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笑傲江湖曲
    一個人頭。
    一卷類似圣旨的玩意兒。
    當這兩樣東西被莫大弄到面前的時候，在場眾人都非常意外。
    是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
    尤其是在封不平和張敬超兩人的心中都得贊嘆一聲莫大先生的舉措，算得上是一條妙計。
    曲洋只是抿了抿嘴，沒有說什么。
    至于接過錦盒的勞德諾更是覺得莫大先生比起想象中要來的果斷。
    殺欽差，斷禁忌。
    講的就是一手殺伐果斷。
    勞德諾嘖嘖的感嘆了兩聲之后，又掃了一眼那端坐在轎子上的丁春秋，見小師弟神情沒有多少變化之后，勞德諾這便將手上的錦盒直接交給了劉正風。
    “？”
    原本頗為欣喜的劉正風在錯愕之下接過勞德諾遞過來的錦盒，打開一看，便是神情大變：“這！師兄，你……”
    劉正風本以為掌門師兄是來救自己的，卻萬萬沒有料到莫大會給出這么一個東西。
    竟是直接將自己所聯系的朝廷之人誅殺，順便將人頭和卷軸全部給帶了回來。
    這東西一入手，就代表著他劉正風的打算徹底被打破。
    面對劉正風的懊惱，莫大沒好氣的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自己這個讓人煩心的師弟，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隊伍，放在了這下山之后就闖出了劍中謫仙之稱的華山派小弟子。
    就是不知道現在對方還是不是華山派之人……
    “莫大先生，好打算。”
    “我一直等著莫大先生出現，卻沒有想到直到現在才見到足下。”
    將口中的水果全部吞入肚之后，丁春秋起身緩步從轎子之中走了出來，來到了莫大先生的面前，笑著打起了招呼，言語中并沒有多少華山派弟子對五岳掌門的尊敬。
    上下仔細的掃了一眼這身穿樸素，一副接頭賣唱的樸實打扮，再一對比劉正風那穿金戴銀的奢侈，這衡山派的師兄弟兩人倒是有著極大的分別。
    要知道劉正風可是在衡陽城有著巨大的府邸，內中裝置都很不差的那種。
    更不用說劉正風在運作參將這個職位的時候，到底花費了多少的金錢和心思承諾。
    “比起師侄的好手段，老朽所求的不過是保他一命罷了。”
    “另外老朽在這里謝過師侄留門下一群不成器弟子的性命。”
    望著眼前那足以用模樣艷震江湖的丁春秋，莫大先生心中也頗為感慨。華山派不說其他，這天下間的美男子只怕盡數歸入了華山派。
    又掃了一眼那后面的福威鏢局少鏢頭林平之，莫大先生幾乎可以肯定江湖中前三的美男子都在華山。
    而那君子劍的大徒弟令狐沖模樣雖然比不上丁春秋，林平之和岳不群三人，但在江湖上亦是不俗。
    從某方面來說，華山派倒也算是人杰地靈了。
    反倒是在美人這一塊，岳靈珊遜色于其母寧中則，從而落了下風。
    這個念頭不過是在莫大先生中一閃而逝，原本莫大是準備坐視自己師弟劉正風的做法的，畢竟觸碰江湖禁忌這事情本質上是被莫大先生默許了。
    因為劉正風與魔教長老曲洋的交好，使得劉正風走入了絕路。
    憑借自己對師弟的了解，莫大先生很清楚劉正風不會出賣曲洋，最后給予他的結果就只有一個。
    尋求參將之位，便是死中求活而已。
    甚至莫大先生早就準備在師弟的金盆洗手大會上，看著師弟以參將身份來阻擋嵩山派的壓力而已。
    求活有大概率的機會。
    至于被殺……
    莫大先生亦有著心理準備。
    無法活下來的話，莫大也有著為自己師弟報仇的打算。
    只是這個安排在隨著兩湖之內黑道江湖人士不斷消失之后，被迫改變了。
    暗中行走江湖的莫大先生查探到了丁春秋等一行人的蹤跡，畢竟那種大張旗鼓的做法，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好手段。
    莫大先生必須贊嘆對方。
    連五毒教教主都俘虜在側，加上劍宗門人出現，配合著福威鏢局一眾人士，莫大先生發現了華山派的勢力急速增大。
    原本只是擔心嵩山派，現在還多了一個華山派。
    加上那一系列狠辣的做法，尤其是從對方身上看到了過去華山派劍氣之亂未爆發的時候盛況。
    那是比嵩山派還霸道的做法。
    從而直接促使莫大先生改變了曾經的安排。
    莫大先生直接去刺殺了準備傳旨的朝廷之人，當割下對方頭顱之后攜帶過來之后，便發現了師弟劉正風已經成為俘虜。
    原本高估的心態，竟是再度提升兩層。
    莫大很慶幸，自己這個舉動做的及時。
    但也很無奈，因為莫大知道五岳劍派恐怕即將要亂了。
    因為丁春秋跟岳靈珊等人的一系列舉動，落在莫大眼中那就是劍氣合流，華山是想要重回巔峰了。
    也大概知道君子劍岳掌門是準備要放棄君子劍之稱。
    莫大先生覺得自己已經窺探到了華山派的野心，或者說華山派開始緩緩的將野心擺在了明面上。
    也許再過不久，五岳劍派間就會來上一次內戰。
    原本還只以為是嵩山派才有五岳合一的心思，但現在看來這華山派也是抱有這樣的想法。
    分析了下五岳劍派的局勢，莫大先生失望的發現五岳合一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必定的趨勢。
    單以泰山派和恒山派兩派能反對嗎？
    想起泰山派內部的紛爭，單單就恒山派豈能獨立支撐？
    當然，莫大先生最擔心的還是對方的實力。
    因為他看不穿。
    更不理解對方到底是怎么修煉的，這已經超出了常識。
    “活命？”
    楊眉一笑，丁春秋又回頭掃了一眼看起來頗為惱火的劉正風，又掃了一眼莫大先生，只覺得莫大先生不是劉正風的師兄，而是他的老父親。
    劉正風不是師弟，而是一個不爭氣，闖了大禍的混賬兒子。
    “當然。”
    莫大先生沒有遲疑，也沒有做什么隱晦說法，而是直接承認道：“保下他一條命，算是老朽的請求。”
    莫大先生并不以衡山派掌門身份自居，反而是一個老者身份對年輕人做了請求，算是將自己的面皮給甩在了地上，任憑對方踐踏：“若是君子劍岳先生在以后的五岳大會上有什么意見，老朽還是能夠代表衡山派贊同一二的。”
    這話讓站在旁邊的勞德諾神情都是微微一變，似乎頗為意外莫大先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哈！”
    聞言，丁春秋不由輕笑出聲。
    莫大先生倒是很識時務。
    在明哲保身這一套玩不動的時候，歷來藏一手的莫大先生便很明確的做出了選擇。
    只有一個嵩山派的時候，衡山派還可以左右搖擺，在相關的問題討論上來上一手棄權進行隨波逐流，不管是并派與否都不贊同，也不會去承認。
    主打一個沒有立場，左右搖擺。
    誰是勝者承認誰。
    但這一刻，莫大先生改變了立場，直接作出了決定。
    畢竟惹一個還行，但若是兩個的話，恐怕衡山派會遭受滅門之危。
    因為不管嵩山派還是華山派都不會允許衡山派這樣左右搖擺。
    有些時候，墻頭草是最惹人厭惡的。
    而且丁春秋也算是明白莫大先生為何選擇華山派，那自然是因為自己俘虜了五毒教教主。有人作陪，那么就更容易保證師弟的生命。
    殺欽差奪圣旨，直接交給己方，那便是莫大先生代表衡山派所作出的表態。
    “好。”
    對于這個交易，丁春秋直接代師應了下來，同時笑道：“或許劉師叔不會理解先生的心思，他到現在恐怕還自認武功可在先生之上。”
    <div  class="contentadv">        劉正風是一個沒有眼力勁的，不僅是武功上還是處事之上。
    劉正風自認武功已經超過了師兄莫大。
    “無妨。”
    莫大先生原本愁苦的臉色此刻穩了下來，似乎是因為華山派師侄間的交流有了喜色，瞥了一眼劉正風，道：“到時請師弟聽師兄一曲足以。”
    言下之意，便是打一頓就好。
    “他交你可以，但其女則是跟在我之隊伍之中。”
    言談間和莫大先生達成了交易，丁春秋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至于魔教長老曲洋和其孫女曲非煙自是不必說。
    留給莫大，對方都不會想要接手。
    沉默了一下，莫大先生點頭道：“好。”
    “那還有一個問題。”
    丁春秋揮了揮手，戴著白色面具的岳靈珊很快走了過來，將手上的笑傲江湖曲譜遞了過來：“這個會嗎？”
    這曲譜從劉正風和曲洋嘴中那是形容的天上才有，地上絕無的玩意兒。
    莫大先生掃了一眼岳靈珊那臉上的面具之后，收回目光，接過了曲譜，簡單的掃了一眼，便被曲譜所吸引。
    半晌，莫大先生說道：“這曲譜不差，乃奇曲。”
    “但名字不合適。”
    笑傲江湖，笑傲江湖，這世上誰人能夠笑傲江湖？
    空想罷了。
    師弟還是這么的天真。
    倒也沒有想到這魔教長老曲洋也是一個天真之人。
    不過天真之人，不會太壞。
    “是古琴，還是洞簫？”
    “又或者是老朽的胡琴？”
    莫大先生將曲譜掃完之后，直接給出了分類選擇。
    這是高手！
    丁春秋和岳靈珊兩人同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這般難度的曲譜還能做各式各樣的演奏，顯然這其中還需要演奏者本身的修改。
    看來這衡山派掌門之位是音樂素養來選擇的吧？
    “胡琴吧。”
    “我想聽聽胡琴版的笑傲江湖會是什么樣的。”琴簫合奏，或者單獨的古琴與洞簫他都從劉正風和曲洋那里聽過。
    胡琴版的倒是稀罕物。
    莫大先生倒是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擺好了架勢，自己在路旁的石頭上坐下之后，將胡琴放在了腿上，開始拉起了笑傲江湖。
    既是師弟和魔教長老曲洋兩人的產物，他也有著極大的興趣。
    胡琴悠悠，恍若人之嗚咽。
    一曲笑傲江湖被莫大先生拉的肝腸寸斷。
    琴聲之中，莫大先生正在告訴聽者江湖是什么，退隱似的笑傲江湖那就是玩笑之話，是逃避，是怯弱。
    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當你能退的時候，恐怕也圍繞周身的也只有一片荒涼。
    那結果是你真的想要的嗎？
    以琴聲喻人。
    人生一場悲。
    莫大先生幾乎將自己這些年來的感慨盡付這一曲之中。
    胡琴版的笑傲江湖曲落在耳中，丁春秋只覺得自己淋了一場瀟湘夜雨，品了一壺苦中帶澀的濁酒。
    說是笑傲江湖，倒不如說一段無奈的江湖人生。
    這個時候丁春秋覺得這一曲不該年輕人來聽，倒是大師兄令狐沖非常適合。
    除此之外，丁春秋便覺得莫大先生水準要在劉正風和曲洋之上。
    這知己二人想要超越或許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璀璨綻放，才有可能。
    看四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莫大先生的這一手胡琴版的笑傲江湖曲之中。
    其中，影響最深的正是劉正風和曲洋。
    此刻知己二人正面面相覷。
    他們從未想到有一天會聽見胡琴版的笑傲江湖，更因為對音樂的理解，兩人更能體會那曲中所蘊含的東西。
    這一刻，劉正風和曲洋兩人知道這是莫大先生再用曲目勸誡他們兩人，在用他的人生感悟來側面提醒。
    也是莫大先生的一份小心思。
    在用音樂對話。
    畢竟在場其他人的音樂素養都不高，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只能大概的理解音樂的好壞而已，想要從其中聽出來的其他的東西的多少那都看各自的領悟。
    另外則是要看演奏者的水平高低。
    算是莫大先生當面鄙視了丁春秋和岳靈珊師姐弟兩人。
    許久。
    一曲作罷。
    徒留在場眾人久久不愿回神。
    比起原本敲敲打打的喊口號的那種舉動，莫大先生是真正意義上給星宿海眾人來上了一場音樂上的震撼，呈現出了靈魂上的洗禮。
    比之劉正風和曲洋的合奏還要來的厲害。
    “請。”回過神來的丁春秋這一刻才真正有了禮貌，給予了莫大先生足夠的尊敬。
    再拿回笑傲江湖曲譜之后，丁春秋回到了轎子中。
    隊伍再起，只不過此刻暫時沒有了敲敲打打。
    而劉正風則是被留了下來，交還給了莫大先生，至于他的女兒則是跟曲非煙一起還是跟隨在了隊伍之中。
    魔教長老曲洋同樣。
    隊伍中。
    岳靈珊此刻在與丁春秋交談：“莫大先生，好生厲害。”
    “就好像走過一生一樣。”
    “這與劉正風和曲洋的合奏完全不同。”
    哪怕是沒有多少音樂細胞的岳靈珊此刻也認為莫大先生的水平那是相當之高。
    “當屬江湖第一。”對此丁春秋給了評價。
    “小師弟。”見丁春秋如此評價，岳靈珊開始發揮主觀動能性：“你說我們后面是不是找個機會將這江湖中最會音樂的人湊在一起，給星宿海弄個曲目？”
    “不說達到笑傲江湖曲的地步，起碼也比現在這種敲敲打打的要強。”
    岳靈珊開始嫌棄前面的方法了。
    專屬BGM？
    丁春秋聞言一愣，心道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于是丁春秋心中已經琢磨著該怎么做了。
    后方。
    目送著星宿海隊伍消失在道路盡頭之后，劉正風這才回過神來，對莫大埋怨道：“掌門師兄你……”
    “哎呀。”
    只是話還未說完，莫大先生便是一胡琴直接砸在了劉正風的身上，徑直將整個胖如球恍若土財主模樣的師弟打的抱頭鼠竄。
    沒有拔劍清理門戶，就是莫大心善。
    是時候讓師弟聽師兄一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