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溫溫, 我們要走了哦!”傅云若的聲音從外頭傳過來。
溫溫扭頭跑出廚房,站在小電驢前,他看一圈沒看到大件的東西, 只有前頭籃子有個袋子包裹著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他努力嗅嗅空氣中的香氣, 可惜院中彌漫了一天的香氣還未消散, 他聞不出來, 溫溫仰起頭問傅云若, “媽媽, 你是不是忘帶了什么?”
傅云若看看溫溫, 奇怪道:“沒有啊,東西拿齊了。”
“……”溫溫急了, “鹵肉呀!”
傅云若指指前面裹得嚴嚴實實的袋子,“那不就是嗎?”
溫溫聽了這話,不敢置信的睜大眼,他那么那么多的鹵肉, 裝起來只有這么點?
傅云若瞟一眼就知道溫溫在想什么, 她道:“媽媽送人了, 你梅爺爺喜歡吃鹵豬頭肉下酒, 你說要不要送?梅伯奶奶教會了你媽媽鹵肉, 你覺得要不要送?還有……”
傅云若一一點到,溫溫一聽, 都是應該送的, 這么一算,的確只能留下一點。
溫溫耷拉著小腦袋, 他盡情吃鹵肉的日子,居然就這么飛走了,這和他設想的不一樣……
傅云若載著溫溫回到花圃。
郭叔一看溫溫無精打采的, 頓時問:“溫溫這是怎么了?被小朋友欺負了?”
傅云若笑道:“哪會欺負他啊,都護著呢!沒吃夠鹵肉不開心了。”
郭叔一聽就心疼了,“溫溫不難過,郭爺爺給你買鹵肉吃!”
傅云若提起飯盒,“我今天做了點,郭叔,不用去買,而且溫溫也不能多吃。”
涉及到孩子的健康,郭叔也不說什么,連忙牽起溫溫的手,“來,咱們去看看小蘭草,長得怎么樣了?”
溫溫一聽,頓時打起精神,“蘭草!”他自己養了一株蘭草!
于是溫溫和郭叔去花棚,傅云若去廚房開始做完飯。
溫溫小步子不自覺加快,迅速跑到他的小盆栽面前,蹲下來看。
看到小苗綠油油的十分精神,高興的咧開嘴,“長得真好!”
郭叔在一旁贊道:“是啊,溫溫真厲害!”
溫溫更加高興了,他驕傲的看著終于活下來的蘭苗。
他就說,他媽媽養蘭花這么厲害,他怎么可能養不活!
溫溫自會跑會跳之后,就很懂事的想幫大人的忙,大人用的鐵鏟等工具他這小身板用不上,讓媽媽給買了套小工具,挖挖土種種花還是可以的。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種的花都死了,媽媽和郭爺爺都沒放在心上,大概也覺得兩三歲的孩子不辣手摧花就很厲害了,哪還會養花?但是溫溫心里過意不去。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決定先從專心養一株花做起。
然而他養一株沒幾天就死一株,從來沒有一株蘭花在他手里活超過十天。
郭叔看到溫溫糟蹋了那么多蘭草,也不生氣,小孩子嘛,對新鮮的事物都很好奇,熱衷于去探索。
溫溫高興著高興著,突然愣住了,他奇怪的捏起小葉子看看。
他記得他兩天前不小心把一片葉子拽掉了一小節,這幾片葉子并沒有缺角。
他仔細觀察,剛才被高興壞了,沒注意到,這會兒越看,越覺得這不是他之前養的那一株。
溫溫抬起小臉,“這不是我的蘭草啊……”
“呃……”郭叔卡殼一下,隨后肯定道,“怎么不是呢?這就是你的小蘭草。”
“可是有片葉子有標記的,這株沒有呀!”溫溫反駁。
郭叔頓時愣住,什么標記?他看到的時候葉苗都發黃了,沒注意到。
“我那株蘭草死了。”溫溫肯定的說道,他一邊觀察郭叔的表情,然后得出答案。
郭叔一下找不出反駁的話,于是他小心翼翼道:“是郭爺爺的錯,你這么鄭重的拜托我照顧好蘭花,我卻把它養死了……”郭叔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事實上前兩天溫溫寶貝鄭重的把他養的蘭草托付給他照顧時,他一看就知道那株蘭花養不活了,他試著搶救了兩天,最終還是枯萎了。
郭叔麻爪,想著溫溫要回來了,連忙找了一株外形極為相似的蘭苗代替。
沒想到最終還是被溫溫識破了。
郭叔哄道:“溫溫,沒關系的啊,咱就用這株接著養,你看這苗長得這么茁壯,一定能養活!”
溫溫接連受到打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不禁懷疑自己,難道他有毒不成?不然自己為什么會養一株死一株?明明媽媽都可以養出那么多好看的蘭草。
他身邊還有郭叔這么專業的人,他耳濡目染,不是應該直接躺在終點了嗎?
溫溫蔫蔫道:“不用了,我還是不糟蹋花花了……”花花這么可愛,被他養死了好心痛。
郭叔頓時心疼的哎哎,“怎么能是糟蹋花花呢?溫溫這么認真的照顧花花,這都是意外,下次肯定能養出漂亮的花!”
不管郭叔怎么安慰,溫溫還是神情蔫蔫的,直到吃晚飯,看到桌上一盤香噴噴的鹵肉,他頓時眼睛一亮。
餐桌上,溫溫吃了規定的三塊肉后,對傅云若認真道:“媽媽,我養的花花死了,我幼小的心靈嚴重受到了傷害,我可不可以多吃三塊肉,以安撫我受傷的心靈?”
傅云若在飲食上特別注意,凡事小孩子不能入口或是不能多吃的,都管控得很嚴。
不能多吃的這些,比如鹵肉,每次都規定了一次只能吃多少。溫溫雖然嘴饞,但更享受來自媽媽的關心,并熱衷于斗智斗勇只為多吃一口肉。
傅云若看著兒子一本正經的小臉,這小家伙為了一口吃的簡直了,傅云若松口道:“可以多吃一塊,不過如果把這些青菜吃了,還可以再多吃一塊。”
傅云若如今和大多數媽媽一樣,有了同樣的煩惱。
孩子挑食,只吃肉不愛吃青菜,不愿上幼兒園,每天玩得跟泥里打滾出來的泥猴子一樣。
然而當孩子用單純無辜的眼睛看著你,主動親親你蹭蹭臉,再軟軟的說上一句,“最愛媽媽了!”
你就什么氣都生不出來了。
傅云若想不通,剛出生那幾個月,多萌多乖多體貼啊?她還時常擔心孩子長大后性子太安靜會被欺負呢?
現在回想,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單純,都說男大十八變,這都還沒大呢,就變了這么多了。
好在她能治得住這個古靈精怪的孩子。
溫溫聽到傅云若的話,頓時笑瞇眼:“成交!”
郭叔在一旁美滋滋,他一口一口的吃著越嚼越香的豬頭肉,看著溫溫被限制了吃食,自己覺得更香了。
傅云若注意到郭叔頻繁的夾肉,也叮囑道:“郭叔,晚上吃多了肉不易消化,少吃點。”
現在天氣變熱了,哪怕有冰箱,肉放久了也不好,傅云若留的也不多,最多能吃個兩餐,她隔一段時間都做,每次這一老一小都不戒口,還得她看著。
郭叔:“……”
溫溫對著郭叔偷笑。
溫溫多吃了兩塊肉,快樂了一個晚上,然而第二天,看到一盆盆生氣盎然的蘭草,想到自己那不幸夭折的蘭草,頓時心情不好了。
他蹲在地上,捧著肉嘟嘟的小胖臉,憂愁的嘆口氣。
他太難了!
不知道媽媽為了安慰他,會不會再讓他多吃兩塊肉?
溫溫意猶未盡的吸溜一下口水,想到剩下并不多的肉,更加憂愁,他那么那么多的肉,只剩下一點點了……
此時傅云若正在直播,彈幕里好些問到崽崽的。
傅云若把他的趣事和觀眾們分享,惹來一片哈哈哈。
【我崽真是太太……太可愛了!】
【我心疼我崽,但內心忍不住哈哈哈】
【老小真是個大寶貝!】
觀眾們愛聽老小的事,傅云若也愛和觀眾們分享。
她家那么機靈可愛乖巧懂事……聰明的兒子,她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穩占粉絲榜第一的數字觀眾又砸了片片花海,傅云若習以為常,熟練的道了謝。
這幾年下來她算是明白了,這位神出鬼沒的土豪是真的壕,每次出現必定會砸一片花海,在傅云若的屢次制止下,總算克制了點,一次最多砸十片花海。
估計在這位壕眼里,一百萬跟一百塊似的,手一松就隨便出去了。
傅云若想到這個世界的不科學性,網絡上爆出某某富二代三代,為了追星砸幾千萬包場的爆炸新聞多的是,直播圈里也不是她是第一個被百萬打賞的,是她大驚小怪了。
簡單而不失奢華的別墅客廳里,一個高大的男人慵懶的躺在沙發上,他交叉著一雙修長筆直的腿,腳踝部位凸出在沙發邊緣,腳尖不時翹了翹。
司越靠在軟枕上,手里橫放拿著手機看屏幕。
主播如玉珠落盤動聽的聲音聽在耳里覺得甚是舒服。
他不認為自己聲控,但這個聲音不矯揉造作,聲線動聽,比那些動不動就嬌嗲裝柔弱的聲音讓他覺得舒心多了。
聽到主播說老小養的花又養死了,司越感同身受,對那個時不時出現在主播主頁里的小胖崽多了絲好感。
對于混進一群蘭草兄弟里唯一的人類幼崽,忍不住愛屋及烏。
他也養不活花啊!這個小崽子像他。
于是他動動手打賞。
看完直播,他點開主播的主頁翻到最熱的視頻。
屏幕里一株葉蘭從土里冒出到成長,盛放出一朵朵鮮花。
這是葉蘭中的薄葉蘭,花朵顏色純白,花蕊淡淡的黃綠色,素雅,顧盼生姿。
司越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時,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疾步走進來,額頭上布滿汗水。
元信擦擦汗,“司越!”
“嗯?”司越司越懶懶的應一聲,調侃道,“元哥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元信看他還有心情說笑,心里放心了點,他不著痕跡的觀察他的狀態,生怕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我給你接了個綜藝。”
聞言,司越揚眉,“元大經紀人,你這是要壓榨廣大窮苦人民嗎?”
元信毫不客氣的大翻白眼,“我哪敢壓榨你這司大影帝?你壓榨我還差不多!”
司越去年接了一部戲,沖著今年三年一度的國際獎去的,講述的是人性的多面。
這部戲的拍攝幾乎耗時一年,每一個場面都力求展現最真實的效果。
司越作為男主之一,演的是一個內心極為陰暗又負面的人,最后卻因施舍一點善意,導致丟了性命。
另一個男主是老牌影帝,演技巔峰造極。
兩大影帝同臺飆戲,元信為司越火力全開的演技爆發給驚呆了,尤其是停止拍攝的時候,元信看著好似還陷在戲里滿身陰郁的司越而憂心。
戲的最后,那個明滅難辨的眼神,更是沉痛的讓人揪心。
如今距離那部戲殺青已經十天。
司越一直待在家里調整狀態。
元信三天兩頭跑來,生怕司越入戲太深,走不出來,把自己變成神經質。
這次他帶著任務來的,他第一次沒經司越首肯,私自替他答應了一個綜藝節目的邀請。
“這個節目輕松,剛好可以散散心。”
元信把這個節目的內容說了一遍。
司越斜睨元信一眼,不說話了。
元信好話說盡,司越依舊沒什么表示,元信只好使出殺手锏,“這次節目的地點,是池尉城的老師的老家,你可以順便去拜訪一下。”
司越一聽,眼睛一亮,不過還是矜持道:“我現在是有花的人了。”
他的小十一,一段時間沒見,小十一已經含苞待放,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比老五開得更加漂亮!
元信:“……”說實話,他不懂云養花的人的心態,又不是自己親手養的,有什么可驕傲的?
不過這句話他識趣的不說出來。
“不去也行,本來池尉城還想拜托你去拜訪一下他的老師,我這就回絕了他。”
元信抬腳就要走。
司越便道:“既然你大經紀人都答應了,我能不去不成?”
元信一聽,心里冷嗤,說得他好像能命令他做事一樣,狗男人!
要不是這是老板頂頭的大老板,他早就不伺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