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聞訊大驚失色,急忙下令全軍據守大營,根本不敢出兵迎戰。</br> 此時李繼業和李任率領直屬軍、第二野戰軍已經渡過了欒水河,兩支野戰軍經過稍稍整頓后,便開始結陣向晉軍大營壓了上來。</br> 不多時,兩支野戰軍將近五萬人馬便來到晉軍大營西北方向兩里外。</br> 此時劉知遠所部的人馬只有四萬多人,這還是不斷收容各部潰兵的結果。晉軍不但在戰力上處于絕對的劣勢,而且在兵力上也被天策軍超了過去,此戰已經沒有任何的勝算。</br> 劉知遠心中非常明確這一點,臉上寫滿了絕望。</br> 而晉軍各部兵馬也開始部署,軍中的弓弩手全部做好了準備,長槍手也部署到了大營邊界,準備阻擊天策軍的沖擊。</br> 一切部署完畢之后,遠處的天策軍才開始行動,只見第二野戰軍的戰車團徐徐向前,一門門火炮,一架架投石機、弩炮被推到了大軍陣前。</br> 同時兩支野戰軍中的鳥銃手也列好了大陣,巨大的寬面大陣如同一度無堅不摧的城墻,正在緩步靠攏過來,不斷壓縮著晉軍上下的心理防線。</br> 李繼業和李任并肩站在指揮車上,這指揮車便是一輛特制的新式馬車,只不過馬車的車廂已經被拆卸,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三步高臺,四周還有厚木盾牌作為防護,可以讓將領居高指揮作戰。</br> “劉知遠已經沒有了迎戰的勇氣,今日一戰,便要拿下敵軍營寨!”</br> 李繼業大聲說著,顯得意氣風發。劉知遠可是歷史上的北漢開國皇帝,今日卻要在這里被自己一舉擊敗,這便是人生快意!</br> 李任在旁邊指著前方說道:“主上所言甚是,晉軍數萬人馬龜縮在大營之中,正好可以發揮我軍火力,給晉軍以最大的殺傷!”</br> 片刻之后,前方戰車團傳來準備就緒的消息,李繼業當即下令開火,大戰隨即開始。</br> 隨著戰車團火炮開始轟鳴,所有的投石機和弩炮也開始發威,晉軍大營瞬間便遭到了重擊,如同在暴風雨中瘋狂搖曳的小樹一般,隨時都會被狂風攔腰折斷。</br> 劉知遠躲在營中的一處角落里,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指揮作戰了,大營之中到處都是肆虐的炮子和弩箭、石塊,原本已經做好迎戰準備的晉軍士兵只堅持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崩潰了。</br> 現在大營之中到處都是尖叫著奔逃的潰兵,整支晉軍已經徹底失去了建制和指揮,現在等待劉知遠的只有死亡。</br> “為什么會這樣!”</br> 劉知遠非常不甘心,不管是能力還是膽識,自己都要比石敬瑭出色,可是這些年來,自己屈居石敬瑭麾下,正想借著石敬瑭被天策府打壓的時候,真正干出一番事業來,卻迎面撞上了天策府的大軍。</br> 如今在這里即將被天策軍圍殲,劉知遠的心中充滿了怨恨和不甘,痛苦的想要仰天長叫。</br> 就在這時,一顆炮子不偏不斜的砸了過來,劉知遠耳邊傳來一陣嘶鳴聲,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br> 許久之后,天策軍的轟擊才逐漸結束,隨后直屬軍和第二野戰軍的將士們沖進了大營之中,開始對晉軍大營內外的潰兵進行清剿。</br> 直屬軍右營折沖都尉樊超帶著一隊將士也沖了進來,在經過一處營壘的時候,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具殘破的尸體,那具尸體所穿的鎧甲頓時引起了樊超的注意。</br> “立即找幾個俘虜來辨認一下?!?lt;/br> “喏!”</br> 不多時,幾名天策軍將士便押著兩名晉軍俘虜趕來,只見那兩名晉軍俘虜看到地上的尸體后,當即撲倒在地哭嚎了起來。</br> 樊超面露喜色,問道:“這是何人!”</br> “這是我家將軍劉知遠!”</br> “果然是他!”</br> “你們確定?”</br> “小的是將軍親衛旅的,肯定認不錯的!”</br> 樊超大笑起來,揮手命人將那兩名俘虜帶走,然后親自上前將劉知遠的首級砍了下來,帶著便趕去向李繼業報捷。</br> 當李繼業看到劉知遠的首級時,晉軍大營內外的圍剿已經接近了尾聲,天策軍各部將士大多數都是在打掃戰場。</br> 李繼業看了幾眼,便嘆息一聲,說道:“劉知遠在偽晉之中也算是一個人物,找個地方埋了吧?!?lt;/br> “喏!”</br> “傳令各部將士盡快解決戰斗,入夜之前打掃好戰場,今晚要在這邊扎營了。”</br> “喏!”</br> 至此,經過兩個多月的激戰,天策軍正面擊潰了劉知遠、杜重威所部,重創了北面的遼軍鐵騎,席卷了威勝鎮、建雄鎮、懷德鎮,以及幽云十六州各地,從北、東、南三面對洛陽城形成了包圍態勢。</br> 石敬瑭在收到杜重威、劉知遠部大敗,二人接連戰死的消息后大驚失色,因此驚懼病倒,偽晉朝廷上下也是一片惶恐,每天都能看到從洛陽城出逃的官吏和豪族,城池內外恍如末世一般。</br> 數日之后,李繼業留下李任繼續駐守在洛陽北面各州縣,自己則是率領直屬軍返回了兗州城。</br> 此時吳從漢和李魏已經先一步收到了李繼業的命令,二人擬定了一份針對偽晉朝廷的停戰協議,就等著李繼業回來定奪了。</br> 天策府,議事堂。</br> “承認天策府與大晉現有邊界,同時割讓朔方、彰武、保大三鎮所有州縣……”</br> “賠償天策府各項損失,合計五百八十萬貫,補充天策府軍糧四百萬石……”</br> “懲處大晉朝廷上下主戰官吏,具體名單如下……”</br> “天策府商賈在大晉各地經商,大晉朝廷無權收稅,如天策府商賈犯法,大晉朝廷無權羈押、審問,需移交天策府處置……”</br> 吳從漢和李魏擬定的這份停戰協議很是苛刻,一共有十八條,每一條內容都如同是刀子一般,李繼業甚至擔心石敬瑭看過之后會直接被氣死。</br> 李繼業笑了笑,說道:“這份停戰協議沒有問題,派人暗中交給馮道,讓馮道轉呈給石敬瑭。”</br> “喏!”</br> 吳從漢說道:“主上,各軍是否先撤回來一部分,以便讓馮道那邊推動協議的簽訂?”</br> 李繼業擺了擺手,說道:“各軍現在還不能撤回來,石敬瑭雖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光是憑借這一份停戰協議,還不足以讓石敬瑭認命?!?lt;/br> 李魏說道:“難道石敬瑭還有依仗?”</br> 李繼業說道:“我在回來的路上收到了鎮撫司送來的急報,遼軍正在臨潢府集結,耶律德光還是不甘心啊,估計是想要一雪前恥。”</br> “雖然現在咱們拿下了幽云十六州,但是我不相信石敬瑭與耶律德光之間會直接斷了聯系,石敬瑭肯定知道遼軍的大概動向?!?lt;/br> 李魏說道:“難道石敬瑭還指望著遼軍繼續南下?他怕不是瘋了!”</br> 李繼業笑著說道;“當一個人絕望到了極限的時候,任何一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可能性的援助,都會被無限放大,甚至是被當成救命稻草?!?lt;/br> 吳從漢和李魏聞言深以為然。</br> 李魏說道:“主上,如果遼軍準備再次南下的話,北面幽云十六州那邊的兵力就有些單薄了,除了折從遠所部三萬多人之外,就只有第一、第六野戰軍而已,兵力不過十余萬,而且還要分兵駐守幽云十六州各地,兵力上非常的分散?!?lt;/br> “此番耶律德光集結大軍,看樣子是準備與咱們決一生死的,肯定會傾巢而出,到時會北面的壓力會非常大的?!?lt;/br> 李繼業點了點頭,李魏的擔心非常有道理,在回來的路上李繼業也在思考著對策。</br> “現在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野戰軍正在合圍洛陽城,能夠抽調出來的兵馬也只有一個軍。”</br> 李繼業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這樣,軍政部都督司立即下令:命第四野戰軍即可返回兗州城待命?!?lt;/br> “喏!”</br> “同時命水師指揮使田宏崖做好準備,立即從民間征召大批海船,數量至少要在三百艘以上。另外水師也要做好護航的準備,隨時等候我的命令。”</br> 李魏和吳從漢聞言大吃一驚,不知道李繼業這是要做什么,這么多的海船足以裝載數萬人馬了。</br> “難到說?”</br> 李魏激動的說道:“主上的意思是,我軍直接泛舟出海,從海陸突襲遼國?”</br> 李繼業笑著說道:“沒錯!從來只是遼軍南下,我漢家大軍為何不能北上突擊?”</br> 吳從漢有些擔心的說道:“主上,這大軍泛舟出海風險太大了,大軍為何不從幽云十六州方向展開反擊?”</br> 李繼業說道:“走幽云十六州,不但耗費時日,大軍消耗也大,而且出了幽云十六州之后,北面便全都是一馬平川,遼軍鐵騎非常占便宜。另外遼軍在面對幽云十六州的方向肯定也部署了重兵,打起來會很費力。”</br> “所以此番我軍直接泛舟出海,從海上突襲遼國腹地,我要讓耶律德光記住,從今以后,他耶律德光的四面八方將再沒有安全之地!”</br> 吳從漢和李魏聞言拜服。</br> 數日之后,軍政部都督司下達了調動兵馬的命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