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發現,吳思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古怪了。</br> 他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這丫頭發現我的真實身份了?她是怎么看出來的?</br> 有句話叫做賊心虛,李斗現在就有點做賊心虛了。</br> 而吳思看見李斗的目光躲躲閃閃的,頓時更加覺得他有問題了。</br> 于是,吳思對李斗說道:“既然是城主大人盛情邀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李斗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什么恭敬不如從命?”</br> 吳思笑了笑,說道:“當然是去城主府啊。”</br> 李斗有些疑惑的看著吳思。</br> 之前他邀請吳思去城主府,那是擔心吳思想不開。</br> 等到吳思拒絕的時候,他又覺得很正常。</br> 畢竟吳思在這里,無親無故,孤身一人。</br> 對于她來說,城主府恐怕是龍潭虎穴一般的存在。</br> 她會拒絕,很正常。</br> 可不正常的是,她先拒絕了,然后又改主意了。</br> 怎么好端端的,又想去城主府了呢?</br> 而且眼神如此怪異。</br> 李斗想了半天,最后還是覺得,吳思很可能是識破了自己的身份。</br> 罷了,既然如此,我就借坡下驢,邀請吳思來城主府吧。</br> 如此一來,有事情的話,我們兩個也可以互相商議一下。</br> 想到這里,李斗就呵呵笑了一聲,對吳思說道:“那好,那你隨我來吧。”</br> 吳思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好,我這就來。”</br> 到底是年輕的姑娘啊,心機不夠深沉,咬牙切齒的時候,不擁有自主的就把那股子狠勁帶出來了。</br> 而李斗看到之后,則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小吳演的挺像的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恨我呢,如此一來,就沒有人直到我并非鄴城主了。</br> 隨后,李斗帶著吳思回到了城主府。</br> 到了城主府之后,李斗顯示召開了一次宴會。</br> 召開宴會,并非李斗有多貪吃。</br> 而是……你作為一城之主,總得處理一些事務吧?</br> 可是李斗狗屁不會啊。</br> 這要是真的去處理事務,那不是是立刻就露餡了嗎?</br> 所以……干脆不要處理什么事務了,直接開宴會吧,吃吃喝喝,先把這第一天給混過去。</br> 然后找個機會,帶著吳思溜之大吉。</br> 至于那條通道,或者關閉,或者用來做陷阱埋伏人。</br> 李斗盤算的挺好。</br> 很快,鄴城之中的大大小小人物都來了。</br> 當然了,這些人物都收拾比鄴城主級別低的。</br> 至于鄴長老之流,則借口要閉關,沒有參與。</br> 在宴會上面,有李主簿站起來,向李斗說道:“城主大人,請容許我,敬你一杯。”</br> 李斗點了點頭,把酒杯在嘴唇上示意了一下,這就算是喝了。</br> 而李主簿一口喝干了。</br> 喝完了之后,他像是酒壯慫人膽一樣,對李斗說道:“城主大人,我實在是好奇,在走完通道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br> “為什么王判官沒有再回來?為什么錢主簿、孫主簿,都杳無音訊?”</br> “城主大人,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br> 李斗淡淡的說道:“今日這宴會,只談風月,不說公事。”</br> “誰要是用公事占用大伙的時間,就罰他自飲三杯。”</br> 李主簿:“……”</br> 他又給自己灌了三杯酒,然后說道:“可是城主大人,我實在是……”</br> 他話音未落,李斗又給他灌了三杯。</br> 最后李主簿受不了了,只能悶悶不樂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br> 其實今日好奇的人不少,有很多人都想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么。</br> 但是李斗死活不肯說,但凡有問的,就直接灌酒。</br> 最后所有人都受不了了,只能沉默了。</br> 一場宴會終于結束了,李斗滿身酒氣的回到了后堂。</br> 城主夫人也很好奇,想要問問李斗,到底在人間出了什么事是,李斗直接開始裝醉。</br> 最后城主夫人無奈,只能帶著滿腹的疑惑睡了。</br> 李斗開始的時候是裝睡,但是鄴夫人太鬧騰了,要是裝睡的話,還真不一定能裝的這么像。</br> 于是,李斗干脆把意識穿越走了,穿越回人間去了。</br> 他睡著了,但是有人沒有睡著。</br> 其中一個人,就是吳思。</br> 吳思磨刀霍霍,要為她的李大哥報仇。</br> 而吳思要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李斗。</br> 當天晚上,趁人不備,吳思懷揣利刃,悄悄潛入到了李斗的臥室外面。</br> 她在等機會,等到侍衛換班的時候,就悄悄地溜進去,把李斗的腦袋給割下來。</br>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個人沒有睡。</br> 這人就是鄴長老。</br> 鄴長老并沒有真的閉關,他只是找了一個借口而已。</br> 鄴長老居住的地方,被稱之為龍虎寺。</br> 鄴長老回到龍虎寺之后,就把自己的得意弟子叫來了。</br> 這得意弟子一副小沙彌打扮,他進了鄴長老的房間之后,就熟門熟路的瞇上了眼睛。</br> 原因很簡單,鄴長老身上的光線實在是太強了,照的人眼睛根本睜不開啊。</br> 鄴長老對小沙彌說道:“你可知道,為師叫你來做什么?”</br> 小沙彌躬身說道:“殺人。”</br> 鄴長老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倒是很機靈,為師的心思,被你猜的十分透徹。”</br> 小沙彌干笑了一聲,說道:“我在師父身邊數十年了,師父每次叫我來,都是為了殺人。”</br> “弟子已經不用猜了,弟子已經習慣了。”</br> 鄴長老呵呵笑了一聲。</br> 他說道:“那你再猜猜,我今日讓你殺的人是誰?”</br> 小沙彌說道:“難道,是奇門的蘇七?”</br> 長老一直不喜歡人間人。</br> 而這個蘇七,雖然是來幫助我們陰司的,但是長老對她應該也沒有什么好感。</br> 派我殺了她,理所當然。</br> 鄴長老沉默了一會,微微一笑,說道:“你這話啊,有些道理,但是本座還沒有那么小氣,容不下一個小女子。”</br> 小沙彌愣了一下,好奇的問道:“那長老打算殺誰?”</br> 鄴長老沉默了兩秒鐘,淡淡的說道:“我打算殺鄴城主。”</br> 小沙彌嚇了一跳。</br> 他驚恐的看著鄴長老:“師父,你這是……”</br> 鄴長老盯著他,幽幽的說道:“怎么?你怕了?”</br> 小沙彌說道:“弟子……弟子倒也不是怕了。”</br> “只是鄴城主雖然并非元嬰境強者,可是他畢竟是秦廣王任命的。”</br> “咱們如果殺了鄴城主,秦廣王豈能善罷甘休?”</br> “更何況,師父已經貴為元嬰老祖了,何必與鄴城主計較呢?”</br> “他雖然主持鄴城大小事務,但是在師父面前,也要禮讓三份。”</br> “人人都知道,咱們鄴城的第一高手,乃是師父。”</br> 鄴長老沉默了一會,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怎么?在你眼中,為師就是那么膚淺的人嗎?”</br> 小沙彌:“啊?”</br> 鄴長老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覺得,為師會為了一個什么狗屁城主的位子,去殺鄴城主?”</br> 小沙彌有些猶豫的說道:“不是,弟子的意思是……”</br> 鄴長老淡淡的說道:“為師讓你殺鄴城主,是覺得鄴城主該殺。”</br> “殺了鄴城主,是為陰間除一大害。”</br> 小沙彌驚訝的看著鄴長老,他似乎一點也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br> 鄴長老沉聲說道:“今日,通道打開的時候,你在現場吧?”</br> 小沙彌點了點頭,說道:“我在。”</br> 鄴長老說道:“你在現場的時候,有沒有察覺到鄴城主不對勁?”</br> 小沙彌皺了皺眉頭,說道:“不對勁?有嗎?”</br> 鄴長老嘆了口氣,說道:“在進入通道之前,鄴城主的氣息是很強大的,直逼元嬰境強者。”</br> “但是從通道里面出來之后,就并非如此了。”</br> “他的實力,跌落了許多。”</br> “你猜這是為什么?”</br> 小沙彌說道:“在通道里面受傷了?我記得鄴城主說,人間的修行者很狡猾,在通道外面擺了陣法,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呢。”</br> 鄴長老嗯了一聲,說道:“有可能是受傷了。正是因為有這種可能,所以老夫沒有當場發作。而是任由他回到城主府。”</br> “否則的話,我一掌就將他拍死了,還用得著你嗎?”</br> 小沙彌六神無主,不敢胡亂插話。</br> 鄴長老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進去的人是鄴城主,可是出來的人,并非鄴城主。”</br> 小沙彌驚訝的說道:“那是誰?”</br> 鄴長老說道:“奇門的大師兄。”</br> 小沙彌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城主被掉包了?這可能嗎?”</br> “城主到是什么地方去了?”</br> 鄴長老說道:“城主,很有可能被奇門的人殺了。”</br> “奇門口口聲聲,說要和我們陰司合作,誰知道是真實是假?”</br> “以我觀之。他們挖出來的通道,恐怕是一個口袋,進去一個人,就等于是鉆進了口袋,然后他們扎上口子,亂棍打死。”</br> “本座留了個心眼,把蘇七給扣留下來了。”</br> “這奇門的大師兄投鼠忌器,無奈之下只能回來,妄想把蘇七給救走。”</br> 小沙彌愣了一下,然后緩緩地點了點頭。</br> 他對鄴長老說道:“師父。那我……直接殺了鄴城主?”</br> 鄴長老說道:“上面這些話,都是為師的猜測。你也不要直接動手殺人,你先觀察一下,看看他到底是鄴城主,還是奇門的大師兄。”</br> “如果是鄴城主,你就悄悄地退回來。”</br> “如果是奇門的大師兄,你就取下他的腦袋。”</br> 小沙彌說道:“然而,我怎么確定他到底是鄴城主,還是奇門的大師兄呢?”</br> 鄴長老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其實這個也簡單。”</br> “那個蘇七,不是進了城主府嗎?”</br> “他們兩個在眾人面前的時候,肯定循規蹈矩。”</br> “但是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必定要密謀一些東西。”</br> “你就在周圍觀察,你看見蘇七對他的態度,你就知道他到底是誰了。”</br> 小沙彌恍然大悟,然后向鄴長老豎了豎大拇指,說道:“師父,你真是太厲害了。”</br> 鄴長老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好了,你去吧。”</br> 小沙彌應了一聲,急匆匆的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