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依師父的吩咐出外辦事，一去便是三天，蕭然剛回到昆侖山就聽說楊戩私入藏書閣，之后還不知悔改，被師父罰去暗室面壁思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去做什么，蕭然無奈的一嘆，這個小師弟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啊...沒有去看師弟，反而直接回了洞府睡覺，是應該給他一些教訓，否則以他的性子早晚會闖出禍來。
　　第二日清晨，蕭然便備了吃食，拎著食盒到暗示去看望小師弟。
　　解去門外的結界，蕭然推開屋門，室內伸手不見五指，許是設了法陣，連屋外的陽光都照不進去。隨手幻出一盞油燈，蕭然借著燈光尋找著，終是在屋子的一角，看到了楊戩。而此時的楊戩，曲著膝坐在地上，手臂緊緊的抱著膝蓋，臉埋在臂彎里，整個人抱成了團，縮在墻角里。
　　“師弟這一夜過的可好？”看楊戩這個樣子，蕭然淡淡一笑，就算再冷靜成熟，他也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而已。
　　楊戩聞聲慢慢抬起頭，因為距離太遠，只有微弱的燈光映到楊戩臉上，忽明忽暗，蕭然隱隱看到楊戩抬起的眼睛，平靜無波的眼底竟是死水一般的空洞，似乎還閃過一瞬的...驚恐？
　　“小戩？”蕭然皺眉，輕喚一聲幾步上前。許是忽然靠近的亮光晃了眼睛，待蕭然靠近之時，楊戩已閉上眼睛別過臉，然后才慢慢睜開眼回過頭，適應眼前的光線。
　　“師兄？你怎么來了？”一如既往平淡的語調，讓蕭然有一剎那的恍惚，剛才是看錯了嗎？
　　“來看你唄。”不再想方才的事，蕭然將食盒放下，竟在楊戩身邊坐了下來：“給你帶了吃的，待了一天也餓了吧。”
　　“有勞師兄掛念。但師父說過，我不認錯，不準吃東西。”楊戩沒看食盒，只是盯著眼前的油燈發呆：“師兄還是回去吧，被師父知道了...不好...”
　　“師父又不管我。”蕭然嘟囔了一句，但看楊戩只是看著燈發怔，不覺嘆了口氣：“戩師弟，師父不說，也是為了你好。你修行時間尚短，根基不穩，急功冒進只會損了自己。”
　　“可。。。我等不下去。”楊戩抬頭看了蕭然一眼，又重新縮了回去，將半張臉埋到手臂里。
　　“你悟性很高，而且有一半仙根，但這并不是什么優勢，平時修煉道法是比常人容易，卻更容易誤入歧途，轉入魔道。所以師父才先教你修心，讓你先穩定根基，之后熟悉自己的能力。”蕭然慢慢說著，其實他很清楚楊戩此時的心情，當年初入師門之時，自己鬧的絕不比這小師弟輕，而這間屋子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回了。
　　“師兄你回去吧。”靜默了一晌，楊戩才開口，衣袖里攥緊的拳頭終是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我走了你不怕？”看楊戩的樣子便知道他需要一段時間去想清楚，蕭然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別人可以幫忙解決的，但想到方才那個懷疑是自己看錯了的眼神，蕭然還是擔心的問了句。
　　只見楊戩搖了搖頭，竟將食盒和油燈塞到蕭然手里：“師兄之后還是不要來了。”
　　無奈的再次嘆了口氣，不理楊戩的反對，蕭然第二次將東西放下，才起身離開了暗室，之后直接去了師父的金霞洞。
　　軟磨硬泡了三天，蕭然就差對師父撒潑耍賴了，終于得到師父點頭，便跑去暗室將小師弟放出來。
　　進了屋，發現楊戩竟還是幾天前的那個姿勢，只是沒再把臉埋起來，而是枕著手臂一眨不眨的看著一旁的油燈，當初放下的食盒竟是一動了沒有動過，蕭然不禁心中暗嘆楊戩真是死心眼。
　　“戩師弟，師父說你可以出去了，回去吧。”蕭然上前附身拿起地上的食盒和油燈，卻發現楊戩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好像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師兄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會。”楊戩抬頭看向蕭然，卻說了句讓蕭然更加郁悶的話。其實并不是楊戩不想離開，而是這樣坐了四天，又冷又餓，身上早已沒了一點力氣，但那一點點自尊作祟，偏又不想讓蕭然知道自己目前的情況。
　　“......”看了楊戩半晌，蕭然終是長長地一嘆，將手里的東西放下，附身直接將楊戩抱了起來，自己真是越來越拿這個師弟沒有辦法了，“我送你回去。”
　　“放我下來。”沒想到蕭然會如此，除了父母，楊戩第一次被人這樣抱過，本能的掙扎起來。
　　“別動，再動就把你丟這兒再關個幾天！”無視于楊戩的掙扎，蕭然冷聲喝道，這樣把楊戩抱在懷里，才發現他體溫低的過分，身子也在不自覺的抖動，而自己方才竟然沒有發現。
　　“關就關，你放我下來。”完全不在乎蕭然的威脅，楊戩揚聲頂了回去。
　　“你怎么就這么倔呢。”蕭然聞言皺眉，手上加力將楊戩抱的更緊了幾分，不再理會他的掙扎喊鬧，徑自將人抱回了楊戩的洞府。
　　“先暖會，我去給你弄吃的。”將楊戩放到床上，蕭然有些氣惱的拉過被子把他裹了個嚴實，轉身倒了杯熱茶塞了過去，動作雖然粗魯了些，但說話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然師兄...”感覺到蕭然好像生氣了，楊戩抱著杯子往被子里縮了縮，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蕭然：“我不餓，就是...有點冷...”
　　“師父把你關傻了？”又是一聲長嘆，蕭然干脆坐到楊戩身后，將小師弟和被子一起抱進懷里，嘴里還不忘訓斥著：“學了這么多法訣，都不會用了？”
　　“師父要罰，用了法術還算什么受罰？”楊戩嘟囔著狡辯，雖然不習慣被這樣抱著，但師兄的懷里，真的很暖...身子也不自覺地朝那個溫暖的地方靠了過去。
　　“死腦筋，一根筋。”感覺楊戩朝自己靠了過來，蕭然抱的更緊了些，看楊戩暖過來之后似是累了，也沒再說什么，就這樣抱著漸漸入睡的小師弟，靠著床頭坐著。

　　“誰！”感覺有人靠近，蕭然從睡夢中驚醒，自己竟不知何時撐著桌子睡了過去，還夢到了那些塵封千年的往事。
　　“主人。”推開書房的門，得了蕭然的允許，紫述才走了進來。
　　“有事？”蕭然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到窗邊深深吸了口氣，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唯留一抹落日的余暉。
　　“紫述有事稟報，是關于真君的。”看著夕陽映照下蕭然的側顏，紫述慢慢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