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父慈子孝
洛陽,王府。
作為金刀門的門主王元霸在見到自己女兒和外孫回到家里的時候,那自是開心至極。
當即招呼起自己的兩個兒子,要在家中擺起了大宴。從而給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接風洗塵。
大廳。
林平之負劍端坐在那里,先前恭敬無比的對長輩做過了禮數,可以說他將一個晚輩的禮節都做到了不可挑剔。
對于兩位舅舅,對于外公,那都是認真回禮對待。
至于母親王夫人則是保持著身上的衣衫,坐在下首。
父女兩人好好的來上了一場相認。
而在一旁,則是兩位舅舅作陪。
父子三人都對家中王叔瑤虛心溫暖,尤其是福威鏢局的遭遇更是義正言辭,惱怒的連面皮都出現了猙獰。
話語中,那都是對青城派的不屑和憤慨。
甚至大舅王伯倫還希望父親借由金刀門的威勢,對青城派發去質問。
言語中似乎是想要青城派賠罪道歉。
“……”
林平之保持著安靜,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雙膝之上,坐在末尾。
他在認真聽的時候,目光亦是時不時的悄悄打量著外公與兩位舅舅的神情變化。
如果是過去的話,林平之自是不會這樣。
可這段時間經歷了那種險死還生的江湖經歷之后,林平之的江湖經驗早就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尤其是那塞北明駝木高峰死前的話,加上封不平偶爾間的言語所指,都讓林平之開始將放在武學上的關注力拿出一部分放在了這個上面。
自進入外公家的時候,林平之就發現了意外的地方。
外公,兩位舅舅,甚至兩位表哥,他們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在自己身上的佩劍上面注目。
這種表現很是奇怪。
那種強忍之下的小心翼翼,讓林平之的內心中有一股不安。
要知道過去回到外公家拜年的時候,他們可從不這樣的。
而最讓林平之心中不平的是福威鏢局在面對青城派圍困的時候,娘親就已經發了求援信。
不出意外的話,外公家應該早就收到了求援。
只是……
一路從福州城來到洛陽城,林平之就沒有聽過王家有任何的動作。
再看母親,卻見她委委屈屈,有著滿肚子的話語想要說卻又說不出口,只是在父親和兩位兄長的安慰下,情緒激動間,哭的非常傷心。
情況……
好像不大對勁。
心中情緒萬千,但林平之卻也只能陪同兩位表哥閑聊,面對表哥們的熱情,林平之只覺得對方熱情的過了頭。
“女兒啊。”
察覺到自己兩個兒子的示意,王元霸把玩著掌心的鐵球,半瞇著雙眼,忍不住在內心嘆了一聲,開口問道:“震南呢?他的情況如何?”
言語中,王元霸用低沉的語氣訴說著老丈人對女婿的關心。
擔心自然是真的。
正被父愛和兄長的愛護包圍,使得王叔瑤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從而情緒失控的她嗚咽中,回道:“震南……”
“不知道。”
“我們自福州城就被迫分開了。”
“直到現在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對于自己的相公林震南,王夫人當然很是擔心。
自從林震南被青城派余滄海給搶走,王夫人的內心就非常擔心對方的安危。
這話一出口,直接讓王元霸恍然,勸解道:“無妨,想來震南會吉人天相。”
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王伯倫和王仲強兄弟二人就彼此對視了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那份了然之色。
只是王仲強想要說什么的時候,準備開口的動作直接被王元霸給瞪了回去。
只聽王元霸繼續安慰女兒道:“只要震南不將家傳的辟邪劍譜說出來,他的性命還是能夠得到保證的。”
女兒和外孫能夠安然無恙的回到洛陽,就算是斬斷了青城派的借用威脅的手段之一。
只要林震南咬牙堅持,生命自是能夠保障。
這是這話落在王叔瑤的耳中,確是讓她抽泣的聲音都頓了那么一下。
她可是非常清楚那天自己夫妻兩人的遭遇。
在那丁春秋的示意下,夫妻兩人遭受到了最大的危機,整個福威鏢局都被丁春秋握在了手上,夫妻算是引狼入室。
不!
是引虎。
區區一頭豺狼,根本沒有資格去形容丁春秋。
那殘存的鏢師和下人們,早就成為了星宿海教眾,與福威鏢局脫離了關系。
以那種仇恨,王叔瑤不知道林震南到底會做什么選擇。
尤其是她還清楚的記得青城派那一晚的舉動,喊出的口號可是拯救林震南。
林震南,會將辟邪劍譜交出去嗎?
王叔瑤這一刻已經無法確定。
因為她算是‘親手’書寫了一本辟邪劍譜,而使得其借由華山派弟子勞德諾給盜了出去。
由此可見華山派乃是野心勃勃。
那個號稱威震黑白兩道的辟邪劍譜,在華山派的眼中不過如此。
他們華山派正想借助辟邪劍譜做事……
辟邪劍譜真是華山派的!
心頭思緒萬千,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之后,王叔瑤抬頭望去,恰恰見到了自己兩位兄長和父親那一閃而逝的眼神變化。
這一幕,直讓王夫人心中莫名一冷。
一個荒誕而不可信的念頭,出現在了心頭。
卻又那么的真實,那么的無情。
畢竟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
因為她王叔瑤也是這樣想的。
自嫁給林震南后,就與娘家是兩家人了。
俯身臣服丁春秋,委屈求全了這么長時間的王夫人在這一段路程中自然也是有著不小的成長。
就如同她兒子林平之一樣,王叔瑤有著不可磨滅的復仇之心。
那顆心使得她為了兒子委曲求全,卻也在那過程中不斷思索分析丁春秋的弱點。
曾經用來做生意的頭腦,被她用在了分析江湖情報之上,這一眼,便讓王叔瑤看出了問題。
再看兒子平之那里,卻見林平之正在同兩位兄長的兒子王家駿,王家駒不斷的閑聊。
而且還是兩位侄兒不斷的有話找話。
即便是平之臉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了些許不耐之色,可那兩位侄兒也故作視而不見,反而是拉著平之想要深聊。
心情有了變化,王叔瑤低著頭將臉頰上淚水擦干的同時,原本的真心實意在這一刻則是少了幾分。
漸漸的有了一絲演的部分。
父女,兄妹之間的感情是真嗎?
是真。
但不純。
心中有了決定,王叔瑤頓時改變了方法。
她先是就福威鏢局的遭遇訴苦了一段時間,然后就開始埋怨為何自己求救之后,王家不來支援!
事實上在見過丁春秋等人的武力,王夫人早就知道娘家人乃是坐井觀天。
所謂金刀無敵,就是一個笑話。
可這話王叔瑤當然不會直接說,反而是故意詢問了出來,她想要就此試探王家的態度。
若是自認金刀門不過是洛陽城的玩鬧,知曉與頂尖門派的差距,那么不管怎么樣,王夫人都只會承認,而不會去埋怨什么。
<div class="contentadv"> 哪怕是坐視福威鏢局滅門……
因為雙方差距實在是太大。
自保,是理所應當。
但若不是……
王叔瑤在期待。
只可惜,父親王元霸和兩位兄長給了王叔瑤另外一個答案。
一番感情交流之后,王夫人便和林平之去了廂房,準備梳洗一番,以洗去滿身風塵。
只是在母子二人去各自房間梳洗的時候,順道的過程中,王夫人忽然說道:“平之。”
“娘?”林平之側目,一臉疑惑。
“沒什么。”那到了嗓子眼的話語直接被王叔瑤給憋了回去,哪怕此刻就是母子兩人在一起,只要稍微張下嘴,就可以將丁春秋的真面目暴露出來。
只是話到了嗓子眼兒的時候,又被王叔瑤自己阻止了。
迎著林平之的目光,王夫人沉默半晌,這才說道:“那譜子在你的身上,你可要看好。”
一詞‘看好’便已經揭露出了王叔瑤此刻的心態。
“好!”
林平之認真的點了點頭,那從劉正風和曲洋手上拿到的笑傲江湖曲譜此刻正在他林平之的身上。
這曲譜大哥丁春秋和岳靈珊兩人都沒有放在身上。
甚至沒有帶著其去見那魔教圣姑,而是放在了他的身上。
這讓林平之很是意外。
他覺得這這可能有什么深意,是針對王家嗎?
江湖經驗早有增長的林平之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單純的年輕人,望著自己母親的神情的變化和掙扎,林平之內心洶涌之下,卻也只能保持著表情的鎮定,應了下來。
“……去吧。”
“嗯!”
王夫人看著自己天真已經少了太多的兒子,在那劇本中她可是親自充當了觀眾,如果不是以自盡阻攔,恐怕她自己也會成為丁春秋的劇本上的角色。
看著兒子那故作鎮定的模樣,王夫人知道平之大概的發現了什么。
平之只是不那么機靈,又不愚笨,這么長的時間又豈會沒有發現怪異的地方。
只是這個時候,林平之受了下來。
望著林平之離去的背影,王夫人知道這母子之間恐怕也出現了一點裂痕。
在林平之的身形消失在了樓道盡頭后,王夫人這才長呼了一口氣,走進了屬于自己的房間。
里面。
滿是熱氣和花香。
梳洗的浴桶早就備好。
在一眾侍女的服侍下,王夫人脫去了衣物,整個人赤身裸體的走進了浴桶之中。
一邊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一邊任憑著侍女幫忙擦背之類的。
在忙活的過程中,王夫人同樣分出了精力去關注其他侍女的舉動。
不出意外。
那個給她準備換洗衣衫的侍女,將自己原本的衣裳全部拿了出去。
尤其是自己放在身上的那小半本的秘籍,上面書寫的是被自己只記載除了運氣法門外的一些不解內容,亦被對方帶了出去。
或者說這侍女是專門為其而來。
“……咕嚕嚕!”
察覺到這一點之后,王夫人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而是整個人都蜷縮在了浴桶之中,甚至連自己的頭都沒了進去。
只剩頭發漂浮在水面上。
然后發出一連串的氣泡聲響。
至于另外一邊的林平之,他梳洗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什么侍女來進行服侍。
畢竟以林平之的樣貌來說,侍女服侍梳洗,到底是誰占便宜還說不定。
不僅是在福威鏢局,以前來王家,林平之也從未讓人進行服侍。
在將侍女請出去之后,林平之也沒有換洗的打算,而是自己將衣服脫下,就擱在旁邊拉過來的凳子上,將笑傲江湖曲譜放好之后這才安心的進行洗澡。
在擺弄這個的同時,林平之下意識的東張西望,警惕無比,甚至還用劍鞘戳了戳浴桶。
這種下意識自是因為之前所遭遇的危機所帶來的后遺癥。
那些家伙的手段可謂是防不勝防。
不僅是林平之,連封不平都非常意外,讓人開了眼界,總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
而洗澡……
便是其中之一。
另外一個則是糖炒栗子……
……
大廳側面的偏廳之中。
王元霸端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言。
花白的發須之下,那張富態的臉上流露出的是一股唏噓之色。
對于自己的兩個兒子王元霸沒有理會,他只是微瞇著雙眼,不斷轉動著掌心中的鐵球,似乎這樣才能讓那一個躊躇的心安穩下來。
三個孩子,兩子一女。
其資質最好的一直是小女兒王叔瑤。
不管是習武還是經商,都是小女兒最好。
雖然王元霸心疼無比,只是女兒無法持家,最后便被嫁了出去。
畢竟福威鏢局那可是有著辟邪劍譜鎮派的存在。
王家與林家各取所需,便達成了聯姻。
林震南是一個好女婿。
可他王元霸更想金刀無敵名副其實。
嫁出去的女兒與傳宗接代的兒子……
對于王元霸老說,選擇一開始就做了。
或許對不起小女兒,可就是現實。
“咦?”
王伯倫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冊子,先是看了看上面的字眼,那兩個大字——劍典,簡直是極端刺目。
難道這就是妹夫家的辟邪劍譜?
雖然名字好像不一樣,但帶個劍字想來也差不太遠。
懷抱著期望的心思翻開一看,王伯倫立即改變了臉色。
這是什么玩意兒?
神他媽劍典!
這不是騙人嗎?
這里面不過是相應的佛門術語,這不過是一本抄錄的經文罷了。
而且還是東一句,西一句的那種。
一些詞匯中,不是再講忘情,就是在說青燈古佛。
隨手將這冊子遞給了二弟王仲強,王伯倫笑著對端坐在那里的父親,說道:“爹,鏢局之亂她無法接受,想來林震南的處境并不好。”
“小妹心生念念的想要出家了。”
“!!!”
王元霸手上的鐵球停止了轉動,瞇著的雙眼忽然睜了開來。
“給老夫!”
同時對小兒子王仲強伸出了手,他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