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下一步暗著
孫淡笑了笑,沉穩(wěn)地回答:“其實,太后要進城同陛下團聚也很簡單啊,只要依了『毛』尚書昨天所言,現(xiàn)在就可以進宮見到陛下,可太后你愿意嗎?”
“『毛』澄說的都是屁話,還有站在他背后的楊廷和!”太后氣急,道:“若依了他的滿口胡沁,我去見自己兒子,反要下跪磕頭,我可是皇帝的老娘啊,世上哪里有母親跪兒子的道理?”
“就是。”張貴妃也適時『插』嘴。
“你給我住口,沒讓你說話,你『亂』『插』什么嘴?”太后火暴暴地罵了她一句:“你沒看我正同孫大人和畢云說話嗎,我看你也就是一個咋咋呼呼的人,聲音雖大,可卻全是廢話,這樣的大事,我就不信你還有什么高見。”
張貴妃被這一句罵嚇得面『色』蒼白起來。
太后也是極火攻心,如今被陷在這通州行宮里,看誰都不順眼。
孫淡見張貴妃吃虧,心中只不住大叫痛快。
他點點頭:“那就是了,就這樣太后是斷不愿意進城去的。因此,依孫淡看來,名分未定之前,太后絕對不能進城。一進城,豈不就坐實了太后是陛下臣子的身份。以后若再想將這個身份翻過來,只怕已是難萬難。太后的身份一坐實,興王的身份也就確定了。如此一來,皇考問題也沒有再議下去的可能。”
“是是是。”太后連連頭點,只覺得孫淡句句話都說到自己心坎中去了。以前,她也覺得就這么進京同皇帝團聚不是味道,只下意識地反抗,卻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如今聽孫淡這一分析,這才看透了藏在這團『迷』霧中的本質(zhì):“孫卿的話說得有理,在名位沒有確定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就住在這通州了。”
如今,太后是越看孫淡越順眼,只覺得這個相貌普通的新科狀元平凡的五官中卻透著一股方正剛直和淳樸的氣質(zhì),值得讓人信賴。
“好,既然太后有這個心思,孫淡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孫淡道:“其實,這通州附近的風(fēng)景也不錯,太后若有空,不妨四下看看。”
“哦,通州有什么好景觀?”太后問。
孫淡:“有大運河啊,有漁舟唱晚,河邊柳樹成行,卻也值得一看。”
太后道:“從安陸到北京,這一路上坐夠了船,什么河景沒看過,也沒什么好看的。”
眾人又聊了半天,這才各自散去。
臨到離開的時候,孫淡道:“太后,『毛』尚書等人的供給?”
太后點點頭:“這個簡單,無須擔(dān)心。”
晚飯總算送到『毛』澄到手頭了,不過非常簡陋,就稀飯饅頭咸菜。好在禮部中的人餓了這一整天,吃什么都津津有味。
孫淡邀請畢云去同『毛』澄見面,可畢云卻苦笑一聲道:“『毛』尚書是個梗直君子,脾氣又壞,見了我的面只怕沒一句客氣話要說,我還是免了吧。”
孫淡也就罷了,就問畢云什么時候回京復(fù)命。
畢云回答說他這次來這里的任務(wù)是宣旨,并敦促『毛』尚書和孫淡盡快將太后接進宮去,如今太后不走,他也只能在這里等著。
大概是非常畏懼『毛』澄,畢云的住所離禮部的人很遠(yuǎn),大家也沒有照面。
畢云這一等,又等了兩天。
到第三天的時候,他終于等得不耐煩了,對孫淡說:“罷罷罷,看樣子沒十天半月,這事情弄不好,老再這里呆下去,陛下那邊也會牽掛,我還是回京進了天子再說吧。,”
孫淡算了算,這次殿試早已經(jīng)發(fā)榜,一眾貢生也已經(jīng)安排工作了,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他便道:“老畢,我去向『毛』尚書請個假,也隨你回京去一趟。”
畢云有些吃驚孫淡的這個想法:“孫淡,陛下不是說了讓你通州事了之后才回翰林院任職嗎?你現(xiàn)在回去,只怕不太妥當(dāng)吧。呵呵,不會是想著回去騎馬戴花游行吧,可惜那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想不想知道京城中榜眼和探花游行時的盛況,我同你說說。”
孫淡沒好氣地說:“老畢,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這次進京去,一來是想把這里的情形同陛下說說,請他耐心點,這事要想得到解決,還有得等。二來,是想去見一個人,布一道暗棋。”
“陛下畢竟年輕,有的時候做事未免『操』切,提醒他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可是暗棋,又有什么暗子?”畢云一臉的疑問:“靜遠(yuǎn),你可不許再隱瞞我了,我們好歹也是密友,再這么藏著掖著,我可要惱火了。”
孫淡笑了笑,也不回答畢云的問題,反問道:“老畢,你認(rèn)為我們?nèi)缃褡畲蟮臄橙司烤故钦l?”
畢云聽孫淡這么一問,恨恨道:“還能是誰,不就是黃錦、張貴妃他們,這二人可是處心積慮要害你我命的。”畢云當(dāng)初在黃錦手中吃過大虧,甚至被發(fā)配去給武宗皇帝守陵,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東山再起之后,畢云也老實不客氣地從黃錦手頭將東廠搶了過去。
可以說,現(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再也沒有調(diào)和的余地。
畢云還是奇怪:“靜遠(yuǎn),你問這個做什么,同哪道什么暗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孫淡繼續(xù)問:“那么,你覺得我們要想****黃錦,還得等多長時間?”
“這可不好說。”畢云正『色』回答道:“如今張妃雖然有失寵的跡象,可后宮中的事情完全由皇帝一言而決,說不定哪一天皇帝心情變了,又重新寵信起張妃了。還有,黃錦乃是今上的大伴,那關(guān)系可比你我要密切得多。一時間要想板倒他們,只怕不那么容易。依我看來,這事還得等,甚至等上十多二十年,等到他們犯下大錯才說得上其他。”
孫淡輕輕一笑:“等,老畢你有這個耐心,孫淡很是欣慰。不過,你想過為什么會弄成今天這種局面沒有?”
畢云:“為什么會是這樣,說到底,還是不是因為你我入今上龍潛帷幕時間太晚,怎么比得上人家黃錦從小同陛下一起玩到大。”說到這里,畢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那是因為我們同黃錦斗,一直都控制在小范圍之后。”孫淡平靜地說:“老畢你出身宮廷,手頭的所有力量都僅僅局限于宮中,而黃錦又是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他的手頭所掌握的勢力也是宮中的。一個盤子里只有那幾道菜,大家都伸筷子,能吃到嘴里的也就那么多,吃到最后,最多玩?zhèn)€旗鼓相當(dāng),誰也不比誰飽。要想戰(zhàn)勝黃錦,是到了跳出這個盤子,把眼睛放在外援的時候了。況且,宮中的力量說到底是陛下的,一切都在陛下的控制之中。在陛下的心目中,你我,還有黃錦,無論是誰占了上風(fēng)都不是好事。最好能夠保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平衡局面,這樣就最好不過。”
“找外援?”畢云一個抖擻,問。
“對,找外援。”孫淡點點頭。
孫淡繼續(xù)道:“要想通過宮中的力量打敗黃錦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能,況且宮中的力量也不在你我的掌握之中。你剛才也說過了,黃錦同陛下關(guān)系特殊,要板倒他,難免不與皇上發(fā)生沖突,你覺得你我能與皇帝斗嗎?”
孫淡將話已經(jīng)說開了,畢云一想到這些,身體一晃,面『色』已經(jīng)變了:“靜云的意思是……”
孫淡:“何不在宮外想辦法,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大家相互依存,相互制約。”
畢云:“你的意思是拉讀書人……楊閣老可不是那么好合作的,他一向看不起我們太監(jiān),又身份尊貴,怎么可能。”
孫淡:“不是直接拉人入伙,如此一來,這手段也太低級了,也顯示不出你我的本事。再說,楊閣老根本就不會理睬你我,又何必去討這個沒趣。”
畢云笑了:“卻也是,你孫淡還好些,總算中了個狀元,如今也名滿天下,我畢云在外人眼睛,不過是月個閹賊而已。靜運,你也不要繞圈子了,有話實說吧,究竟該怎么做?”
孫淡:“如今朝廷大事不外乎是議大禮一事,大臣們代表天下的士林輿論,拿這事同陛下較盡,矛頭可都是對著陛下去了。我們何不將大臣們這股怒火引向黃錦,這可是一股巨大的的力量啊,若如此,只怕黃錦會堅持不住。”
畢云眼睛大亮:“禍水東引,怎么做?”
孫淡這才得意地道:“我在會試以后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上了張璁,他已經(jīng)在黃錦和張貴妃那里失了勢,對這二人已是滿腔怒火。可表面上大家卻認(rèn)為他張璁是黃錦的人,如今太后停在通州進退兩難。何不讓張璁接這個機會想大臣們發(fā)難,提出為太后為陛下的生父正名的建議。你想啊,因為皇考問題,竟然使得陛下母子不能團聚,這事楊首輔可做得理虧,太后總不可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在通州住下去吧。張璁此舉,一來也解決了太后進宮的問題,二來也讓大臣和楊閣老他們以為,這事是黃錦他們的主意。就自然而然地將怒火對準(zhǔn)了,黃錦和張貴妃。”
畢云仔細(xì)一想,立即想明白其中的關(guān)節(jié),抽了一口冷氣:“好一手借刀殺人,靜運好計策。可是,張璁會倒向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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