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可惡
    兩個太監(jiān)沖上來，就要伸手去抓孫淡的胳膊。
    孫淡心中惱火，眼睛一噔：“你們敢，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七品食秩，你們什么身份，竟敢對我動粗，不怕國法嗎？”
    兩個太監(jiān)心中一驚，同時停了手。這二人本是興王府的太監(jiān)，也不認(rèn)識他孫淡是何方神圣。這次隨太后進(jìn)京，本打算攀著這個高枝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心中未免有些得意?？烧f到底子，這二人都是從安陸那種小地方來的，眼界窄，膽子也小。這次來通州，見了這么過官員同太后鬧，心中未免有些惴惴。
    聽孫淡這么一喝，這次想起自己不過是奴才的的身份，正對一個命官動粗，直接被人打死也沒人理睬。
    屋中的太后見兩個太監(jiān)都不敢動手，氣得大叫：“好個怯懦的奴才，你怕他做什么，快快動手。”
    孫淡哈哈一笑：“不用不用，太后既然要見孫淡，孫淡自己進(jìn)來就是，又何必動粗。”
    說完，一揮袖子，大步朝屋中走去。
    孫淡也只一時疏忽，本以為自己擺出一個知縣的名頭，別人不敢拿他怎么樣。可剛一走進(jìn)屋子，迎面就是一個粉盒扔過來，里面的白粉也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開，眼前竟是一片朦朧。
    孫淡大驚，忙朝旁邊閃去，一頭撞在一張椅子上，險些摔了個大馬趴。
    孫淡也是大怒，正要破口大罵，只聽得太后一陣“咯咯！”的暴笑：“笑死人了，笑死人了，差點(diǎn)跌個狗吃屎?！?br/>     孫淡強(qiáng)忍住胸中怒氣，厲聲道：“太后乃是今上的生母，還請自重。你的一言一行無不是六宮表率，代表著宮廷，代表著陛下的體面?！彼矝]想到這個太后這么大年紀(jì)了，行事還如此荒唐，說動手就動手，完全不顧忌自己的身份。
    古代的女子成熟得都早，十幾歲做母親，到太后這般三十出頭的，有不少都做『奶』『奶』了，按說心智都已然變成沉穩(wěn)?？煽刺绱诵惺拢揪褪莻€潑辣的小女子。即便是在現(xiàn)代，三十幾歲的女子，也不會這么干。
    這倒是奇了，簡直就是一個奇人。
    太后大概也是沒想到小小一個七品知縣也這般厲害，一愣，也大叫起來：“怎么，你也敢來教訓(xùn)本宮，先前『毛』澄教訓(xùn)本宮，他好歹也是堂堂二品大員?？赡悴皇鞘侵ヂ榫G豆大的縣觀官，也敢對本宮無禮？我辛苦養(yǎng)大這么個兒子容易嗎？我兒總算做了皇帝，可做這個皇帝又有什么用，鬧到現(xiàn)在，我這個做娘的反成了他的臣子。弄得母子不能相認(rèn)，你說，我養(yǎng)這個兒子來做什么？”
    說到這里，太后竟然大聲的哭泣起來。
    太后一會笑，一會鬧，一會哭，孫淡直看得不住擺頭，暗道：瘋子，瘋子，整他媽一個瘋子。
    不過，說句實(shí)在話，太后長得不錯，五官端正，皮膚白皙，骨骼均勻，完全是一個熟透頂?shù)拿廊?，孫淡正猶豫是不是該上前安慰她幾句，就聽到一聲悲戚的叫聲：“太后，太后，你老人家可不要再傷心了，小心你的身子骨?！?br/>     這一個聲音好聲熟悉，孫淡抹了一把臉上的白粉，定睛看過去，卻見一個宮裝女子流著淚撲到太后懷里，怒目圓瞪著孫淡，大聲呵斥：“孫淡，你在做什么，竟敢這么頂撞太后，不想活了？”
    此人正是多日未見的張貴妃，也是一個讓孫淡有些頭疼的人。
    看得出來，張妃很得太后歡心。此刻，太后正抱著張妃，一臉慈祥模樣。
    上一次同她見面還是在會試頭一天晚上，那一天，孫淡好生地將她作弄了一番，講故事直接將這小丫頭片子給講吐了。然后孫淡參加了九天會試和一天殿試，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二天沒同她見面了。
    孫淡一聳肩，拱手道：“原來是張妃娘娘啊，微臣孫淡見過貴妃娘娘。”
    “跪下！”張貴妃俏臉一翻，突然一聲大喝。
    “我！”孫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大膽孫淡，見了皇太后還不跪下？”張貴妃得意揚(yáng)揚(yáng)地怒喝。她心中冷笑，孫淡這人她知道得最清楚了，從來就不喜歡跪人，即便是見了皇帝，也是拱手了事。好在皇帝正要借重于他，加上『性』子也隨和，也就由著他去了。
    如今，正好接這個機(jī)會好好折辱他一下。若孫淡不想跪，那就是不承認(rèn)太后皇太后的名位，如此一來，他不得大大地得罪了太后，也將成為皇帝的政敵。若跪下，嘿嘿，今日絕對不會就這么輕輕將之放過，有太后在，總有無數(shù)手段好好折騰折騰這么名滿天下的大才子。
    張貴妃的險惡用心孫淡心中自然明白，他深吸了一口氣，道：“貴妃娘娘，孫淡乃是欽命的大使，前來迎太后入宮，又是七品朝廷命官，按例子，可不跪。”
    “命官，命官又怎么樣，本宮這一路上見過的知縣知府巡撫可多了去啦！”太后開始發(fā)飚：“別以為你是什么大使，本宮就不能拿你怎么樣了。”
    張貴妃得意地看著孫淡咯咯地笑了起來：“太后，這個孫淡真是可惡了，刁鉆古怪，又懂得鉆營。以一個舉人身份，竟然做了一縣知縣，還說什么是皇帝欽命。其實(shí)啊……”她又用手中手帕討好地地替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其實(shí)，這個孫淡走了畢云的門路，畢云什么人，東廠都督，司禮監(jiān)秉筆，權(quán)利大得很。得了孫淡的銀子，許他一個知縣職位也容易?？┛?，孫淡這人可有錢著呢！他當(dāng)了知縣，要回本，自然是大大地搜刮民財。別人害怕東廠的權(quán)勢，也不敢拿他怎么著。還說什么是朝廷命官，舉人有可能做知縣嗎？”
    “當(dāng)真！”太后一挺身子，怒道：“好一個貪官，好一個不要臉的賊子，來人了，把他給我按住，往死里打！”
    孫淡大驚，他也沒想到張貴妃給自己來這么一說，竟然想借刀殺人。
    太后這一聲怒吼，就搶進(jìn)來兩個太監(jiān)。這兩個太監(jiān)先前被孫淡的命官身份和糊住了，如今才知道，孫淡不過是舉人功名，心中又羞又惱，上前就狠狠地抓住孫淡的兩條胳膊。
    孫淡如何肯讓別人碰自己，身上一用力。
    兩個太監(jiān)只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來，一個趔趄，同時摔倒在地。
    “反了，反了，來人，抄家伙，把他往死你打！”太后見孫淡居然反抗，大為震怒，連聲高喊。
    一聲呼嘯，又是幾個太監(jiān)沖了進(jìn)來，手中皆拿著大杖。
    這寫孫淡倒有些緊張起來，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xiàn)在這種樣子，這幾個太監(jiān)他自然不懼，可真將事情鬧大了，皇帝那里卻不好交代。
    好在他身上有欽授的王命旗牌，只要將這東西亮出來，自然可全身而退。
    孫淡正要掏出那件東西，就見一人走進(jìn)來，雙手一揮，幾個太監(jiān)像稻草人一樣飛了出去。
    孫淡見來了救兵，也不忙著去掏王命旗牌，轉(zhuǎn)頭看去，來的人正是東廠廠公畢云。
    孫淡驚喜地叫了一聲：“老畢。”
    畢云朝孫淡微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去磕了一個頭：“老奴司禮監(jiān)畢云，磕見太后。”
    “你就是畢云，你就是孫淡這個狂徒的后臺？”太后很不客氣地問了一句。
    畢云還是那副滿面愁苦的模樣，只小聲道：“回太后的話，奴才正是畢云，卻沒資格做孫大人的后臺?！?br/>     “好，既然你不是孫淡的后臺，那么……來人了，把孫淡給我按住，往死你打！”太后又開始咆哮了。畢云畢竟是東廠的廠公，能夠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多半是皇帝的親信。他親自出面，看在皇帝面子上，太后倒不好將孫淡打死。可現(xiàn)在畢云卻不承認(rèn)是孫淡的后臺，那么，就別怪我心狠手毒了。
    太后昨天被『毛』澄氣得肚子都要爆炸了，她認(rèn)為孫淡既然是副使，肯定和『毛』尚書是一伙的，索『性』就拿他出氣好了。
    “對對對，打死他。不過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知縣，太后想殺也就殺了。”張貴妃得意地跟著叫道。她深恨孫淡，這樣的好機(jī)會自然是不肯放過。
    太監(jiān)們正要動手，畢云卻站了起來，又是一伸手：“且慢?！?br/>     那幾個太監(jiān)畏懼畢云的身手，有知道此人是宮中的第二號人物，將來還要在他手頭過活，都不敢動了。
    太后怒道：“怎么了，你們害怕這個東廠的甚于害怕本宮，快動手，把孫淡給我打死。我就不信，一個舉人就不能動了?！?br/>     畢云還是苦著臉道：“稟太后，孫淡還真打不得?！?br/>     張貴妃：“大膽畢云！”
    太后卻有些驚訝：“怎么就打不得了？”
    畢云道：“孫淡以前雖然以舉人身份出任房山知縣，可他卻是參加殿試的貢生。如今殿試已經(jīng)放榜，孫淡高中本科殿試頭名狀元了?！?br/>     “什么！”包括孫淡在內(nèi)，屋中的太后和張貴妃都驚叫出聲了。
    畢云點(diǎn)點(diǎn)頭，加重語氣：“是的，孫淡已經(jīng)中了頭名狀元。畢云今次前來通州行宮，就是提陛下來傳旨意的。孫淡跪下接旨吧。”
    孫淡歡喜得幾乎要叫出聲來，他跪了下去，捏著拳頭，心中大叫了一聲：“yes!”
    果然不出我所料也！
    畢云展開圣旨，念了半天，不外乎是褒獎孫淡一番，然后道：“即，任命孫淡為翰林院編休，待通州事了，即刻上任……”
    頒完圣旨，畢云展眉一笑，對太后說：“太后，如今孫淡是名滿天下的狀元公了，又是翰林院編修，朝廷的命官。太后若毆打狀元公，只怕不太妥當(dāng)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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