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周 !
不能在家里過年的,不止周胖子一個人,除了他這個在路上趕路的欽差之外,正在守洛陽城的李煦以及禁軍將士們,還有正在攻城的范陽軍,也注定只能在戰(zhàn)場上過年了。
不過康東平這個人還算講究,年三十的這一天并沒有下令攻城,雙方難得的休戰(zhàn)了一段時間。
洛陽城里的守軍,已經(jīng)疲憊不堪,終于難得的得到了幾天的休息時間,那位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怎么休息的世子殿下,也差點昏厥在了城樓上。
與此同時,在河清范陽軍主力駐扎的大帳之內(nèi),與康東平有七八分相似的康東來,正坐在自己兄長的帳篷里,一邊捋著自己的絡(luò)腮胡,一邊笑道:“大兄,李周朝廷派了使者,要來見你呢。”
康東平仰頭喝干了滿滿一杯酒,面無表情:“讓他們?nèi)ニ馈!?br/>
康東來猙獰一笑:“小弟這就讓人去辦。”
說著,康東來走出帥帳,吩咐了幾聲,立刻就有人下去辦事去了。
吩咐完了之后,康東來回到了自己兄長的帥帳之中,臉上掛著微笑:“大兄,咱們都已經(jīng)停戰(zhàn)了兩三天了,再不打,洛陽城里疲憊不堪的守軍就該歇過來了。”
“就是要讓他們歇過來。”
康東平瞇縫著眼睛,開口道:“這幾個月,這些人能夠守住洛陽城,全靠心中的一口氣,給他們好生休息幾天,這口心頭氣也就散了。”
“這口氣一散,洛陽立刻就會破城。”
說到這里,康東平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淡淡的說道:“契丹那邊有沒有消息?”
范陽節(jié)度使作為大周的邊鎮(zhèn),本身的職責(zé)之一就是防衛(wèi)契丹,如今范陽軍全體出動,整個大周的東北可以說是不設(shè)防的,也就是說,那些契丹人隨時可以入關(guān)。
因此,在起兵之前,康東平曾經(jīng)數(shù)次前往契丹,許給了契丹人很多好處。
與另一個世界龐大的契丹不同,此時大周的契丹尚且比較孱弱,前些年還在突厥人的淫威之下苦苦求活,一直到二十來年前天降猛男,契丹部才漸漸的興盛了起來。
“他們還算老實。”
康東來低聲道:“范陽邊境并沒有什么動作。”
康東平點了點頭,啞然一笑:“邊境上沒有動作,我范陽九州之內(nèi)卻有人在搞小動作。”
康東來在范陽軍里,主要負(fù)責(zé)情報工作,康東平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聞言微微低頭,苦笑道:“大兄,咱們出范陽的時候,帶走了幾乎所有的兵力,因此范陽九州空虛,才導(dǎo)致有人能夠擾亂后方,不過…”
“不過咱們已經(jīng)到了河南府,范陽九州有與沒有,對咱們的影響都不是很大。”
“影響當(dāng)然很大。”
康東平抬起頭,靜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聲音低沉:“我們自范陽起兵,如今河南府都沒有打下來,如果范陽先丟了,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們?”
“那些正在觀望的墻頭草世族們,又會如何看我們?”
康東來愣了愣,然后微微低頭,開口問道:“大兄的意思是?”
“在范陽鬧事的人是誰?”
“根據(jù)咱們的消息,應(yīng)該是……青州刺史林昭。”
“林昭…”
康東平低頭思索了一番,終于想起了那個自己曾經(jīng)在長安城里見過并且開口拉攏過的少年人,當(dāng)即有些錯愕:“林元達(dá)的侄兒?他才多大年紀(jì),如何就能任一州刺史了?”
“小弟派人查過,老頭子還在的時候,這個林昭在宮里任起居郎,后來老頭子不在了,李洵登基,林昭便進了門下省任給事中,從門下省給事中到青州刺史…”
康東來頓了頓,然后開口道:“是明升暗降。”
康大將軍聞言,呵呵一笑。
“想來是他年紀(jì)小,門下省里的那些大頭巾容不下他,于是給他攆了出去。”
說到這里,這位當(dāng)今天下最大的反賊低頭思索了一番,開口道:“我原本還好奇,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眼下這種局勢進犯范陽,聽到這個林三郎的名字,我反而不覺得奇怪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嘛。”
康東平低頭抿了口酒,淡淡的說道:“他這個年紀(jì),敢做出這種蠢事,不奇怪。”
康東來抬頭看了自己的兄長一眼,低聲道:“大兄,要不要從新軍之中抽調(diào)個一兩千人,回范陽穩(wěn)固局面?”
所謂新軍,就是范陽軍一路西進以來,沿途擴充的軍隊,這些新軍雖然沒有范陽軍的戰(zhàn)斗力,但是是由范陽軍老卒作為骨架擴充起來的,再加上幾個月以來戰(zhàn)事不斷,這會兒也有一定的戰(zhàn)斗力了。
康大將軍低頭思索了一番,然后緩緩搖頭:“這樣,你親自去一趟。”
他抬頭看著自己的親兄弟,淡淡的說道:“我軍中錢糧已經(jīng)不是太多了,你帶五千人回范陽,沿途搜羅一些糧草送回我大營里來。”
說著,康大將軍靜靜的看著康東來:“沿途一半人押送糧草回來,你帶兩千五百人回范陽平亂,有問題沒有?”
“當(dāng)然沒有!”
康東來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爽朗一笑:“莫說兩千五百人,就是一千五百人,小弟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幫大兄把那個小鬼頭給殺了!”
說到這里,這位曾經(jīng)的工部郎中想起了當(dāng)年長安城里的舊事,臉色變得有些猙獰:“說起來當(dāng)初在長安,非是這個小子從中作梗,我也不會被流放出長安,平白受了那么多苦楚!”
“最多三個月,小弟便把這個小鬼的人頭,送到大兄帳前!”
康大將軍不為所動,靜靜的說道:“如果可以,盡量抓活的。”
見康東來不怎么理解自己的話,康東平繼續(xù)說道:“咱們一路西進以來,是占下了不少州郡,但是手下幾乎沒有可用之人替我們治理,這個林昭……是林元達(dá)的侄兒,如果捉了他,讓他替我們打理那些州郡,對我康家的大業(yè)大有好處。”
“天下大頭巾多了去了,也不差他這一個!”
說是這么說,但是頗為懼怕兄長的康東來,在被后者瞪了一眼之后,還是乖乖低頭認(rèn)慫。
“大兄放心,小弟盡量給你把那小鬼捉回來就是…”
說著,這個身材壯碩的粟特族漢子,往后退了幾步,然后離開了康東平的大帳,興沖沖的跑遠(yuǎn)了。
大帳里的康大將軍,仍舊在低頭飲酒。
不過他的目光,一直在盯著洛陽城的方向。
飲酒半晌之后,這位康大將軍站了起來,兩只手背負(fù)在身后,走出帳外。
他依舊在看著洛陽,喃喃自語。
“十日…”
“十日之內(nèi),康某一定馬踏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