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誠于劍？誠于人？人強就行！
    一長條足有數百米的煙塵自森林中拔地而起，卷起一條泥塵之蛇，沖天席卷而去。
    “……”
    低頭掃了一眼下意識擋在胸口的長劍，劍身正中出現了一個細小到只有小拇指大小的圓洞。
    在那圓洞后面，還能清晰的看見血紅色的血肉，以及不斷滲出的鮮血。
    “哇！”
    風清揚一口鮮血止不住從嗓子眼兒里嗆了出來，除去鮮血外，還有些小塊的黑色碎片，一手死死的捂著右胸口，一手持著手上被破了洞的長劍矗在地上，人則是單膝跪在了那里。
    雪白的頭發落在身后，整個人神情一片慘白。
    “好一招一劍隔世。”
    單指點在胸口要穴想要止住血流，可即便是這樣，被風清揚左手捂住的地方，還是壓不住那不斷往外流出的鮮血。
    長吸了一口氣，風清揚整個人如同一個老舊的風箱一樣，發出低沉的呼呼聲響：“這一戰是老夫我輸了。”
    “但劍訣之中，這不代表獨孤九劍敗了?！?br/>     口服，卻是心不服。
    風清揚想過自己與丁春秋一戰，會是劍上爭鋒，是獨孤九劍與清風十三式的巔峰對決，可結果卻不是。
    甚至還有再與金剛不壞身對抗的準備。
    然而最后結果，卻與本身所想的相差太遠。
    他風清揚輸是人不行，而不是劍法不行。
    那是因為丁春秋所展現出來的一劍隔世，本質上就不是一門劍法。
    它是利用紫霞神功那集氣蓄力的特性，強行壓縮體內真氣和劍氣從而進行的一點突破式的進攻。所謂以點破面，莫過于此。
    其本質上就是正兒八經的力大磚飛。
    而且還不是一般情況下的力大磚飛，是將力量集中起來，凝練成一股后強行爆發出來最為強悍的殺傷力。
    是核彈與核電站的區別。
    沒有想到紫霞神功還可以這樣用！
    只不過這一劍隔世恐怕會身體帶來可怕的后患，每用一次都會給身體帶來影響，尤其是經脈，直到身體不堪重負的那一刻。
    走火入魔，那都算是最輕松的下場。
    風清揚之所以失敗，便是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擋丁春秋那凝練一劍，被人強行以力破局。
    能破天下武功的獨孤九劍第一次見識到了自己被破的局面，而且還是最霸道也是最無情最沒有技術含量的破招之法。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孩童拿著木棍掌握了高超的劍法，卻被大人一拳頭直接砸了過來，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哪怕是武功偏低的人，只要能掌握這個方法，以可以做到一擊逆罰強者。
    雖然只有一劍的能力。
    這當真是一門魔劍，魔招。
    從頭到尾，風清揚心中就只有一個名為憋屈的念頭。
    “噢？”
    一聲輕笑間，丁春秋反問道：“那你能說我這一招不算是劍法嗎？”
    “……”風清揚無言以對。
    見風清揚沉默了下來，丁春秋這才將手上的碧水劍放在眼前仔細觀察了一番，感慨道：“可惜了，碧水劍雖然算的是是好劍，卻不是神兵利器?！?br/>     碧水劍雖然是師父岳不群專門為女兒岳靈珊求得的寶劍，品質不差。
    可它還是承受不住這一劍隔世。
    不過百年功力的凝練，便出現了問題。
    一劍隔世不愧是對身體和武器都有著極高要求的強悍招式。
    話語落下，丁春秋右手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便見碧水劍整個劍身都開始崩裂，最后化作了碎屑散落開來。
    “你不殺我？”
    見丁春秋又下來離開的動靜，又看到疼醒后的岳靈珊踉蹌著身子從林子中鉆了出來，風清揚便知道對方是準備離開了。
    見此情景，風清揚不由得問了出來。
    剛剛那一招一劍隔世，對向自己身體的部位便是右胸，如果是其他如左胸或者頭部，那么他風清揚只有一個下場。
    而且因為劍氣的極端凝練，那一擊之下突破右胸，給肺部帶來了重創之后，形成的貫穿傷反倒是沒有那么恐怖。
    反倒是那劍氣中莫名的高溫，讓風清揚受創更重。
    “殺你？”
    “哈！”
    “這一劍隔世下，伱又能活多長時間？”
    “劍鱉高估自身了，我現在對你的獨孤九劍已經失去了興趣?！闭f完，丁春秋一個縱身，猶如落葉飄落在地，徑直從風清揚的身邊緩步踱了過去。
    “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訴正道你之作為……被天下正道圍攻嗎？”當丁春秋漫步到風清揚身側的時候，風清揚再度出聲。
    “你高興就好，算是晚輩對長輩的孝敬。”腳步微微一頓，丁春秋眼神一斜，瞥了一眼單膝跪在地上還喘著粗氣的風清揚，說道：“因為……我不在乎。”
    說完，丁春秋雙手負背，踏步錯身而過，朝前面踉蹌著步伐的小師姐走去。
    人未至，丁春秋便解開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岳靈珊的身上，防止她繼續走光。
    順帶著屈指不斷的在岳靈珊身上的要穴點了數下，順便給岳靈珊補充了一番劫力，緩解黑天書發作之苦。
    丁春秋在前，岳靈珊在后。
    師姐弟兩人一前一后，順著道路的方向離去。
    只是在離開前，飲了敗果的岳靈珊在消失在道路盡頭的前一刻，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眺望了一眼，望向了那已經掙扎起身的劍宗風清揚。
    視線中，年過八十，佝僂著身體的老者滿頭白發在清風之下不斷的飄揚，那慘白的臉色還有抑郁的神情，都在告訴她一個老者功敗垂成的失望和無奈。
    哈！
    冷笑一聲，岳靈珊沒有絲毫尊老愛幼的心思，見到了對方失敗后的神情之后，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將注意力放在了小師弟的身上。
    劍氣二宗的情況，在成不憂和叢不棄等人加入了星宿海之后，加上小師弟的訴說，她早就了解了個大概。
    這樣的人，只能說是可悲又可嘆。
    唯獨不可敬。
    于是師姐弟兩人開始一邊走，一邊閑聊起來。
    “小師弟，你真的不在乎嗎？”
    “哈，小師姐，那是我騙老頭的?！?br/>     “哇，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有著老頭親身作證，小師弟的名聲將會徹底響徹名門正道?！?br/>     “對了，小師姐，你剛剛在決戰中為何會棄劍不用？”
    “啊~小師弟，你是知道我的。在山門中，我的天賦并不出色，比起小師弟你和大師兄來說，更是差的太遠?！痹漓`珊很是意外的坦誠了自己的天資，人生何處不卷？在江湖上，更是如此。
    “清風十三式在我手上，其之本意我并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若只是劍招倒也還好，可清風十三式是一門非常重意的劍法，這對我來說就更難了。哪怕是有著易經鍛骨篇和黑天書的輔助，難度依然不小?！?br/>     <div  class="contentadv">        丁春秋沒有出聲，以他對小師姐的了解，這些話語不過是開頭，她真正要說的話還在后面。
    不過岳靈珊這些話倒也沒錯，見招會意本就是一件難事。
    這東西是靠天賦，靠靈感體會的。
    一旦轉不過彎來，想要體會其意就會很困難。
    岳靈珊本質上是一個在招式上有著特長的人，她可以嫻熟的記得招式與破招等招法上面的東西，但要在招式深入升華，這就有些難為人了。
    由于年紀尚輕，人又少了一份定力。
    因為岳靈珊一直就是屬于心性比較活潑的那種。
    而再有著來自小師弟賦予的一系列奇遇之后，定力這東西對她來說就成了一個稀罕物了。
    加上紫霞神功帶來的金剛不壞，原本就不多的腦子，再度被肌肉充滿，直接被甩了出去，她就更莽了。
    比起清風十三式的劍招，岳靈珊反倒是喜歡借用神力欺人，或者是化用清風十三式劍招為掌上功夫。
    拳拳到肉，更讓人興奮。
    “但是……”
    “我發現氣宗之說倒也不錯，當氣為本，劍為輔，劍氣并行才是終點。”
    “以氣為主，這樣我的武道才有可能會更進一步?！闭f到這里，岳靈珊的臉蛋上難得浮現出一抹無奈和羨慕。
    自己在劍之一道上的天賦與能夠到達的終點，肉眼可見。
    那么岳靈珊就只能選擇走其他的道路了，拳腳功夫配合金剛不壞身便是她為自己尋的未來。
    畢竟在岳靈珊的心中，她也是很想進步的。
    當岳靈珊一展金剛不壞身，可以肆無忌憚的戰斗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在戰斗的過程中很是開心。
    乖乖女的內心中，一直都存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躁動性格。
    當然如果不是得到了八十年的內力，岳靈珊是不會說出以氣為主的話語。
    見小師姐如此回答，丁春秋倒也沒有做語言上的組織，而是直接點出了之前戰斗上的弱點，點出了岳靈珊在戰斗中拋卻了腦子的問題。
    “是我的問題。”
    金剛不壞身被破，尤其這還是不從罩門位置去破，是截斷了內力運轉從內至外造成的結果，那一招四式合一還真給岳靈珊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這讓岳靈珊了解到自己被一葉障目，小覷了天下武學。
    敗于風清揚獨孤九劍四式合一的破氣式下，讓岳靈珊覺得那是自己的問題，是修煉不夠，是沒有將一身功力融會貫通的情況。
    岳靈珊認為是甲疊的不夠厚，而從內部被破，則代表著甲需要更進一步的改變。
    “對了?！?br/>     “小師弟，你剛剛和劍宗風清揚說的那個誠于劍還是誠于人，那么小師弟是……”剛剛岳靈珊雖然被破金身暈了過去，可隨即又被黑天書發作也給弄醒了過來，中途倒也沒有昏迷多長時間。
    著實是受了一陣苦。
    整個身上的衣物那是亂七八糟，走光不少，除去被風清揚劍氣破壞之外，剩下的全是被岳靈珊自己抓的。
    后續的戰斗，岳靈珊是看在眼里的。
    那些話，岳靈珊覺得很有氣勢，很有格局，一如當初小師弟和大師兄比試的那一場，甚至比之更強。
    “唔！”
    “誠于劍還是誠于人？”
    丁春秋再度說起這話的時候，還真是有著些許遲疑。
    這句話可以說非常有名氣的。
    葉孤城，西門吹雪是這話的源頭，更是最佳代表。
    “它對這個江湖中的劍者算是足夠了?！?br/>     “但小師姐你想想就好，不要太過當真?！?br/>     “人強就行?！倍〈呵镉窒肫鹆藢⑦@句話給按在地上摩擦的燕十三和謝曉峰，這兩人的境界可是在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之上。
    誠于劍？
    燕十三湖中沉劍順帶著做大夫，謝曉峰更是中途跑去洗盤子，直接不玩了。
    劍對燕十三和謝曉峰兩人來說不過是載體，是一件只是最為熟悉的道具而已。
    誠于人，謝曉峰就有話要說了。
    這兩人本質上就是人強，誠于劍和誠于人那不過是下面的人追逐兩人境界時候的兩條道路罷了。
    而達不到那個境界，然后找出原因是因為對劍不夠誠，對人不夠誠？
    不！
    那純粹是自己天賦不夠罷了，歸根到底還是人之資質的問題。
    “哈？”
    岳靈珊覺得小師弟是在暗諷自己，但她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忍不住的撓了撓頭，將那本就有些亂的頭發弄的更亂了，錯愕道：“那清風十三式算什么？”
    “清風十三式就是清風十三式。”
    丁春秋給了看似廢話的答案，然后說道：“現在我再教你一式劍法，雖然將其稱之為清風十四式，實際上可以摘開來用，單獨成招?！?br/>     “此招名為一劍隔世，也是我剛剛打敗風清揚的劍招?！?br/>     “這也是他不服氣的原因?！?br/>     “這一招是除了我之外，小師姐你最合適的存在?！?br/>     “當然憑借華山派原本的紫霞神功實際上也是可以使用的，只不過會對身體帶來極大的傷害和壓力。用不了幾次就會人就會廢掉?！?br/>     “我覺得華山派歷代掌門不是沒有人想過這條路，但最后都放棄了。”
    “而金剛不壞身能夠將這份反噬壓到最低點?！?br/>     說完，丁春秋便一邊詳細的告訴了岳靈珊一劍隔世的運功方法。
    這招式對不會紫霞神功的人來說會非常困難，但對會紫霞神功的人來說難度反而不大。
    本質上就是拋棄了紫霞神功解控之類的能力，轉而將集氣蓄力這一特點發揮到極致，將一身力量凝練到極致，借由長劍發出去而已。
    這里面長劍是可以換的，變成棍槍什么的都可以。
    只不過長劍是當前最合適的載體。
    否則的話就會是一槍隔世，一棍隔世什么的了。
    所以丁春秋版的一劍隔世與魔劍生死棋中的一劍隔世雖有相同處，卻又有不同的地方。
    “?。。　痹漓`珊直接給聽愣了，這是除去黑天書外，第二門讓人大開眼界的武功。
    這能算劍法嗎？
    認真想了想，岳靈珊覺得這怎么不能算劍法？
    看來在劍道上還有機會再進一步的岳靈珊似乎想到什么開心的場景，不由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對了，小師弟，我的碧水劍呢？”笑聲戛然而止，岳靈珊想起了正事。
    “咯，給你。”丁春秋將只剩一個劍柄的碧水劍遞給了岳靈珊。
    “？？？”岳靈珊拿著光禿禿的劍柄一頭霧水。
    “這便是一劍隔世的代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