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沉思了一會,點頭說道:“好像……很有道理啊。”</br> 他對吳思說道:“這建議既然是你提出來的,就由你來執行吧。如何?”</br> 吳思連連點頭。</br> 她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盡量不讓隊長看出來,然后沉聲說道:“保證完成任務。”</br> 隊長滿意的點了點頭。</br> 他對吳思說道:“于道長是咱們陰司的貴客,千萬不能出事,你一定不能掉以輕心。”</br> “城主可是說了,于道長關系到咱們鄴城的生死存亡。”</br>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城主的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br> “如果你堅持不住了,我就換人。這樣吧,我多安排幾個人,和你一塊守著。”</br> 吳思連忙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隊長,使不得。”</br> 隊長一愣,疑惑的說道:“為何?為何使不得?”</br> 吳思干咳了一聲,說道:“人對嘴雜,人多眼雜啊。”</br> “人一旦多了,責任就分攤在很多人頭上了。”</br> “正所謂,法不責眾。”</br> “很多人就會想,如果我偷個懶,應該也沒事吧?反正還有別人看著呢。”</br> “也有人會想,就算我睡一覺應該也沒事吧?反正還有其他人呢。”</br> “還有人想,就算出了事,那也沒事吧,反正還有這么多人呢。”</br> “最后的結果就是,人人懈怠,最后個個推卸責任。”</br> 隊長沉思了一會,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你說的很有道理。”</br> “那行吧,就由你看著。”</br> “不過一旦堅持不住了,立刻交接,千萬不要讓自己太疲憊,以免讓敵人有機可乘,誤了大事。”</br> 吳思點了點頭,說道:“隊長放心吧,我心中有數。”</br> 隊長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br> 而吳思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房間當中。</br> 吳思進來之后,沒有立刻和于甘勾搭話,而是先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了。</br> 她先是裝模做樣的坐了一會,然后對于甘勾說道:“于道長,你身體怎么樣了?想不想喝水啊?”</br> 于甘勾睡得迷迷糊糊,隨口說道:“不用了,我還不困。”</br> 吳思哦了一聲。</br> 通過這么簡單地一問一答,吳思就有一個感覺。</br> 躺在床上的這個人,好像還真的是自己師父。</br> 要不然的話,怎么說起話來那么像呢?</br> 自己和師父朝夕相處多少年了,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旁人可模仿不了這么到位啊。</br> 可是,師父怎么來陰間了?</br> 其實,吳思藏在空間通道中,雖然在努力的收集情報。</br> 但是鄴城之中的有些事情,她也不是絕對清楚。</br> 她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鄴城正在和人間合作。</br> 她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鄴城想要反抗秦廣王。</br> 可是吳思怎么也想不到,師父會來鄴城,會和鄴城主混在一塊。</br> 師父,那可是最痛恨陰間人的啊。</br> 而且鄴城主殺了李大哥,師父怎么會和鄴城主合作呢?</br> 就算想要狗咬狗,頂多給鄴城一些糧草就行了,何必親身前往呢?</br> 忽然,吳思有點不安:師父不會真的叛變了吧?</br> 吳思試探著說道:“于道長,你是真的水土不服了,還是裝的?”</br> 于甘勾愣了一下,扭頭看了吳思一眼,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br> 吳思干笑了一聲,說道:“沒有意思,我就是好奇問問。”</br> 于甘勾警惕的說道:“你問這個干什么?”</br> 于甘勾,雖然在李斗這里表現得很自在。</br> 其實,他內心還是很不安的。</br> 在他眼中,陰間就是動物園啊,里面有各種豺狼虎豹。</br> 雖然自己的好兄弟做了動物園園長,把動物們訓的服服帖帖的,但是身邊都是猛獸,誰能不害怕?</br>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br> 誰知道這些陰間人心里在想什么?</br> 萬一他們發了瘋,忽然把自己給剁了,那找誰說理去?</br> 因此,于甘勾一直在默默地想著,自己應該怎么辦。</br> 萬一鄴城亂起來了,萬一李斗也壓制不住這里的情況了,自己應該怎么撤退。</br> 是不是應該從這個房間到人間,也挖出來一條通道呢?</br> 他白天在想,睡覺的時候也在想。</br> 誰知道還沒有想清楚,就被吳思給叫醒了。</br> 于甘勾看著這個不懷好意,一副要旁敲側擊打聽消息的陰間人,立刻就提高警惕了。</br> 吳思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于道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長夜漫漫,想要和你聊兩句而已。”</br> 于甘勾哦了一聲。</br> 吳思試探著問道:“聽聞于道長是道門的人,據我所知,人間的道門,對我們陰司可是深痛惡覺啊。”</br> “據說強大的道士,畢生心愿就是殺上那么一兩個陰差。”</br> “他們把陰差的頭顱,當成了最高的獎賞。”</br> 于甘勾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br> 這讓人怎么回答?</br> 難道說,是啊,我的心愿也是殺陰間人。</br> 那萬一要是把眼前這個貨逼的發瘋,自己豈不是完蛋了?</br> 可是要說,不是啊,我一心想要和陰間人交朋友,那不是顯得太卑躬屈膝了嗎?</br> 于是,于甘勾干脆沉默應對。</br> 而這種沉默,讓吳思更加不安,更加不放心了。</br> 她小心翼翼的說道:“道長,你到陰間來,是自愿來的,還是……”</br> 于甘勾:“嗯?你這是什么意思?”</br> 吳思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道長是自愿來的,還是受了欺騙,或者是脅迫呢?”</br> 于甘勾沒有說話,他正在琢磨吳思這番話。</br> 這陰間人,什么意思?這是在偷偷拷問我嗎?</br> 如果我說是自愿來的,就等于承認了,我要和陰間人為伍是不是?</br> 如果我不是自愿來的,他就覺得我有異心,想要殺了我是嗎?</br> 好家伙,陰間人果然是狼子野心,與禽/獸何異?</br> 于甘勾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我自然是自愿來的。”</br> “如果我不自愿,誰能強迫我來?”</br> 吳思哦了一聲,心想:居然是自愿來的。</br> 她又說道:“可是據我所知,道長的實力,在道門當中,也不是頂尖的。”</br> “怎么旁人都不來,偏偏道長來了呢?”</br> 于甘勾:“……”</br> 焯!這踏馬說的是人話嗎?這是什么意思啊?</br> 于甘勾淡淡的說道:“是,我雖然不是道門最強大的道士,但是也有一定的實力。”</br> 于甘勾這話,是在告誡眼前的陰間人。你可不要小看我啊。如果惹毛了我,誰都沒有好果子吃。</br> 而吳思說道:“所以說,道長是鐵了心要和我們鄴城站在一塊了?”</br> 于甘勾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br> 吳思又說:“既然如此,道長為什么又要裝病呢?這不是前后矛盾嗎?”</br> 于甘勾幽幽的說道:“你憑什么就說我是在裝病呢?”</br> 吳思說道:“我略懂醫術。”</br> 其實,吳思并不懂醫術,她只不過是有經驗罷了。</br> 他和李斗,算是第一批進入陰間的活人了。</br> 進入陰間之后,會不會水土不服,她心里最清楚啊。</br> 她確實難受了兩天,但是那種難受,只不過有些略微的頭暈而已。</br> 稍微修煉一番,適應了陰間的陰陽二氣之后,立刻就好了。</br> 吳思覺得,自己這樣的實力都能做到,師父怎么可能做不到呢?</br> 因此,這個病肯定是裝的。</br> 于甘勾盯著吳思,幽幽的說道:“你可不要誣陷我啊。”</br> 這時候,于甘勾已經準備動手了。</br> 這個陰間人,問來問去的,敵意這么明顯,今天很顯然是要謀害自己啊。</br> 那既然如此……捉魚攔上游,先下手為強吧。</br> 想到這里,于甘勾悄悄地摸到了兵刃。</br> 而吳思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我并沒有誣陷大師,我只是很好奇罷了,你這個……到底是為什么呢?”</br> 于甘勾沉默了一會,幽幽的說道:“你很想知道是為什么嗎?”</br> 吳思嗯了一聲:“很想知道。”</br> 于甘勾說道:“你過來啊,你過來我告訴你。”</br> 吳思湊過去了,于甘勾說道:“我其實……”</br> 忽然,于甘勾被窩里寒光一戰,一把劍刺了出來。</br> 吳思大吼了一聲,同樣拿出一把劍來,師徒兩人丁丁當當的斗起來了。</br> 按道理說,于甘勾是吳思的師父,想要打敗吳思還是很容易的。</br> 但是……吳思畢竟是他的關門弟子,于甘勾的手段,吳思心里都了解的很,因此提前有了防備。</br> 于甘勾出招的時候,吳思就知道后手是什么了。</br> 就靠著這一手,勉強撐下來了。</br> 兩個人打的正激烈的時候,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br> 李斗帶著麻煞,笑嘻嘻的看著屋子里的師徒二人。</br> “老于,看來你們師徒關系,并不像你說的那么和睦啊。”</br> “什么師徒關系?你別讓我分心,李道友,這城中的陰間人,有點陽奉陰違啊,居然想偷偷殺我。”</br> 一番對話之后,于甘勾和吳思都有點愣神。</br> 于甘勾:“什么師徒?這里有我徒弟嗎?”</br> 吳思:“什么李道友?是我李大哥那個李道友嗎?”</br> 兩分鐘后,他們兩個停下來了,互相警惕的打量著屋子里的人。</br> 李斗看向吳思,笑瞇瞇的說道:“你敢和你師父動手?果然巾幗不讓須眉。”</br> 吳思猶豫著說道:“我……我以為師父被人控制了。”</br> 然后她瞪了李斗一眼:“我們仇深似海,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br> 于甘勾一愣:“這……這個陰間人是我徒弟?”</br> 于甘勾覺得腦子有點亂。</br> 亂糟糟的,他隨口向吳思說道:“你不是最敬重你李大哥了嗎?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br> 吳思:“……”</br> 她現在腦子也有點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