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收養(yǎng)聽話,還有你為我和外婆做的事,”戚悅一雙蘊著水色的眼睛十分真誠,沒有絲毫雜念。
“各取所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纏著你的。”戚悅一臉的認(rèn)真。
傅津言被她坦蕩又堅定的眼神心底堵了一下,又極快地消失不見,輕嗤道:“最好是這樣。”
至于那杯刺五加茶,傅津言沒承她的人情,連喝都沒有喝,一杯滾燙的熱氣騰騰的茶就這么擱置到卓上,直至變涼。
戚悅在cici明工作室已經(jīng)上班一個多月有余,行事愈發(fā)干練起來,也成功領(lǐng)到了人生第一筆薪水。
拿到薪水那天,戚悅回了一趟舅媽家。剛到家的時候,舅媽正在擦桌子,一看到快一個月才出現(xiàn)的戚悅,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喲,我不知道我還有個外甥女。”
戚悅做事就是這樣,從來都是先斬后奏,跟盛懷分手也是,只告訴他們結(jié)果。
房天連至今還沒弄清她現(xiàn)在到底住哪里,工作怎么樣?就被通知她找到實習(xí)工作,搬出去住了,偏偏她獨立慣了,半天也不見來一個電話。
“舅媽,我這不是忙嘛。”戚悅哄她。
舅媽冷哼一聲,卻進(jìn)了戚嘉樹房間,一掀被子,說話跟炮仗一樣:“還睡,你看看這都幾點了?要不要釘塊床板在你身上啊!”
戚嘉樹渾身跟沒長骨頭一樣地坐起來,語氣還有幾分認(rèn)真:“我覺得可以。”
他人還沒睡醒所以敢接這句話后,結(jié)果后腦勺立刻挨了一掌,震痛感傳來促使戚嘉樹皺眉說了句“操”。
“趕緊洗漱,去買點你姐喜歡的菜。”舅媽拿出錢給他。
午飯,舅媽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戚悅愛吃的,戚嘉樹拿著一雙筷子無處下手,嘆了一口氣:“我就不配吃個水煮牛肉嗎?”
沒一個他愛吃的菜。
“但你配有一雙好看的鞋。”
戚悅拿出她給戚嘉樹買的一雙最新款的椰子鞋,拿一刻,戚嘉樹眼底亮了幾分,立刻的拍馬屁:“老姐,以后多回家。”
舅媽見沒有自己的份,神色有點尷尬,用筷子敲了一戚嘉樹的手:“吃飯就吃飯,還摸什么鞋?”
戚悅眉眼盈盈,從底下拿出一份禮物,上面還扎著藍(lán)色的錦帶,是一套比較貴的護(hù)膚品,笑道:“舅媽,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房天連自然是開心的,但看了一眼護(hù)膚品的牌子,立刻念道:“怎么這么貴,用了我不折壽嗎?你趕緊拿去退了,浪費錢。”
話音剛落,她就把這套護(hù)膚平往回推,戚悅攔住:“舅媽,我不是說過嗎?我進(jìn)了大公司,開始掙錢了,可以孝敬你了,這點錢不算什么。”
舅媽這才安心下來。一餐午飯下來,大部分是戚嘉樹和戚悅在打鬧,舅媽在一旁關(guān)心的戚悅最近的近況。
“晚上,你還想吃什么?”舅媽問道。
戚悅正要回答,桌邊的手機傳來震動聲,她點開一看,是傅津言發(fā)來的消息:【今晚陪我去一個宴會。】
她一眼掠過,然后回道:【現(xiàn)在是周末。】
意思是周末的時間她是自由的,并不是隨叫隨到。
傅津言又發(fā)了條消息過來,淡漠又強勢:【過來。】
戚悅最煩他這種大爺?shù)恼Z氣,剛想拒絕說不去,“滴”地一聲,她收到了一筆十萬塊的轉(zhuǎn)賬。戚悅抿了抿嘴唇。
“地址。”
發(fā)完消息后,戚悅抬頭:“晚上我就回去了,朋友找我有點事。”
怕舅媽生氣,戚悅立刻挽住她的手臂,哄道:“舅媽,我下周還回家,想吃你做的紅燒獅子頭。”
“知道了。”舅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下午戚悅回到泛江國際后,發(fā)現(xiàn)床頭放了一個錦盒,紅色的絲絨帶一扯,里面放著一條Valentino最新款的湖綠色長裙。
戚悅收拾好后,由張文開車送她去江州公館。車子停下來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剎車聲,傅錦言嘴里正咬著一根煙,姿態(tài)懶散地同別人談話。
有人下車,傅津言恰好漫不經(jīng)心地回頭,愣了幾秒后,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眼底盡是看狂熱。
戚悅穿著湖綠吊帶長裙,兩根綠色的帶子貼著雪白的肩膀一路往下,露出月牙似的鎖骨,白到盈盈反光。
她化了一個簡單干凈的妝,大紅唇,頭發(fā)挽起,露出欣長的脖頸和大片雪背。
膚若凝脂,蜂腰鶴漆。
戚悅就是這樣,尋常清純得讓人以為她是含苞的水仙,讓人想用力地欺負(fù)她,現(xiàn)在又成了一朵明艷小玫瑰,讓人想要征服她,再狠狠地揉碎她,紅色的花汁流了出來。濕了他一手。
傅津言手里的煙掐滅。然后朝戚悅走去。
兩人走到入口處。傅津言一側(cè)頭,看出了她的緊張,低聲說:“挽著我。”
戚悅呼了一口氣,挽住他的手臂。
在過往旁人的注目下,戚悅挽著他的手臂進(jìn)場。
在入場那一刻,眾人的眼神集于兩人身上。
在場的人要么好奇傅家少爺頭一回公開帶女人出現(xiàn)在宴會上是什么情況,其中不含有艷羨和嫉妒的眼神。
還有要么部分男士看見戚悅眼底閃過的皆是驚艷。
傅津言眼底的暗色加深,他低頭湊到戚悅耳邊,沉聲道:“我后悔了。”
戚悅有些沒聽清,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問道:“什么?”
傅津言沒有接腔,而是俯下身,臉色淡然地抬手將她挽著頭發(fā)的油畫綠色發(fā)帶一抽,烏黑的頭發(fā)霎時傾瀉下來。
烏發(fā)紅唇,將身后的雪背遮住。傅津言嘴角泛起笑意,總算順眼了點。
戚悅還沒來得及質(zhì)問他為什么忽然扯她發(fā)帶,只見傅津言抬手將那根油畫綠色發(fā)帶隨手在手腕纏了幾下,打上了一個結(jié)。
傅津言懶懶散散地解釋:“缺個裝飾。”
只是誰也沒想到,特別是戚悅,后來的傅津言薄情又冷漠,卻一直戴著一根發(fā)帶,再也沒拿下來過。
這是一個小型的私人聚會,就連戚悅都看見了熟人。
傅津言領(lǐng)著他們往陳邊洲,李明子他們那坐。
李明子一見戚悅,立刻高興地招了招手。
柏亦池看著戚悅呆滯了幾秒,想著嘴說話又失敗了。
平時的戚悅最多是朵清淡小白花,今天卻明艷動人。
傅津言看著柏亦池一臉專注地看著戚悅,心底一陣煩躁。
他語氣嫌惡:“收起你的哈喇子。”
柏亦池回過神來,笑笑:“哪能啊,就是妹妹驚艷了我一下。”
戚悅坐在李明子旁邊,同她聊各種話題。
最后陳邊洲讓大家一起打牌,李明子拉著戚悅加入,后者搖搖頭,說自己不會。
最后是傅津言,同李明子他們在打牌,剩柏亦池留在沙發(fā)上陪戚悅聊天。
傅津言走到哪都是吸引全場目光的人物。
他在打牌,宴會上的好幾個名流,及大小姐們都湊起來,試圖跟傅津言搭話。
傅津言手氣一下很好,干起對家來毫不留情。看著溫良謙和,實際把你勾進(jìn)騙局里,把你殺得片甲不留。
李明子一連輸了好幾場,有些瀉氣,開口:“三哥,就不能手下留留情。”
“阿洲不是給你喂牌了嗎?”傅津言語氣淡淡。
陳邊洲摸著牌的手一頓,掀起眼皮看一眼李明子。
只可惜,李明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側(cè)臉的弧度漂亮。
李明子笑瞇瞇地,似意有所指:“我也不是誰的牌都吃的。”
擺明她在陳邊洲的劃清界線關(guān)系。
“三哥,你不給我喂牌就算了,惹急了我,我就給你的小水仙小鞋穿喲。”李明子語氣無辜,活脫脫地扮演一個惡女的角色。
于是接下來的幾場牌局,李明子吃到好牌,場場贏,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李明子也暗中明白了一件事。可能,戚悅會成傅津言的命門。
幾個人打了一個多小時后,雙雙收場。
李明子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拿起桌上的龍舌蘭就喝。
喝了大半口,漂亮的臉頰有點紅,她舌頭呼了一下,有點辣,味道也有點奇怪。
陳邊洲坐在她對面,嘴里正叼著一根煙,語氣有些痞,看著她。
“你剛才喝的那杯是我的。”
“……”李明子。
難怪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李明子看到了陳邊洲眼底的揶揄也不惱,笑容明晃晃的:“我去漱口。”
李明子起身就往廁所的方向走,陳邊洲順勢熄了手上的煙,跟了過去。
李明子在洗手間漱完口,補完妝后踩著小貓根正往外走,一到拐角處便有人攔著她。
陳邊洲站在那里,長身玉立,眉目疏朗,干凈又好看,只可惜太多情。
李明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從他旁邊經(jīng)過。
不料,一雙強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將人往他的方向帶。
陳邊洲一個轉(zhuǎn)身,兩人換了位置,她被他抵在墻邊。
“祖宗,我哪里招你了?”陳邊洲語氣無奈。
“看你長得丑,我心情就不好,不想到看到你唄。”
陳邊洲第一次聽這么新奇的笑容,揚了揚眉,湊前來:“我哪里丑了,給哥說說看。”
他越靠越前,李明子臉上的熱度有點上升,她只能掙扎,陳邊洲又死不賴臉地往前靠。
兩人拉回拉扯間,“啪”地一聲,李明子手里握著的黑色錢包掉在了地上。
陳邊洲彎下腰去撿,正要遞給李明子時,發(fā)現(xiàn)錢包露出一角,他半蹲著打開來看。
李明子眼神有片刻驚慌,正要阻止他,卻發(fā)現(xiàn)來不及了。
陳邊洲打開李明子的黑色錢包,皮夾里一張照片。
照片里男孩擁著少女,陽光燦爛,純真又美好。
上面的人正是十七歲的陳邊洲和李明子。
陳邊洲隱約想起,那是一次校慶活動,李明子上臺表演跳爵士舞。
她為了練這個舞已經(jīng)練了三個月,上場前,李明子特意叫他們都要到場。
結(jié)果李明子站在臺上,光芒萬丈,動人又耀眼,受到全場的追捧,她卻沒有看見想見的人。
演出結(jié)束后,李明子正要從操場回去,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陳邊洲走來。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體恤,鎖骨明顯,站得不是很直,睡眼惺忪,神色懨懨地朝她走來。
“我□□大爺?shù)模愡呏蓿瑵L。”李明子發(fā)脾氣了。
他媽的,她讓陳邊洲來看演出,結(jié)果在教室里睡覺。
“睡過頭了。”陳邊洲撓了撓頭。
偏偏班長還特別不識趣,舉著相機對準(zhǔn)他們:“兩位照張相唄。”
“照個屁。”李明子轉(zhuǎn)身就走。
不料,陳邊洲牽住她的手腕,吐出一個字:“照。”
兩人并肩而立,李明子穿著白色小吊帶,短裙,漂亮得打眼,只可惜她在生氣,擺不出什么好看的表情。
兩人站得很遠(yuǎn),在三二一倒數(shù)的時候,李明子有點晃神沒聽到計數(shù),正好扭頭問陳邊洲怎么賠償她。
誰知,在最后陳邊洲一把擁住她,李明子剛好扭頭,看著他。
照片定格,少女仰頭看著陳邊洲,眼底藏著光亮。
到現(xiàn)在,李明子都記得,那個炎熱的夏天,陳邊洲的氣息將她灌滿,手臂搭在肩膀上的溫度,又麻又燙人。
陳邊洲看著這張照片,好似明白了什么,神色驚訝:“明子……你……”
“還給我。”李明子搶過他手里的錢包,落荒而逃。
回來后的李明子有些心不在焉,戚悅看著她不開心,想起了自己包里放著的禮物,拿了出來。
“明子,這是……送給你的,我剛發(fā)第一份薪水,感謝你在工作室對我的照顧。”
戚悅有些不好意思。
這段時間,李明子確實明里暗里地照顧她,這些都是戚悅看在眼底的。
李明子回神,接過禮物,眼底驚喜:“哇,謝謝,有幸參與你人生的第一次。”
“我呢,戚妹妹,你別忘了上次。”柏亦池暗示她,說著只有兩個人都知道的事。
傅津言抬眼,刀片似的眼神朝他飛去,可惜柏亦池接收不到。
“那我也沒準(zhǔn)備,順手做個禮物給你?”
陳邊洲后五分鐘進(jìn)來,神色已經(jīng)沒有了先前的吊兒郎當(dāng),甚至還有點凝重。
他看戚悅拿著一張紙折得專注,隨口道:“疊餐巾?也折個給我唄?。”
“好。”戚悅一口答應(yīng)。
她今天心情好,自然什么都一口應(yīng)下。
她以前打工專門做這些精細(xì)活,不一會兒就將一張餐巾疊成了兩只千紙鶴,分別送給陳邊洲和柏亦池。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因為戚悅拿到了人生第一份薪水,而收到了小禮物,除了傅津言。
傅津言坐在一旁,眼底的隱霾驟濃,臉色快滴出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