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青龍
    當丁春秋自泰山一行之后，便跟著小師姐岳靈珊兩人消失無蹤。
    在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中，外人幾乎都尋不到關于他的蹤影，誰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去了哪里。
    倒是倒在泰山派中封禪臺前的那些尸體則是被朝廷的人給要了回去。
    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局勢更是變化復雜。
    日月神教教眾在各個方面都受到來龐大的壓力，不僅是要跟江湖正道交手，更是跟朝廷的軍隊和大內高手們不斷的交手。
    頂著魔教的官方認證名號，被人人得而誅之了。
    可即便是這樣，局勢并沒有像有些官員所理解的那樣，這份叛亂會在短時間內被鎮壓，反而是兩大水師出現問題，著實給朝廷當頭一棍，連帶著江湖上也是震驚萬分。
    此時此刻。
    京都。
    紫禁城。
    “古今福這個老奴死在了外面，倒是你歐陽全拖著半條命回來了。”
    坐在寶座上的皇帝整個人那是對那跪在下面的人頗有興趣，自己更是情不自禁的走下了臺階，圍繞著對方打起了轉兒，嘴里則是不斷的發出感嘆。
    其中地方上出現的暴動，這些家伙還解釋說是首輔的改革所引起的民變。
    尤其是連帶著兩大水師也出現了問題之后，這蓋子再也徹底捂不動了，這讓皇帝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了。
    然后……然后，江湖就失控了。
    與福威鏢局的林平之倒是很像，頗有一種雙子之味。
    如果不是他和首輔兩人反應及時，恐怕局勢會變得很糟糕。
    頭戴官帽，一身紅袍的中年男子正安靜無比的站在那里。
    單單就這模樣，倒是可以算得上是潘安之貌了。
    一般人或許不清楚日月神教的來歷，他身為皇帝又如何不知曉？
    這人長得倒是非常好看，可惜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只是面對皇帝的怒火，歐陽全根本不敢開口解釋。
    別看皇帝是嬉皮笑臉的，可凡事只要足夠了解當今的圣上，便知道這是一個皮笑肉不笑，胸懷城府之人。
    這些家伙出問題了首先想的不是上報，而是準備私底下去解決問題，直接捂蓋子。
    “嘖！”
    江湖是什么廢物玩意兒？
    可以說曾經的東廠廠公古今福端的是大權在握，是負責處理許多讓上面之人不好處理的事情。
    天下間第一大派——日月神教舉教造反了。
    “朕對你們的期望，就是這么回報的？”
    說實話，作為一直以來都左右逢源為了地位而不顧一切的歐陽全，是非常清楚當前局勢所產生的后果的。
    “告訴朕和首輔，你們這些奴才是怎么將事情給辦砸的。”
    他不是昏君。
    啪！
    直接一腳踹在了歐陽全的頭上，使得對方的額頭徑直碰在了地面上，砸出了鮮血一片。
    “仔細說說吧。”
    這本就是骨子里的鄙視。
    真正讓皇帝憤怒的不是東廠的失敗，而是連綿的影響。
    自古以來，立在最頂端的鄙視鏈就沒有怎么變過。
    圣上是自持身份不屑，而首輔則是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個上面，因為他在改革，在做其他利國利民的大事。
    甚至，某些時候對方的權利還要在皇帝之上。
    只不過東廠勢大，使得錦衣衛徹底淪為了輔助。
    可以說東廠徹底讓皇帝失望了。
    東廠此舉失敗，無疑是將曾經自太祖以來施行了百多年間的計劃給徹底弄的崩盤了，自今天起，朝堂平衡江湖的舉措徹底失敗。
    一來他是自信皇族，自信這個天下在自己的統治下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二來則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心腹大臣，或者說整個天下間除了皇帝外便是對方的權勢最大。
    江湖事這種東西，一直以來那都是交由東廠和錦衣衛來負責。
    當朝，凡是繼位之人，凡是朱家之人，那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他的腳邊，正跪著一名模樣清秀俊俏的年輕人，這個頭戴紗帽，有著東廠千戶職位的年輕人正渾身大汗的跪服在地上，顫抖不已。
    那是下三濫的東西。
    搞平衡什么的，還是能夠手拿把掐的。
    端坐在皇帝寶座上的男子的神情上并沒有多少的驚慌失措，當下這種局面對現如今的圣上來說那都不算是什么事兒。
    這人正是當今首輔。
    雖然東廠做壞事擅長，但也不能否認對方的優點。
    可事實上使得江湖局面變得如此，這本就是意外，根本不受人操控。
    誰也想不到華山派會出現一個丁春秋這樣的逆徒！
    誰也想不到忠君愛國的君子劍岳不群就根本不會教導徒弟。
    從而使得局面變得一塌糊涂。
    戰戰兢兢的擦拭了下額頭的血漬，歐陽全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早就在心中準備好的話語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歐陽全在這種時刻倒是不敢做小動作，而是規規矩矩的將所調查到的情報說了出來。
    話語中簡短認真，沒有添加多余的詞匯，講究的就是一個公正。
    因為歐陽全知道唯有公正，才能讓他和東廠脫出一劫。
    “華山派，丁春秋……”
    “不到十八歲的少年！”
    皇帝在聽了這話之后，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疑惑之色。
    如此年紀就想著造反，是膽子上長毛了呢？
    江湖人可是與黎民百姓不同的。
    他們的生活那可是要好的多。
    是多想不開才會琢磨著去造反？
    怎么？
    腦后全是反骨？
    夷三族什么的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皇帝并沒有想著下達滅了華山派這個命令。
    他還是很清楚這個命令下去，只會給暴動的江湖上再度澆上一捧油。
    可不能直接將那些秉持著正義的江湖人給推到日月神教那邊去。
    軍隊對軍隊，江湖人對江湖人。
    他反倒是要給于賞賜。
    問題歸問題，但也未必對他朱家沒有好處。
    “首輔怎么看？”任憑歐陽全繼續跪服在地，皇帝并沒有理會對方，而是回過頭，望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
    作為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中年男子在聽了皇帝的詢問之后，他這才緩緩的抬起頭，雙眼如神一樣的掃了一眼跪服在腳邊的東廠歐陽全，這才開口說道：“回稟圣上，臣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便是丁春秋的真正目標。”
    “真正的目標？”皇帝稍顯疑惑。
    跪著的歐陽全更是迷茫，這造反不就是目標嗎？難不成還有假的不成？
    誰家敢用誅九族的造反之事進行偽裝？
    他不明所以，但大受震撼。
    心中疑惑很深，可歐陽全跟不敢開口問。因為他知道說這話的是首輔張大人，他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人。
    所以有問題那也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首輔。
    <div  class="contentadv">        故而歐陽全也在心中思索這那里有問題，真正的往下深思那丁春秋的真正目的。
    “陛下。”
    “以那丁春秋掌握日月神教，操控江南和福州兩大水師的舉動來說，他操控地方的軍隊只會更為容易。”
    “但他沒有。”
    “現在日月神教更多的都還是依托兩大水師而行動。”
    “縱使船堅炮利，能沿著河道進入長江黃河，可是這些東西能上岸不成？”
    “這本就是一開始就注定失敗的謀逆。”
    日月神教雖然是江湖上第一大派，可它本質上還是與白蓮教這樣的教派有著極大的區別。
    就更不用說大漢末年的太平道了。
    而且與明教也有非常大的差別，那便是時機什么的都不對。
    明教之所以成事，那還是時勢造英雄。
    那是多少年所累積下來的底蘊，在最后爆發出來罷了。
    “就東廠所調查得來的情報來說，臣覺得這丁春秋是一個天資極為聰慧之人，他不該看不出這是一場注定失敗的結果。”
    “除非……”
    “他為什么要去泰山，要去封禪臺！”
    “這里才是問題的關鍵！”
    “至于日月神教的謀逆舉動，對于陛下來說，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所以日月神教鬧出的動靜雖大，但對首輔來說這只是小事。
    甚至，對大明來說，那還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現在大明邊疆，尤以沿海一塊的防線，那可是因為倭寇之亂表現的一塌糊涂。
    以小推大，首輔早就看出了朝廷武備的松弛和懈怠。
    想要練就足夠的精兵，單單以倭寇之亂來說，遠遠不夠。
    朝堂中有著太多或明或暗的人去阻擋他的行事。
    作為首輔，他又豈會不知道這里面的問題。
    那股壓力，哪怕他是首輔，一人之下的權臣，也仍然感到毛骨悚然。
    但，日月神教的這一場動亂對于他來說，讓人看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
    一個讓人有合適的時機插手其中，打破局面，重新整理軍備的大好機會。
    死多少江湖人，死多少廢物將領，死多少大家族，那對于身為首輔的他來說并不在意，他只希望借此機會能夠讓真正有本事的人走上前臺。
    所以那丁春秋到底要做什么，甚至去了封禪臺什么的，首輔都不會真的在心中在意。
    因為這本就是一個機會。
    一個讓他重新整理江山，是陛下和他新政的機會。
    大明，當在自己手上中興。
    之所以提起這個，只不過是為了給皇帝一個關注的方向，讓他心頭放松。
    比起這個問題來，堂堂首輔大人心中更在意那來自武當派道士們所造就的新式火藥以及日月神教對眾火炮的集群用法。
    “……”
    皇帝聞言沉默了，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許久。
    皇帝心中才產生了些許疑惑，那丁春秋為什么無故跑去泰山封禪臺？總不會是向天地打小報告。
    難不成……
    皇族內部那一直流傳的秘聞不是假的？
    唔！
    看來朕得去下內庫中尋找一下那些記載了。
    不過在首輔的幾句話下，皇帝倒是心情輕松了許多，在對方說了那不是壞事之后，以他的聰明也很快反應過來。
    確實。
    這不一定是壞事。
    “只是江湖事終究需要一個解決辦法。”
    “祖宗的平衡之法已經被東廠的這群奴才給壞了，就要一個新的方法。”
    皇帝回過神來之后，便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江湖上，他非常清楚本朝是如何誕生的，
    似我者，死。
    學我者，更得死。
    一旦讓其他的江湖門派勢力也學起來日月神教的舉動，那豈不是沒玩沒了？
    皇帝將目光望向了首輔，對于他來說，對方就是自己的百寶囊。
    在有困難的時候，對方都能掏出一個相應的解決辦法。
    不說徹底解決問題，也至少能夠解決一部分。
    迎著皇帝的視線，首輔微一沉吟，很快便給出了一個解決辦法：“既然這樣，就讓皇族之人下場吧。”
    “！！！”皇帝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皇族從何處來，就該從何處去。
    太祖的平衡之策因為時間問題現在看來顯得有些落伍了，終歸不是自己人，從而會出現不受控制的情況。
    現在嘛……
    窮則變，變則通，得改變下局勢了。
    武庫中那些絕世武功，就該徹底的發揮作用。
    而且即便是最后出現了問題，那也是自己朱家的事情。
    一想到這里，皇帝立即來了興致。
    既然歷代先帝能夠造就出東廠，錦衣衛乃至西廠，甚至內廠這樣的特務機構，那他朱翊鈞也得搞出一樣東西來。
    否則的話，下去見歷代先帝的時候，也得有話可以吹噓。
    心思既定，皇帝知道憑借朝廷所有的經驗，輔以東廠和錦衣衛之力，就可以造就出一個隱藏在江湖中的可怕組織來。
    一旦這個組織被建立，那么相關情報，財務以及高手，那都是源源不絕。
    這些江湖人，也該為皇族所用。
    想到這里，皇帝忽然說道：“那首輔覺得青龍這個名字怎么樣？”
    青龍？
    首輔和歐陽全兩人都是一怔。
    歐陽全沒有資格出聲，而首輔知道自己沒有必要阻止。
    于是他點頭贊同了皇帝的意見，還引經據典的解釋了一番，從一系列的方面給出了答案。
    一番解答之后，皇帝滿意了。
    他決定當青龍一起的時候，其規模定要遠超日月神教，要讓整個江湖都在青龍之下瑟瑟發抖。
    “對了。”
    “這戰事首輔覺得該由誰來負責？”
    對此，首輔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他恭恭敬敬的講折子遞了上去，皇帝接過一看，在看清了里面的內容之后，皇帝只說了一個字：“準！”
    折子中的許多名字中，排在最前列的一個名字顯得十分的醒目。
    戚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