,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br> “道門,真的不能再沉/淪下去了。”</br> “李道友,很有可能已經遇難了。我覺得,我應該接過他的衣缽,做另一個李道友。”</br> 吳思聽了這話之后,一臉悲傷。</br> …………</br> “哪里這么吵啊。”李斗懶洋洋的問道。</br> 色狗在旁邊一臉諂媚的說道:“師父,報告師父,徒兒已經打聽清楚了,據說是道門,道門要殺陰間人。”</br> 李斗有些無語的說道:“殺陰間人就殺陰間人,敲鑼打鼓的干什么?”</br> 色狗干咳了一聲,說道:“道門嘛,做事就喜歡搞的人盡皆知。”</br> 李斗又問道:“星象圖,尋找的怎么樣了?”</br> 色狗神神秘秘的說道:“還真是有點眉目了。”</br> 李斗:“哦?”</br> 色狗小聲說道:“有一只厲鬼,曾經見過星象圖。”</br> 李斗頓時大喜,問道:“在什么地方見的?”</br> 色狗說道:“他看到的,也是一幅圖。具體是什么情況,他卻想不起來了。”</br> 李斗有些無語的說道:“忘了?這么重要的事,能忘了?”</br> 色狗說道:“具體怎么回事,我也說不好。要不然師父親自去看看吧。”</br> 李斗說道:“為師當然要親自去看了,你在前面帶路。”</br> 色狗應了一聲,帶著李斗去了一間破屋子。</br> 這破屋子顯然是一處兇宅,年久失修,搖搖欲墜。</br> 而今日,冷清的兇宅當中,卻分外的熱鬧。</br> 有無數的厲鬼聚攏在這里,正在院子里面竊竊私語。</br> 他們看見李斗走過來,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br> 李斗沖那些厲鬼點了點頭,跟著色狗徑直進了屋子。</br> 一進屋子,李斗就愣住了。</br> 這里面……</br> 這里面有一輛嬰兒車,里面躺著一個小小的嬰兒。</br> 這嬰兒也不哭鬧,就睜著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周圍的厲鬼。</br> 李斗對色狗說道:“怎么搞的?從哪弄來了一個小孩?”</br> 色狗說道:“師父你有所不知,這就是那個厲鬼。”</br> 李斗一愣,心想:現在的厲鬼都這么狡猾嗎?居然偽裝成小孩,而且偽裝的這么像?簡直是一點破綻都沒有啊。</br> 李斗正在納悶的時候,身后的色狗說道:“師父,那厲鬼已經投胎轉世了,這就是他的轉世身。”</br> 李斗:“……”</br> 他一個大耳光甩在色狗臉上:“你踏馬不早說?”</br> 色狗:“……”</br> 他捂著臉,委屈的站在后面,心想:這……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這還需要提醒嗎?</br> 李斗問色狗:“既然他已經投胎轉世了,你們怎么知道他見過那副圖?”</br> 色狗說道:“這厲鬼生前曾經畫過星象圖,我們已經在他的住處找到了。”</br> “但是他這個人不見了。”</br> “我們打聽了好久,終于找到了他的轉世身。”</br> “二話沒說,咱們就把這轉世身給偷過來了。”</br> “他現在剛剛轉世,還有一點前世的殘存記憶,我們就是靠著這殘存記憶問出來的。”</br> “只不過現在……他的魂魄漸漸在這嬰兒體內扎根了。上一世的記憶,也就幾乎沒有了。”</br> 色狗搓了搓手,為難的說道:“所以……現在這情況就是……得想個辦法,把他上一世的記憶找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