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道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br> 然后他又有些不爽的說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去人間送信吧?”</br> 李斗樂了:“不然呢?”</br> 紅袍道長更不爽了:“那我豈不是成了信使了嗎?”</br> “老夫在道門之中,好歹也是中流砥柱,就讓我做信使嗎?”</br> 李斗嘆了口氣,說道:“原本倒是也可以派別人。”</br> “但是吧,其他人哪有道長這樣學識淵博呢?”</br> “萬一回頭把陣法的格局給學錯了,那豈不是鑄成大錯嗎?”</br> 紅袍道長:“……”</br> 他嘀咕了一聲:“老夫去也可以。但是老夫絕對不是受你們陰間的委派,老夫是為了人間的平安,才去做這事的……”</br> 李斗笑了笑,也不和他爭辯。</br> 最近李斗發現,自從自己做了鄴城主之后,這還真有點上位者的感覺了。</br> 格局啊,這格局真的是越來越大了。</br> 打發走了紅袍道長之后,李斗又對小安子說:“你去修煉塔盯著。”</br> “等秦蛇也瘋了之后,就把他也丟到塔里面,做養分。”</br> 小安子興奮地點了點頭。</br> 元嬰境啊,那可是元嬰境啊。</br> 無比強大的元嬰境,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被解決掉了。</br> 實在是太刺/激了。</br> 小安子走了兩步,又回來了,對李斗說道:“城主大人……那……如果秦蟲發現,他的大哥二哥都不見了,跟我們要人怎么辦?”</br> 李斗哦了一聲,說道:“這個也簡單,就讓他去問紅袍道長好了。”</br> 小安子:“……”</br> 好家伙,城主真是抓住一個人坑啊。</br> 等小安子走了之后,李斗對于甘勾說道:“老于,最近我得出一趟遠門。”</br> 于甘勾好奇的問道:“去什么地方?”</br> 李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去秦廣王的府邸。”</br> 于甘勾大吃了一驚:“你瘋了?秦廣王現在恨不得活剝了你。”</br> 李斗笑了笑,說道:“沒辦法,為了人間的安定,我只能這么做了。”</br> 其實,李斗之所以要去,完全是因為系統規定的時間要到了。</br> 還剩一個星期,老實說,現在出發都不早了。</br> 于甘勾一臉感慨,一臉敬佩的看著李斗:“保重!”</br> 李斗笑著問:“怎么?你不打算和我一塊去?”</br> 于甘勾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我就不去了,我怕拖你的后腿。”</br> 李斗哈哈大笑。</br> 如果是別人這么說,肯定是在故意找借口。</br> 但是于甘勾這么說,李斗很確定,他就是這么想的。</br> 老于,真的是想要拯救人間。</br> 于甘勾說道:“你放心吧。你走了以后,我死守鄴城。絕對不會讓秦廣王攻破。”</br> 李斗搖了搖頭:“別死守。”</br>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br> 于甘勾一愣,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br> 他沉聲對李斗說道:“李道友,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其實都明白。”</br> “但是……”</br> 于甘勾嘆了口氣,說道:“這么干的話,恐怕會死很多人啊。”</br> “倒不如死守鄴城,后方就能平安了。”</br> 李斗問:“守得住嗎?”</br> 于甘勾不說話了。</br>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守不住,不可能守得住的。</br> 秦廣王一怒之下,會派出來成千上萬的大軍。</br> 這些大軍會如同潮水一般,將鄴城淹沒。</br> 小小的一座鄴城,根本抵擋不住秦廣王。</br> 可是……</br> 守不住就不守了嗎?</br> 李斗說道:“死守鄴城,固然壯烈,可是背后的百姓,根本沒有任何準備。”</br> “你們戰死了,他們就只能被屠/殺了。”</br> “人間,也該動起來了,現在是戰時狀態。”</br>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最好像鄴城這樣,每個人都在為守城服務。”</br> “而且,只要保存了有生力量,將來總能把地盤奪回來的。”</br> “修行人的種子不能丟啊。”</br> 于甘勾嘆了口氣。</br> 李斗沖于甘勾抱了抱拳,說道:“行了,我就不多說了。”</br> “我得立刻出發了。”</br> 于甘勾驚訝的說道:“這么著急嗎?”</br> 李斗笑了笑:“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啊。”</br> 他沒有離開鄴城,而是鉆到了城主府的后院。</br> 鄴夫人正等在那里。</br> 她看見李斗來了,滿心歡喜的迎了上去。</br> 李斗對鄴夫人說道:“我打算去見秦廣王。”</br> 鄴夫人嚇得一哆嗦。</br> 她緊張的說道:“你瘋了?”</br> “現在秦廣王恨你入骨,你去見他,那不是死定了嗎?”</br> 李斗說道:“我不去見秦廣王,整個鄴城都死定了。”</br> “你幫我想想,有沒有什么保命的東西,可以讓我見到秦廣王之后不被殺。”</br> 鄴夫人:“……”</br> 她苦笑了一聲,說道:“你這不是難為我嗎?哪有這樣的東西。”</br> 李斗說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畢竟是從秦家出來的,不至于連這點東西都沒有吧?”</br> 鄴夫人絞盡腦汁的思考。</br> 良久之后,她眼睛一亮,說道:“好像,還真的有這樣的東西。”</br> 李斗連忙說道:“在哪?快拿出來啊。”</br> 鄴夫人說道:“我沒有,但是別人有。”</br> 李斗:“啊?”</br> 鄴夫人說道:“這東西是早年間秦廣王賜下來的免死金牌。”</br> “帶著金牌,就可以免除一死。”</br> “這金牌就給了我三叔公,我曾經見過一次。”</br> 李斗說道:“那……你去把金牌借來?”</br> 鄴夫人嘆了口氣,說道:“借來?這樣的寶貝,他怎么肯借呢?”</br> 李斗無語的說道:“那說了不等于沒說?”</br> 鄴夫人笑了笑,說道:“也不是白說。”</br> “這個三叔公的脾氣秉性,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咱們把這東西偷出來不就行了?”</br> 李斗點了點頭。</br> 他問道:“你打算怎么偷?”</br> 鄴夫人說道:“用我們兩個的身份去,那肯定是不行了。”</br> “現在半個陰間都知道了,你已經造了秦廣王的反。”</br> “你如果去見三叔公,他肯定當場就把你拿下了。”</br> 李斗說道:“所以呢?”</br> 鄴夫人說道:“所以,咱們得喬裝改扮,換一個身份去。”</br> “不過你放心,這個我自有計較。”</br> 她摟著李斗的胳膊,說道:“夫君,這一次我要和你雙宿雙飛,共患難。”</br> 李斗一把推開她:“說正事,別這么膩膩乎乎的。”</br> 鄴夫人卻眼睛里充滿了光芒:“真男人啊……”</br> 李斗:“……”</br> 他對鄴夫人說道:“你先收拾一下東西,收拾好了叫我,我們立刻出發。”</br> 鄴夫人答應了一聲,興高采烈地去收拾了。</br> 到了外面之后,李斗把麻煞叫來了。</br> 李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就開始嘆氣。</br> 麻煞疑惑的問道:“師父,你這是怎么了?”</br> 李斗說道:“有一個艱巨的任務,為師本來不想親自去,想要讓你去長長見識。”</br> “但是你吧,智商又不夠高,八成得壞了為師的大事。為師真的是……唉,難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