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威脅
    孫淡聞言正『色』道：“郭大人，據(jù)本官所知，花大牛家之所以將土地送給你們郭家，那是因為想逃避國家賦稅，且賴掉許于周家的六畝土地。國家賦稅就怎么白白流失，你也是做過一任縣丞的人，你說，如果任由這種事情發(fā)生下去，大家有樣學(xué)樣，也許用不了幾十年，國家沒有任何賦稅來源。你我都是讀書人出身，又食的是朝廷俸祿，如何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郭撲不以為然，繼續(xù)咆哮道：“花家送土地給我，鬼知道他們想干什么，反正土地送給我了，就是我郭撲的，誰也被想拿回去。”他被孫淡一通呵斥，自然是怒火攻心，腦袋一『迷』糊，也沒去細(xì)想剛才韓月為什么那么怕孫淡。
    在他看來，民怕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韓月以前雖然是個錦衣衛(wèi)百戶，可現(xiàn)在卻是老百姓一個。估計是他骨頭軟，見不得孫淡這種在位的官員，自己先嚇壞了。
    郭撲心中甚至還不屑地罵了一句：什么狗屁韓大俠，遇到大場面，卻是一個沒用的東西。
    郭撲：“當(dāng)我們郭家什么地方，送來的土地也要我老郭吐出去，還真當(dāng)你是一個縣大老爺了，我呸！這順天府像你這樣的七品芝麻綠豆官兒車載斗量，真拿你頭那頂烏紗帽當(dāng)回事。就算是順天府尹見了我老郭，也沒你這么大架子。”
    對郭撲的咆哮孫淡不以意，只道：“不管怎么說，還得讓花家父子出來說話，一問不就全清楚了。本官聽說，你同花大牛家另外簽了一份契約。契約上說，土地名義上歸郭家，花家每年也要向你交納一定的租子，可實際上，這土地的所有權(quán)卻是花家，田契也由花家保管。郭大人，我說得可對？”
    孫淡名下也掛靠了不少為了逃稅的破落戶的土地，這一套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估計郭撲也會這么干。
    果然，這一句話剛一說出口，郭撲面『色』一變，大叫：“你就誣陷我吧。”
    孫淡：“誣陷不誣陷，等抓到花大牛父子，一審不就清楚了？郭大人，你還是快點將花大牛一家交出來吧。”
    郭撲：“花大牛父子自己長著腳，他去什么地方了我怎么知道，反正沒在我這里。”
    孫淡輕輕一笑：“不在你這里還能去什么地方，要不，讓本現(xiàn)搜一搜不就清楚了？”
    “你敢！”郭撲一跺腳，怒喝道：“孫淡，你當(dāng)我這里什么地方，想搜就搜，誰給你的權(quán)力？”
    孫淡也翻臉了：“本官忝為房山知縣，秉公辦案，郭撲你身為本縣鄉(xiāng)紳，自然有義務(wù)配合本官執(zhí)行公務(wù)。怎么，難道你還想阻攔不成？”
    “阻攔了你又如何？”郭撲的蠻『性』也發(fā)作了，武定侯家在順天府從來都是橫著走的，什么時候被人欺負(fù)到頭上來過，若服了軟，以后還怎么在房山立足？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縣，還是舉人出身的知縣，誰借給他的膽子？
    郭撲一聲長嘯：“來人啦！”
    聽到郭撲的怒喝，一大群家丁提著棍棒，呼嘯一聲從各處用來，將一個庭院擠得水泄不通。
    孫淡倒沒想到郭撲會同自己公然翻臉，而且一來就玩橫的，這家伙還真不是一般的跋扈啊！
    馮鎮(zhèn)面如沉水，向前一步就跨到孫淡身前，將主人家護住，雙手微微蓄勢，只等孫淡一聲令下，就殺將過去。在他眼中，韓月那群打手或許還有幾分本事，真打開了，一時間還真制他們不住。
    可這群家丁也就是欺負(fù)些普通老百姓，看他們的模樣也沒一個人練過武藝。
    馮鎮(zhèn)有信心在短時間內(nèi)將這群人通統(tǒng)放倒在地。
    孫淡心中也不畏懼，一把推開馮鎮(zhèn)，雙手背到身后，昂然道：“郭撲，我是官，你現(xiàn)在是民，怎么，想防礙公務(wù)，殺官造反嗎？誰借給你的膽子？”
    孫淡這一聲厲喝倒將郭府家丁給嚇住了，他們不過是郭家佃戶，如果敢同眼前這個官老爺動手。聽到這聲喊，所有的家丁都畏縮著不敢向前。
    郭撲見手下心中畏懼，大怒，連連催促，可卻沒一人上前。
    孫淡心中好笑：“對，都不要動。”
    郭撲一張臉氣得通紅，氣道：“孫淡，我是不肯同你動手的。不過，咱郭府上上下下好幾百號人，有本事你就把花家三父給我找出來。”
    孫淡見郭撲服軟，松了一口氣，“郭撲，既然你點頭了，那本官就不客氣了。”
    郭撲：“慢著。”
    孫淡：“郭大人又有什么話說？”
    郭撲恨恨道：“孫大人，你若搜不出花家父子又有何話說？我郭府可不是人人都能來搜查的，若搜不出來，我要你給我斟酌茶人錯。”
    孫淡：“若我搜出來了呢？”
    郭撲：“若真搜出了花家父子，花家的地我也不要了，再把那三人交給你發(fā)落。”
    孫淡：“好，就這么辦。”
    郭撲見孫淡點頭，冷笑著，突然問：“孫大人，花家父子長什么模樣你知道嗎？我看你和你的家仆還是頭一回來房山吧，只怕連縣衙門里的人都人不全，更別說三個佃農(nóng)了。”
    孫淡突然醒悟，這花大牛父子三人長什么樣子自己還真不知道。他沉『吟』片刻，道：“我手上的衙役馬上就要過來了，他們自然是認(rèn)識花大牛的。”
    郭撲繼續(xù)冷笑：“未必吧。”
    正說著話，一陣喧嘩，孫浩帶著那群衙役終于姍姍來遲。
    孫浩渾身都是雪泥，一臉惱怒，走到孫淡身邊，低聲道：“淡哥，這群混蛋一聽說來郭家莊，死活不肯向前，打一個躺下去兩個，折騰了半天，我總算像趕鴨子一樣把他們給趕過來了。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
    孫淡的面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大概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同孫浩說一遍。
    孫浩忙對手下那群衙役喊道：“廢話就不多說了，馬上動手，把那花大牛父子給我搜出來。”
    眾衙役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動手。
    孫浩大怒，對眾衙役喝道：“直娘賊，怎么了，還使不動你們這群瘟生了？”
    郭撲眼睛里的笑意更弄，目光突然雪亮地從衙役們臉上掃過，大聲問道：“各位公差，方才孫大人要搜我郭家，郭撲現(xiàn)在沒有官職在身，自然是無力反抗。你們要搜就搜，不用給我老郭面子。不過，我想問你們一句，你們當(dāng)中有人認(rèn)識花家父子嗎？都是鄉(xiāng)里相親的，俗話說得好，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咱們以后可是要打一輩子交道的。”
    這一句話的語氣越說越重，說到后來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郭撲心中已有了定計，眼前這群衙役同他已經(jīng)打了許多年交道，很多人都得過郭家的好處，想來他們也不會幫著孫淡這個外人同自己為難的。
    孫淡心中突然一驚，他也沒想到郭撲給自己來這一手，一種隱約的不安從心底升騰而起。
    果然，聽郭撲問，一眾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沒有著聲。
    孫淡：“你們怎么了？”
    一個班頭畏畏縮縮地上前，賠著笑臉：“孫大老爺，這個，這個……花家父子我不認(rèn)識啊！”他轉(zhuǎn)頭又問手下的衙役：“各位兄弟有誰認(rèn)識花大牛？”
    稀稀落落的聲音響了起來：“不認(rèn)識。”
    孫淡還是面無表情，孫浩卻已氣得臉發(fā)青，提起鞭子就劈頭蓋臉地朝眾衙役頭上抽去：“叫你不知道，叫你不知道！”
    被抽中的幾個衙役不敢反抗，捂著頭蹲了下去，夸張地大喊：“孫大老爺、孫師爺，小的們成天呆在縣城里，很少出城的。這房山縣十多萬戶人口，我們總不可能全認(rèn)識吧？”
    郭撲見孫淡他們自己先鬧了起來，禁不住得意地大笑起來，笑聲震得院子中那棵桂花樹上的積雪撲簌落下：“哈哈，孫淡孫大人啊，老郭我不是不讓你搜查啊，可你又不認(rèn)識花家父子，這事老郭可幫不了你的忙。剛才我不是說了嗎，花大牛父子不在我這里，你又不信。”
    孫淡面上雖然沒有表情，可心中卻有些急噪，他也是后悔，早知道就把周家的人帶過來指認(rèn)了。只可惜來得匆忙，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個變故。
    難道自己新官上任的頭一把火就這么無聲無息的熄滅了嗎？
    正著急時，他眼角突然瞟到韓月身上。
    韓月剛才見孫淡和郭撲斗起來，知道這兩方勢都來頭不小，都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便悄悄帶著手下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熱鬧。
    見孫淡的目光掃來，他心中一冷，忙縮了一下腦袋。
    孫淡的聲音如穿腦魔音般響起：“韓月。”
    韓月身體一顫：“小人在。”
    孫淡冷冷道：“你帶著孫浩去找人。”
    韓月一張臉蒼白下來：“小人，小人……”
    孫淡：“你不會告訴本官你不認(rèn)識花大牛一家吧？”
    韓月收了花家的銀子，自然是認(rèn)識花大牛父子三人的。先前他動手打周新樹的時候，花家父子也在場，這事自然是要落實到他韓月頭上了。
    韓月結(jié)巴了：“小人，小人……”
    郭撲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又驚又怒，，目光如鉆子一樣看著韓月：“韓月，孫大人問你的話，你可要好好回答了，認(rèn)識就認(rèn)識，不認(rèn)識就不認(rèn)識。若有隱瞞，哼，你韓月乃是北衙叛逆，如今又在京城開了個打行，欺壓百姓，擾『亂』治安，我家侯爺早有心將你們這群害群之馬通通捉了，整肅京城治安。哼，到時候，一根索子把你給捆了，別怨自己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