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鬼,老子不怕你。</br> 李斗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著。</br> 這時候,畫中的嬰兒張嘴了。</br> 有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黑蛇已經(jīng)死了,沒有必要繼續(xù)參拜了。”</br> 李斗問道:“你是誰?”</br> 那嬰兒沒有說話,只是墻面晃動了一下,那嬰兒從壁畫上滾落下來。</br> 這時候李斗才發(fā)現(xiàn),嬰兒是真的,是嵌進(jìn)墻壁里面去的。</br> 只不過這屋子里面光線很差,并且鬼氣縱橫,所以剛才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br> 嬰兒躺在一堆碎磚破瓦中間,身上沾滿了泥土,顯得很是狼狽。</br> 可是它的眼睛卻很亮。</br> 它輕聲說道:“只是隔了一天而已,你已經(jīng)不認(rèn)識我了嗎?我便是沈璐。”</br> 李斗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原來你的尸體在這里。”</br> 嬰兒緩緩地點了點頭。</br> 她似乎很疲憊。</br> 她幽幽的說道:“當(dāng)日,我和那道士大戰(zhàn)了一場。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再打下去,他會讓我魂飛魄散。”</br> “所以,我用黑龍困住了他,我找了一個機(jī)會,把自己的尸體和魂魄,藏在了壁畫里面。”</br> “他殺了黑龍,也重創(chuàng)了我。現(xiàn)在我的身體像是一個漏風(fēng)的氣球,堅持不了多久了。”</br> “昨天,他想要當(dāng)場殺了我,所以提著桃木劍,在這里翻找了很久。”</br> “不過,似乎道門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他沒有再在這里逗留,悻悻然離開了。”</br> “估計他也知道,我活不下去了,所以沒有再找我。”</br> “其實,他估計的沒有錯,如果今晚你們還不來的話,我的魂魄就要徹底散掉了。”</br> 李斗對麻煞說道:“去,去那口井里面,把棺材弄上來。”</br> 麻煞應(yīng)了一聲,小跑著去了。</br> 沈璐微微一笑,說道:“你很守信用,說好了要安葬我,就真的來安葬我了。”</br> 李斗說道:“昨天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擋住道士,我們幾個也走不了。”</br> 沈璐閉上眼睛,說道:“也不光是為了你們,我也真的恨透了他,算是給我自己報仇吧。”</br> 鬼面低聲對李斗說道:“師父,她的魂魄越來越虛弱了。可能撐不了多久了。說正題吧。”</br> 李斗嗯了一聲,問沈璐:“那個道士,是誰?”</br> 沈璐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是他的一個工具罷了,對于他的身份,我一無所知。”</br> 李斗聽到這里,失望的說道:“不知道嗎?”</br> 鬼面一臉躊躇的說道:“不知道的話,那就糟了。”</br> “那個道士已經(jīng)記住了我們幾個的模樣,一定會報復(fù)我們的。”</br> “我們不知道他的身份,這就等于他在暗,我們在明,以后豈不是要日日夜夜小心了?”</br> 沈璐說道:“昨天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昨天之后,我有了一點點線索。”</br> 她攤開小小的手掌,里面躺著一根小拇指。</br> 李斗心中一驚。</br> 沈璐說道:“這是那道士的小拇指。我控制著黑龍,拼盡全力咬下來的。”</br> “道士發(fā)了瘋的找我,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找回他的小拇指。”</br> “你們把這小拇指帶回去吧,如果你們在道門中遇到一個缺少小拇指的人,那應(yīng)該就是他了。”</br> 色狗一臉無語的說道:“你這還真是好辦法啊。我們幾個都是厲鬼,你讓我們?nèi)サ篱T中尋找真兇?這和直接送死有什么區(qū)別?”</br> 沈璐淡淡的說道:“找死,總要勝過等死。你們覺得呢?”</br> 李斗用一塊布把小拇指包起來,交給了鬼面:“收好了,這東西以后沒準(zhǔn)有用。”</br> 這時候,麻煞帶著棺材來了。</br> 而沈璐的魂魄,已經(jīng)虛弱到無法留在尸體里面了。</br> 她的魂魄從七竅中飄了出來,并且在半空中不斷散逸。</br> 鬼面出手,勉強(qiáng)禁錮住了她的魂魄,讓她散逸的速度慢了一點。但是這也只是杯水車薪,撐不了多久的。</br> 李斗把沈璐的尸體放進(jìn)了小棺材,釘上釘子,讓麻煞背在身上。</br> 他對沈璐說道:“我們會尋找一處風(fēng)水寶地,把你的肉身妥當(dāng)安葬。”</br> 沈璐的魂魄虛弱的笑了笑,說道:“我要魂飛魄散了,肉身只是一具軀殼,無知無識。”</br> “風(fēng)水寶地,無所謂了,只要能埋在土里面,不要曝尸荒野,被野獸撕咬就行了。”</br> 李斗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我可以送你去轉(zhuǎn)世。”</br> “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按照人間最古老的傳統(tǒng)。讓道門接收,送你去泰山腳下,歸泰山府君管轄,然后轉(zhuǎn)世到活人身上。”</br> “還是讓陰司接手,由陰差帶著你的魂魄去陰間,經(jīng)歷六道輪回,再轉(zhuǎn)世投胎呢?”</br> 沈璐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不相信道士了,送我去陰司吧。”</br> 李斗點了點頭。</br> 這樣也好,正好向馬面交差了。</br> 他轉(zhuǎn)身問鬼面:“知道怎么找到陰差嗎?”</br> 鬼面想了想,說道:“在閻王廟,應(yīng)該可以找到吧?”</br> 李斗擺了擺手,說道:“走,去閻王廟。”</br> 一行人急匆匆的向最近的閻王廟走去。</br> 路上的時候,鬼面小聲說道:“師父,既然你不是陰司太子,那你是怎么做到讓馬面下跪的?”</br> 李斗說道:“怎么?你有話要說?”</br> 鬼面說道:“如果是用氣勢壓服的馬面,我擔(dān)心馬面事后清醒,越想越丟人,會對師父心生嫉恨啊。”</br> 李斗感慨的說道:“鬼面啊,為師就喜歡你這聰明勁。”</br> “其實你猜的沒錯,鬼面就是被為師的王霸之氣震懾,所以才下跪的。”</br> 鬼面一愣,說道:“那我們現(xiàn)在去找馬面,萬一他翻臉不認(rèn)人,那豈不是……”</br> 李斗笑了笑,說道:“放心吧,為師的王霸之氣能釋/放一次,就能釋/放第二次,你怕什么?”</br> 鬼面:“……”</br> 總覺得不太靠譜啊。</br> 避開眾人,李斗把色狗拽到了后面,低聲說道:“你和你大師姐,誰跑得快啊?”</br> 色狗干咳了一聲,說道:“大師姐功夫很高,令人敬佩,但是論逃跑的本事,是我要厲害一點。”</br> 李斗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過一會走的時候,背著為師走啊。”</br> “為師說跑,你就背著為師,用最快的速度離開。”</br> 色狗:“是。不過,為啥啊。”</br> 李斗:“天機(jī)不可泄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