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緞的沉默吸引了云錦一部分注意,她慢慢地蹭到燕重錦跟前,伏在燕重錦耳邊悄悄地說:“公主,你發現了嗎?羽緞自從三十那天開始,就有點不對勁。”
燕重錦看了看羽緞,她知道羽緞能聽到她倆的低語,她能猜出大概是跟董西有關系,但具體發生了什么,她還真不敢猜。如果那兩個人要是兩情相悅,倒真的保不齊干柴烈火做出些什么,可明明羽緞是不在意董西的。
燕重錦給了云錦一個眼色,云錦點頭,表示收到。
此后的幾天,云錦一直在打聽羽緞的事,可惜聲息皆無,只知道那天兩個人確實在一起,在哪里?干什么?竟沒人知道。云錦對自己在宮中的影響力都有些質疑了,燕重錦倒是覺得正常,畢竟董西和羽緞當年都是做什么的,要是這么容易讓人發現,那也就不配在大內待著了。
燕重錦一直在頤和宮悶了半個多月,她實在是怕了見秋陌,怕見秋陌尷尬,不見時,腦子卻無時無刻不想著那天的偶遇與共眠,一幀幀,一句句,幾乎都讓她反復回味,如果是一本書的話,估計早就被翻爛了。
燕重錦待在宮里的時候多,羽緞不在宮里的時候就多,不過每次回來,就會帶些東西,幾乎都是秋陌給她帶進宮的吃食和小玩意,從前想吃不讓吃的,現在幾乎每天都不重樣的往宮里塞,燕重錦看著云錦眼見著胖的小臉,覺得自己的臉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著窗前的土地上,逐漸有了泛綠的顏色,燕重錦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偷偷拉上云錦和羽緞跑出宮,準備去望湖樓開葷,云錦拍著肚子上眼見著隆起的肉,猶豫了再三,還是跟上了燕重錦。燕重錦看著靠在門口坐著的羽緞,似乎這幾日更沉默了,雙頰日漸消瘦,明明也和自己一樣吃了東西,為什么就是不長肉呢?燕重錦心中隱隱有了不安。
三個人徑直被小二領到了雅間,云錦殷勤地問燕重錦:“公主,點什么菜?”
燕重錦心下暗笑,現在自己來望湖樓還用點菜,估計秋陌早就吩咐過了,連忙看向店小二,小二殷勤地說:“東家早就吩咐過姑娘的口味,您一出門,就已經開始做了,馬上就上菜。”
燕重錦搖搖頭,“我想知道你們東家在嗎?”
店小二立刻說:“東家平時不來,不過今天知道您來了,估計忙完正事會回來吧!小的也不敢猜。”
燕重錦看著店小二笑開花的臉,隨手扔給小二一顆金豆子,店小二連忙搖頭,“別人的東西能要,姑娘的東西我們可不能要。”說罷,躬身下去了。
云錦看著燕重錦手里的金豆子,心滿意足地說:“公主真的是找了個好婆家!”
燕重錦抄起一塊千層酥就塞到云錦嘴里,“快堵上你的嘴,要不就給你嫁出去。”
兩個人笑鬧著,店小二已經開始上菜了,第一道菜竟然是西湖醋魚。燕重錦一直不太喜歡吃魚,所以秋陌總會找各種有風味的魚讓她嘗,哪怕吃一口,秋陌也會很高興。燕重錦想起明明那就是半年之前的事,卻仿佛隔了幾輩子一樣。
剛要伸筷子,就聽羽緞突然間干嘔起來,燕重錦和羽緞的臉都僵住了。燕重錦命令小二把魚撤下去,關上門。等羽緞停止了干嘔,燕重錦給羽緞遞過去一杯白水。羽緞嘔得眼里含淚,感激地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才看到燕重錦和云錦肅殺的表情。
“這沒什么事的!”羽緞不在乎地說,第一次在兩個人面前露出了一點笑容,可惜笑容太多勉強。
燕重錦嚴肅地說:“董西的?”
羽緞遲疑了一下。
燕重錦看向云錦,“你陪她坐車進宮,我有事!”
話沒交代完,轉身向后院走去,推開后窗,燕重錦已經提鞭上馬,從望湖樓后門沖了出去。
云錦拽著羽緞,又不敢太使力,催著羽緞,“祖宗,你快走,公主估計要給你討公道去。”
燕重錦縱馬過街,半盞茶的功夫就沖進了東宮的大門。提著馬鞭,燕重錦沖進了趙裬書房,趙裬和秋陌正在商討什么,董西扶著劍筆直地站在旁邊。
“喲,悶了半個多月,你終于肯出來……”趙裬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燕重錦沖到董西面前,拿著馬鞭指著董西的鼻子,“說,是不是你干的?”
董西愣了一下,聽到門口云錦催促羽緞,又讓羽緞加小心的聲音,便緩緩地跪在地上,垂著頭說:“是!”
趙裬和秋陌還沒弄清是什么事,只聽啪的一聲,燕重錦的馬鞭狠狠地抽在董西的后背上,棉絮飛濺,雖然未見血,但力道絕對不輕。
趙裬上前一步,要奪燕重錦手里的馬鞭,卻被秋陌死死地按住手,動彈不得。
羽緞剛一進屋,就見燕重錦的第二鞭子已經落到了董西身上,里衣被打破,帶出了一道紅紅的血痕。
“你知道宮女懷孕,不問緣由就會被杖責五十嗎?”燕重錦問。
董西低著頭,悶悶地說:“知道!”
啪的一聲,第三鞭子落了下來,董西身體一抖,“知道你還做,你知道杖責五十會死人嗎?”
董西的頭更低了,依舊悶悶地說:“知道!”
啪,第四鞭子又落了下來,“你這是心悅嗎?你這是要羽緞死!”燕重錦痛心疾首。第五鞭子又無情地落下來。
云錦第一次看燕重錦如此發脾氣,嚇得躲到了羽緞身后,羽緞雖然未躲,臉卻白得像臘月的雪,嘴唇白得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趙裬想甩開秋陌的手,焦急地對秋陌說:“你放手,董西會被她打壞的。”
秋陌搖搖頭,“她一定有她的道理!”氣得趙裬說不出話來。
董西后背的衣服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了,只是背還是挺得直直的,“三十那天,羽緞找我喝酒,我就在她酒里下了蒙汗藥,然后行了茍且之事,她一概不知。”
“你這個禽獸,倒做得痛快,你有替羽緞想過沒有?”燕重錦怒罵道,第六鞭狠狠地抽了下來,良久,卻沒發出抽到肌膚的聲音。