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闕看著面前口口聲聲要學男德的仁兄，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系統小心翼翼地問道：“宿主，你在想什么？”
    虞闕沉吟。
    系統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心想，它的宿主是終于發現不對勁了嗎？也是，這種種違背原著的情節當前，哪怕是一頭豬也該發覺……
    “我在想。”虞闕打斷了它的思路，若有所思道：“一天之內兩個人要收我為徒，我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魅力？”
    系統：“……”
    破案了，它的宿主就是一頭豬。
    它呵呵：“你清醒一點，他是想學男德！”
    虞闕不管，畢竟學男德也是得找她學，四舍五入還是她的魅力。
    不過一個要主動學男德的男人……
    嘶～恐怖如斯！
    系統如今算是看清了自己宿主清奇的腦回路，它已經不對宿主能主動看出點兒什么抱有希望了，聽見她的不要臉發言也只呵呵兩句，問：“所以呢？你現在怎么想？”
    怎么想？虞闕覺得她現在根本就不用想。
    或者說，她的弱小本就沒有給她更多的選擇機會。
    首先她就根本不可能拜師程長老，選擇拜師程長老就等于選擇在男女主和男二的眼皮子底下過活，屆時她綁定的就不是炮灰逆襲系統了，而是炮灰送菜系統，系統再怎么牛批也不可能讓她在男女主和男二三重buff加身的情況下還活的好好的。
    其次，她還不能主動拒絕程長老。
    不管有沒有原主母親的救命之恩在前，程長老時隔多年還肯因為一個信物收徒，在他們看來就是有情有義，是施恩，虞闕拒絕一次可以說是氣節，拒絕第二次就會被別人認為是心存怨恨不識抬舉。
    虞闕多年社畜摸爬滾打過來的，她可太了解這群上位者的心態了。
    他要收徒，只有他想收或者不想收，根本不存在她能不能拒絕。
    最后，不管系統再怎么好用，能提供給她再多的秘籍，她也需要一個老師，畢竟沒聽說過誰能拿著本微積分就能直接學成數學家的。
    一言概之，菜是原罪。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還真就只有讓別人出面，讓程長老不能收她。
    虞闕為這個顯而易見的結果靜了靜。
    系統心驚膽戰，總覺得此刻宿主的心態和暴打渣爹之前一模一樣。
    只不過渣爹她還能拉出來暴打一頓，現在這個局面，她連能拉出來打一頓的人都沒有。
    畢竟就算是程長老，也是想為了她好，只不過他高高在上太久，從沒想過他的施恩別人想不想要。
    系統難得乖巧。
    虞闕靜了片刻，心平氣和道：“系統。”
    系統：“嗯呢，在的?！?br/>     虞闕：“我在上輩子被車撞死那一刻就想，下輩子一定不能做看老板臉色的社畜?！?br/>     系統：“所以……”
    虞闕抬起頭，看向了那位要學男德的仁兄。
    她剛剛沉默了這么久，這位仁兄就這么一直等著她，也沒有催促。
    虞闕問道：“程長老欠你的人情，真能讓你從他手里搶徒弟？”
    仁兄：“能。”
    虞闕：“是什么恩情？”
    仁兄：“陰差陽錯的恩情，你不需要知道?！?br/>     虞闕：“那你們門派……”
    仁兄接道：“小門小派，實力有限，你若拜師便是我第四個徒弟，你有一個師姐兩個師兄，都是好相處之人，你小師兄為人別扭了些，但心底不壞，你相處久了就知道了?！?br/>     虞闕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構想出了一個溫馨和諧的門派。
    師尊看似清冷卻很有耐心，師姐溫柔，師兄就像鄰家哥哥，性格別扭，但時時刻刻都會關心你。
    虞闕越想越覺得不錯。
    小門派好??！小門派人少是非少，哪怕這位仁兄明說了師門實力有限，但實力可以慢慢提，真進了滄海宗可就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
    這時候，那仁兄又補充了一句：“師門簡陋，可能比不上滄海宗?！?br/>     虞闕頓時又腦補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宗門。
    哦對了，若是只有幾個人的話，可能都不能說是一個宗門，說不定是師徒幾個在深山里扎的小木屋。
    虞闕看自己未來師尊的視線瞬間就憐愛了起來。
    系統忍不住道：“這就未來師尊了？”
    虞闕：“我決定了！我拜師之后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先讓師門富起來強起來！建設新時代新師門！”
    系統忍不住提聲：“這就拜師了？！你就不怕他騙你！”
    虞闕呵呵：“說得我好像有什么值得騙的一樣，不管那師門再怎么樣，總比進滄海宗等死強。”
    系統不說話了。
    虞闕問：“你怎么了？”
    系統虛弱道：“我在想你拜師之后我怎么安排主線任務。”
    虞闕立刻關心道：“我們小門小派，實力低微，你多安排些有用的任務。”
    小門小派……實力低微。
    系統覺得它需要靜靜。
    虞闕抬起頭，問了未來師尊最后一個問題。
    “你是想學……”
    師尊接道：“男德。”
    虞闕：“噗——”
    師尊斜眼看了過去。
    虞闕立刻收住笑，問道：“可是為什么呢？”
    師尊沉默片刻。
    他淡淡道：“可能是想惜取眼前人吧?！?br/>     虞闕愣了片刻。
    下一刻，她向他行了一禮：“請您收我！”
    那一瞬間，師尊臉上流露出一抹幾乎稱得上溫和的笑意。
    “下去吧。”他說。
    虞闕應聲，轉身下山。
    師尊落后了半步，突然往身后看。
    他想看的人早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
    他記得上輩子他最后一次見她，是她向自己辭行回家，并約定了明年落雪之時再見。
    那時候他因著她有了婚約在身，連追上去問一問都不敢。
    三天之后他得知了她的死訊，兇手是那所謂的未婚夫。
    他記得自己初初聽聞這個消息時，似乎并未有多傷心。
    他只是擦好了長劍，趁著夜色來到了她死去的地方，從天黑殺到了天亮。
    在那之前他是所有人眼中的端方君子，在那之后他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魔頭。
    不是時候，他告訴自己，不是時候。
    這次，他要的，是她。
    ……
    師尊名叫江寒。
    虞闕在下山時一路和他閑談，微微覺得有些不妙。
    嘶～這人的男德水平……放在男德班里都能直接畢業了??！這還學什么！
    虞闕感覺自己的職業生涯尚未開始就遭遇了嚴重危機。
    偏偏師尊還一本正經的向她請教著何為男德，學習的姿態十分的認真。
    虞闕能猜的到她未來師尊大概是想勾引那個美人姐姐，但她覺得勾引這件事吧，男德固然十分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得……悶騷。
    所謂男德為表，悶騷為里。
    師尊頗有些溫潤如玉的君子范，男德是撐起來了，悶騷的話……
    虞闕問道：“師尊可知何為悶騷？”
    師尊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更加困惑。
    “悶騷為何意？”
    虞闕微笑：“沒什么，師尊，快到帳篷了。”
    師尊點頭：“等回師門，你再教我何為悶騷?！?br/>     虞闕：“好……”
    兩人走近，虞闕這才發現虞玨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帳篷外。
    虞闕腳步下意識地一頓。
    師尊見狀便道：“你在外面等著我吧，我進去要人?！?br/>     于是帳篷外面便多了個虞闕。
    師尊進去時，虞玨正抬頭死死地看著她。
    她眼眶通紅，聲音沙啞問：“你是回來看我笑話的？但可惜，要讓你失望了，程長老不收我了不假，但我還是滄海宗的外門弟子，長姐，假以時日，我不會比你差！”
    虞闕聞言淡淡的“哦”了一聲，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長老親兒子和大弟子聯手保她，她要是真就被直接逐出師門了，那才有鬼。
    她平靜道：“恭喜，還有，我不會拜師滄海宗，剛剛那個才是我師尊。”
    虞玨狠狠愣住了，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么。
    她下意識地問道：“那個人……他比程長老更強？”
    虞闕淡淡道：“小門小派，實力有限，當然比不上滄海宗?！?br/>     虞玨一愣，看上去竟有些失魂落魄。
    片刻之后，她突然捂住眼睛，“你連要都不肯要，你連要都不肯要！長姐，我在你眼里是個小人吧，可是我也只是想活著而已啊，活著有錯嗎？”
    虞闕心說我管你有沒有錯，但關我屁事。
    魯迅曾告訴我們，離這種人要遠一點，免得她被雷劈也牽連到你。
    虞闕深以為然，動了動jio，準備和她拉開距離。
    然而晚了。
    雷劈沒牽連到她，但她特么忘了，女主要走劇情了！
    下一刻，整個滄蕩山突然風云色變，牢固的結界化作了一個漩渦，虞闕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被吸了進去。
    前后不過十幾秒，滄蕩山又變得風輕云卷，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只有一片狼藉的營地預示著這里發生了什么。
    江寒一把扯下帳篷門簾走了出來，帳篷外空空蕩蕩。
    一個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對著江寒身后的程長老悲嗆道：“長老！不好了！結界生變！整個營地三分之一的弟子被卷了進去！我們現在進不去結界了！”
    江寒聞言豁然抬頭看向了滄蕩山。
    也就是說，他那么大的弟子，還沒暖熱乎，就這么沒了？
    他抬腳走向滄蕩山。
    程長老見狀連忙道：“江……你要干什么！”
    江寒：“撈人。”
    撈他徒弟和他未來妻子。
    程長老勸道：“不行！現在結界生變，你若冒冒然進去不知道會發生干什么，我們要顧全大局！”
    江寒根本不聽他說什么。
    他想，上輩子他就是太顧全大局了，才會落得那個下場。
    ……
    “宿主！宿主！”
    虞闕在系統焦急的呼喚聲中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毫無預兆的對上了一張慘白慘白的鬼臉。
    鬼看著她，她看著鬼。
    虞闕眨了眨眼，后知后覺地問系統：“這是什么？”
    系統：“……鬼。”
    虞闕一點點睜大了眼睛。
    “?。。。。。　彼龖K叫！
    “啊啊啊啊！”鬼也慘叫。
    虞闕本來想跑，聞言反而停了下來，奇怪道：“你叫個什么！”
    那鬼一臉驚恐，問道：“你是不是中元夜月下狂奔的那個人？”
    虞闕：“……??？我是啊?！?br/>     鬼聞言更加驚恐，拔腿就跑，邊跑邊喊：“快跑??！那個嚇唬鬼的人又來了！”
    虞闕：“………”
    系統緩緩道：“恭喜宿主在鬼中的名聲達成萬鬼嫌的成就?！?br/>     虞闕：……
    大可不必！
    她想起來這是個什么劇情了，女主拜師之后滄蕩山結界被大鬼和大妖聯手埋伏，以至于結界生變吸走了三分之一的弟子進滄蕩山！她怎么忘了這個劇情！
    虞闕一臉懊悔！
    她起身，打量著周圍。
    然后就對上了身后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她嚇了一跳，猛地一后退，那雙眼睛就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是一條通體潔白的……狗？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虞闕看著那條狗頭頂大大的“重要狗物”四個字，回不過神來。
    你有毛病嗎系統？你真不是出bug了嗎？重要狗物？
    系統不說話。
    那條狗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足足有半人高，它沖虞闕輕輕叫了兩聲。
    虞闕莫名感覺它是想讓她跟它走。
    她想了想，試探著跟了上去。
    那條狗立刻小跑往前，邊跑邊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來。
    虞闕這才確定它這是真的讓她跟它走！
    她立刻跟了上去。
    她被這條狗帶著跑了有五六分鐘，跑到了一條小溪旁。
    小溪旁躺了一個人，生死不知。
    那人頭上被系統標注了大大的幾個字，“將死的重要人物”。
    虞闕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走了過去。
    那是個美人，一張臉清冷又嫵媚，但虞闕現在完全沒有了花癡的心思。
    因為美人的脈搏都快摸不到了！
    虞闕立刻道：“系統，你有沒有救命的藥？”
    系統毫不猶豫：“有，但你買不起?！?br/>     虞闕咬牙，摸了摸她的心跳和呼吸，想著自己腦子里有沒有修真界救命的功法。
    那當然是沒有。
    沒辦法，那就只有用她上輩子的救命辦法了！
    虞闕立刻雙手交疊放在的美人的胸上，用力按壓。
    身后的重要狗物看著虞闕放在自己主人胸口上的手，緩緩睜大了狗眼。
    系統艱澀道：“宿主，你在干什么？”
    虞闕：“心肺復蘇！沒想到我上輩子學的心肺復蘇這輩子派上了用場！”
    她做了幾組按壓，看了看美人的口鼻，準備做人工呼吸。
    她擺出標準的人工呼吸的姿勢，一張臉緩緩靠近。
    系統聲嘶力竭：“達咩！??！”
    重要狗物猛然捂住了狗眼！
    虞闕被吵的耳朵疼，心說沒必要嗎。
    然后她轉眼就看到，那美人醒了。
    此時此刻，美人的臉和她的臉不過寸許。
    美人睜開的眼睛里似有星光流轉，明明十足的清冷，卻又帶著讓人抗拒不了的嫵媚。
    虞闕看呆了。
    美人看著她的呆樣，突然一笑，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想親我？”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